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盐 第38章

作者:茶暖不思 标签: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现代言情

  不知不觉多看了会儿,贺司屿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回身走向客厅。

  “自己关。”

  玄关柜不算特别高,跳倒是也能跳下来,但抱着猫,苏稚杳不太想跳,不假思索喊住他:“贺司屿。”

  贺司屿回眸。

  “我下不去……”她声音很轻软,听着还挺委屈。

  端详她片刻,贺司屿慢慢悠悠走回去。

  见他过来了,苏稚杳立刻坐直,身子稍微往前倾了倾,都做好了被他抱下去的准备。

  结果他人是到眼前了,也对她伸出了手,却是探入她怀中,抱走了布偶猫。

  苏稚杳目定口呆。

  再回神,他背影已经走远。

  眼里只有猫,她这么大个人看不见吗?

  苏稚杳瘪瘪唇,一边嘀嘀咕咕地吐槽,一边抻腿够地,扒着柜面滑下去。

  贺司屿耳聪,身后她小声絮叨的怨念声,他听了个零散,几乎能拼凑出意思。

  大约是在抱怨他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

  贺司屿抬了下唇,若无其事坐到客厅沙发,臂弯里的双色布偶猫放落到腿上。

  它确实很乖,还是只幼猫,正是黏人的月份,被抱着不挣扎,放下了也是圈起身子,绵软的脑袋搁到前爪,在他腿上听话地趴着,满足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物,就算是见过,贺司屿通常也是漠然置之,不会放在心上。

  但这小猫,他倒是有印象。

  应该是那夜,跳上花坛亲近他的那只。

  其实让贺司屿记忆深刻的不是猫,而是当时抚摸过小猫后,随意一回头,看见的人。

  小姑娘戴着白绒绒的贝雷帽,毛衣领子高到下巴,呼吸带出薄薄的白雾,雪色朦胧间,她站在街灯下,透明伞面落着橘光破碎的光影。

  伞下那张脸,和奶猫一样,有种懵稚的可爱。

  那天他和盛三聚了一下午,陪着喝了点酒,望见那女孩子的瞬间,无意产生了几秒错觉。

  以为他掌下那只白猫,在雪夜的尽头化作了人形。

  尚未从中清醒,她就在眼前跑掉了。

  那慌里慌张的模样,贺司屿当她是认出自己就是两年前纽约别墅吓唬她的坏人,但没在意,放下手机回到包厢。

  没想到一小时后又在国贸见到她。

  才意识到,她压根不记得,把他的样子忘得一干二净。

  看她被吓得狠了,这事他索性也就没提。

  贺司屿慵懒靠进沙发里,手掌揉到布偶脑袋,毛发稠厚,柔软得不行,它脑袋顺从地往上顶,去蹭他的掌心,喵呜出奶声。

  身后“吧嗒”一声。

  是她关上门的动静。

  接着一阵窸窣,再是鞋底趿拉过瓷砖的响声,能听得出,她已经轻车熟路地换上拖鞋,往这边过来了。

  “你看,它可乖了。”

  女孩子温温顺顺的声音出现在前方,贺司屿漆黑的眸子自下而上掠过去,见她唇红齿白,笑得格外好看:“你养它吧。”

  贺司屿品了品她的话,领悟到用意,抬了一下眉骨:“你的感谢,就是送我一只猫?”

  苏稚杳咬住一点唇,慢慢垂下头,双手背到后腰,捏着手指,弱下声。

  “我猜你喜欢……”

  又是这犯错后认怂的表情,不是真怂,装乖的成分更多,语气很轻,用这种半是撒娇半是委屈的口吻对你说话,真的是叫人很难生出一丝脾气。

  “我没这闲工夫。”贺司屿驳回她话,但语气温和了几分。

  苏稚杳顿时换上笑容,眼睛亮得水涔涔:“这你不用担心,我都想好了,你不在京市的时候,我过来照顾它。”

  打他主意打得是越发得心应手了。

  贺司屿鼻息透出一声懒散的笑,似是而非地问:“我现在是该夸你善解人意么?”

  这话惹得苏稚杳轻轻笑出了声。

  她知道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是逃不过他的眼的,但胜在他不计较。

  苏稚杳曲腿坐到他旁边:“猫猫的日常用品宠物馆等会儿就送过来,它肯定会乖乖听话,不吵到你。”

  “对不对呀妹妹……”她俯身去逗猫。

  她前不久烫热的双颊还有些许余温,晕着一层薄红,说起话来柔声柔气,足以让人心软。

  贺司屿懒得在这种小事上消磨,见她乐在其中,漫不经心吐出两个字:“随你。”

  在他这里养只小宠物,他倒也不排斥,总归可有可无就是了。

  苏稚杳惊喜地仰起脸。

  “你答应了?”她笑意从眼底漾到眉梢,声音愉快地抬高了几分贝:“那我明天就搬过来住!”

  贺司屿顿两秒,瞥过去:“搬哪住?”

  男人浓眉之下那双鹰隼般的眼神罩住她,苏稚杳瑟缩了下,虚声呢喃:“这里……”

  贺司屿眯起眼睛。

  “是为了照顾妹妹。”为了听上去在理,她提高音量,有了不太多的一点硬气。

  小姑娘找借口的本事真的不高明。

  偏偏每回明知她是别有用心,他还都能莫名其妙被套进去。

  “我看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

  “这种假话我不想听。”

  男人低沉的嗓音自带命令感和不容置疑的压迫,苏稚杳哽塞片刻,干巴巴地从唇间挤出声音,老实交代:“我准备离家出走……”

  贺司屿扯了下唇,手肘撑到沙发靠背,上身慢慢压近一些幅度,凝视她的目光沉静而深邃,语气戏谑,慢条斯理:“你到底是想要我养它……”

  他故意停顿,再往下问。

  “还是养你?”

  他的眼睛和声音都有着很致命的威慑,一靠近,周身都是乱人神智的乌木气息。

  苏稚杳头拼命往下埋,半张脸都戳到毛领里去了,温温吞吞:“养它……顺便收留我。”

  贺司屿目光定在苏稚杳脸上很久。

  她去沪城前那夜,醉得悠悠忽忽,躲他怀里哭得那个可怜劲儿,无助得像是被全世界抛弃后一无所有。

  当时她也是说,自己离家出走了。

  苏氏的家长里短想要入他的耳,远远不够格,贺司屿对闲杂人等不关心,仅仅只是知道她有两个不对付的继母和继姐。

  “那晚为什么哭?”贺司屿沉声问得笃定。

  苏稚杳一僵,周围瞬息之间安静住了。

  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家多余的。

  因为那时连妈妈都不记得她。

  因为,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但告诉他这些没有意义,接近他,是为了不再被苏程两家控制,她只是想借他的手,毁掉那份卖身契,仅此而已。

  可能是室内恒温空调暖气开太足的原因,苏稚杳感觉自己掉进了滚烫的温泉,身上都暖出了一层热热黏黏的汗。

  苏稚杳暗暗深呼吸,怕暴露出诈言的痕迹,垂下眼盯着猫看:“因为……我想和程娱解约,我爸爸不答应,他让我联姻,嫁给程觉。”

  她轻声道:“想用合约逼我就范。”

  虽然哭不是这个原因,但这些也都是事实,她不完全是在说谎。

  不过贺司屿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人,他浸淫商界这么多年,无论城府或是手段,都是绝对的断节,这点敏锐程度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想要我帮你?”

  他直截了当,不兜弯子,表面是在问她,可听上去一点疑问的语气都没有,几近陈述。

  苏稚杳咯噔了下,心跳狠狠错乱一拍。

  怎么回答,说自己居心叵测,接近他就是想要利用他?她疯了才会实话实说。

  “我想和你交朋友,跟这件事无关。”苏稚杳一口气不喘,硬着头皮作出回答。

  贺司屿由下而上,徐徐审视过她的脸。

  他的目光有如万箭,眼皮底下无秘密,能强横地箭箭穿心。

  这般眼神磨得她神经发颤。

  苏稚杳不得不先发制人,倏然仰起脸,雪亮的瞳眸间,眼波氤氲,语调含着勾人而不自知的软音,

  “你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吗?”

  她面朝猫跪坐着,双膝虚虚抵在他大腿侧,两人原本就挨得很近,四目相对,她表情的每一个细枝末节,都能清晰落入他眼底。

  在他静如深渊的注视下,苏稚杳睫毛簌簌眨动,心跳难平。

  这回她是真说谎了。

  不知这么对视了多久,他突然低低一声哼笑,迫人的目光终于从她眼睛里撤开,敛眸去看腿上的猫。

  苏稚杳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她恍然意识到,只要自己怀揣蓄意,在他面前,内心就有难免的怯惧。

  宽松的睡袍加重了他身上的慵懒感,贺司屿手掌随意抚着布偶猫,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压根不信。

  苏稚杳摸不准他的态度,氛围也有些微妙,唯恐再留下去他要追问,思索之下,她扭捏地说:“那我先回去了,杨叔和小茸还在停车场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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