奶盐 第35章

作者:茶暖不思 标签: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现代言情

  她语气放得很软,埋下头认怂:“乖了……”

  那天苏稚杳没回御章府,贺司屿叫人送来一套女孩子的衣服,等她换好,直接送她去了机场。

  至于必备的行李,都有小茸负责。

  飞机上,苏稚杳辗转反侧睡不着,左思右想,问身边的小茸:“不小心咬了男人的喉结,不会出事儿吧?”

  小茸从一本言情小说里抬起头,有些惊奇:“杳杳,你也在追这本《冷血少帅的私有小甜心》啊?”

  苏稚杳蹙眉迷惘:“什么心?”

  “喏,我刚看到这里,”小茸指着书中一段,起兴地念起来:“冷薄夜端起唐小梨的下巴,嘴角的笑轻挑中透着邪气,压.在她耳边说:‘冷太太,男人的喉结可不能这么咬,咬重了世上得少一个人,咬得轻了,世界上可是要多一个人的……'”

  小茸绘声绘色地朗诵完,挠挠头,自言自语:“多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

  苏稚杳愣短瞬,蓦地一下被子扯过头顶,窝回了沙发椅里。

  不愿面对。

  为什么她秒懂了……

  飞机进入平飞阶段,苏稚杳打开手机,飞行模式下,看到一小时前接收到的一条短信。

  贺司屿:【如果我有钟意的女孩子,今天我不会留她以外的人吃饭】

第18章 奶盐

  冬日昼短, 飞机落地时,沪城夜色正浓。

  乔家派来的私家专车早早就到了机场,待苏稚杳下机, 便接她去到圣约斯。

  圣约斯私人神经专科医院,是沪城最顶尖的私人医院, 从医疗设备到医护资历, 以及昂贵的用度,就决定了它的特殊接待群体。

  医院造价不菲, 建得像宫殿。

  苏稚杳见过孟禹后, 没让人陪着, 自己去到内部最深处那间独.立病房。

  这条路,她走过十年了。

  推开病房, 里面光线昏弱,唯独床头沉着一盏黯淡的暖橘光, 只能艰难看清路。

  苏稚杳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在床边的陪护椅悄悄坐下。

  病床上的女人正在沉睡。

  她有着很温和的五官,眉眼到嘴唇,弧度都是柔柔的,没有尖锐的棱角,和苏稚杳很有几分神似。

  脸型偏椭圆,鼻子微钝,阖目躺在那里,尽显南方女子含蓄温柔的美感。

  苏稚杳手肘支腿, 弯腰托着腮。

  从昨晚到现在, 她又是醉酒, 又是匆匆赶来沪城, 明明只过了一天, 却让人感觉发生了很多翻天覆地的事情。

  现在这么坐着,她突然感觉全世界都静下来了,心静了,就控制不住去思考。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和苏柏挑明。

  其实想想,挑明了对她没什么好处,左右不能逆天改命,说开了,反而还给了苏漫露在自己面前明目张胆的威风。

  可就这么不了了之吗?

  苏稚杳望着病床的女人,想起昨夜那通电话,想起自己无助时,那一声没有回应的妈妈。

  “我哪里来的女儿”这一句稻草,压.在她情绪的临界点上,那感觉,就像是清寒一片的世间,所有人都围着炉火取暖,只有她自己蜷缩在落雪的山谷里,伸.出手去,都没谁分她一寸暖热。

  人一闲着,真就喜欢胡思乱想。

  苏稚杳深深吸上一口气,调整紊乱的心绪,努力把惆怅和压抑从脑子里赶出去。

  女人突然发出一声深长的呼吸。

  苏稚杳忙不迭把眼眶的湿憋回去,刚挺身坐直,女人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你是?”女人嗓音很哑,含着久未汲水的枯涸。

  “我……我是……”

  苏稚杳支支吾吾,一时竟难以开出口。

  从未有过这样,但这回苏稚杳心有余悸,怕一连两日,要再承受她的那句哪里来的女儿。

  不是任何人的错,病房座机没有备注,她反应再正常不过,只是苏稚杳听来免不了难受。

  苏稚杳声音哑在喉咙里,卡顿半晌,她躲开视线,站起来小声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茶水台前,苏稚杳又是洗杯子,又是试茶温,一刻不停,明显是在回避什么。

  乔漪慢慢坐起身,看着小姑娘亭亭玉立的身影,深思片刻,忽然出声:“你是不是我女儿?”

  这是一句发自内心的认真询问。

  苏稚杳僵住短瞬,倏地回过身,四目相对时,她鼻腔一酸,惊愕得说不出话。

  “难道不是?”乔漪云里雾里。

  以为自己是认错,她尴尬地笑了下:“睡前他们给我看过我女儿的照片,她叫杳杳,和你挺像的,我还以为……”

  “是!”苏稚杳声线略颤,气息都透出压不住的激动,语无伦次说明:“我是你女儿,我就是杳杳。”

  乔漪并不怀疑,目光柔柔地亮起来,语气掩不住骄.傲:“我就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肯定是我女儿。”

  苏稚杳混着哽咽,听得一下笑出了声。

  钟罩之下无裂痕,窒息得透不过气,但此刻天降细缝,她有了大口呼吸的机会,像战士落下破损不堪的盾牌,终于能够尽情释放出眼泪。

  “妈妈”

  苏稚杳泪眼盈盈,呜咽着张开胳膊,跟小孩子一样,以最原始最纯粹的依赖,扑过去,撞进了乔漪的怀抱。

  乔漪被撞得后背往靠枕里压了下,摸摸埋在身前那颗绒绒的小脑袋,半是心疼半是好笑:“谁欺负我们小宝贝了?”

  哪怕没有记忆,乔漪潜意识里依旧如此称呼她。

  苏稚杳再不想故作坚强,脸蛋蹭在乔漪的怀里,抽抽噎噎求抱:“妈妈,我想你……”

  “不哭,妈妈在呢。”乔漪温柔地搂过她肩,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苏稚杳很久没这么放声哭过了,眼泪刷刷地往外飙,染得乔漪病服前一大片的湿。

  在乔漪怀里窝了很长时间,苏稚杳哭累了,声音才渐渐弱下来。

  乔漪够到床头柜的纸巾,抽了几张过来,轻轻地给她擦眼泪,宠溺调侃:“小哭包。”

  苏稚杳哭腔浓重:“我也不想哭,可他们都欺负我……”

  尾音还跟着一道含怨的哼声。

  她脸枕着胳膊,趴到乔漪腿上,那模样完全是个在外受了委屈,回家告状的小朋友。

  那一刻,乔漪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女儿在自己怀里哭得这么可怜,她却都不知从何安慰起,想要努力回想起过往,脑中的记忆分裂为成千上亿的细胞,排列组合毫无章法,一团紊乱。

  受损的记忆力引得乔漪一阵头痛,但她不想表现出有心无力,面前这个自称是她女儿的小姑娘,当时很需要她。

  乔漪想了想,轻声说:“该哭的时候就哭,哭完了眼泪也要擦干净。”

  苏稚杳胸腹有一下没一下抽着。

  “发生了什么事情,妈妈不问。”问了也白费,眨眼就会忘掉,乔漪掩去眼底那丝苦涩,笑容绵柔:“你自己心里想明白,怎么做能开心,那就去做,被欺负了,只要你想,那就欺负回去,自私一点也没关系,我们不受这委屈。”

  乔漪抽出两张新纸巾,拭去苏稚杳眼尾溢出的湿:“若你都把自己当小鸭子了,就永远穿不了公主裙。”

  苏稚杳抬起头,听见她说。

  “万丈迷津,唯有自渡。”

  母亲的笑和幼时一样,暖春的湖面,在薄雾下荡开绿波,温柔,雅静,不受世界侵扰。

  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每回被她这么一安抚,就觉得,没什么是不能释怀的。

  苏稚杳吸吸鼻子,用力“嗯”一声。

  乖乖仰着脸,方便她给自己擦眼泪。

  “好喜欢妈妈。”

  小姑娘甜甜软软地同她撒娇,乔漪内心不由生出一片暖意,她笑着指了下自己的头:“妈妈这里忘了……”

  再去点点心脏的位置:“但这里有你。”

  来前压沉的阴霾全部散开,苏稚杳一下子破涕为笑,眼睛弯得像月牙。

  她越发相信。

  感情是一种本能。

  女儿黏妈妈人之常情,何况她们许久未见,当晚,苏稚杳坚持要留在乔漪的病房,睡陪护床。

  乔漪睡着后,苏稚杳躲在被窝里,摸出手机,犹豫要不要给贺司屿发晚安。

  放在往常她肯定不扭捏,但眼下他们之间的情况有些微妙。

  她的心情,既羞耻,又愧疚。

  并非因飞机上的短信,苏稚杳对那句话有些迟钝,只当他是表示自己没有生气,她看过就过了。

  羞耻是因为他喉结上的牙印,那圈暧.昧的红痕,实在是涩得很,一想起是她咬的,苏稚杳就窘迫得不想再面对这个男人。

  至于愧疚,其实还掺着些忐忑。

  她一句无心之话,没想过他会那么在意。

  现在苏稚杳疑问的是,她理不清贺司屿那时是在生她轻视自己的气,还是觉得自己被她耍了而生气。

  如果是后者……

  她不敢想。

  正当此时,手机里弹出一封新邮件。

  邮件篇幅不长,短短几行英文而已,内容也简单,差不多就是约她有空时,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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