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盐 第6章

作者:茶暖不思 标签: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现代言情

  苏稚杳很不舒服地坐直了些。

  程董跟着玩笑道:“你也别当我面欺负小姑娘了,杳杳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胖高管连着碰灰,很没面子,但当下也只能顺着台阶下去。

  程觉本就不是个稳重的性子,何况是酒意上头、美人在怀时,他酒倒满杯,抻直胳膊,很熟络地朝着贺司屿一碰响:“贺哥,我敬你!”

  包厢里有几秒的死寂。

  他的大胆,让席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为他捏把冷汗。

  贺司屿平静地抬了下眼皮,挑唇淡淡一笑:“你曾祖父在世时,见到我家老爷子还得是兄弟相称。”

  程觉木讷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意思。

  徐特助立在贺司屿身后,一本正经解答:“小程总,贺先生的意思是,您这称呼差辈分了。”

  就算叫,也该唤他一声叔叔。

  程觉讪笑,灰头土脸把酒杯放回去。

  苏稚杳有些想笑。

  这叫什么?超级加辈吗?

  苏稚杳托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眼前的抹茶牛奶冻,一口没吃,走神间不经意想起在街边时,那人用粤语讲电话的样子。

  现在他说的是普通话,居然这么标准,听不出一丝港粤口音。

  这边,程董见气氛不太对劲,紧接着吩咐侍者捧上一只烤漆纯松木烟盒,呈到贺司屿面前打开,里面整整齐齐一排雪茄。

  “听说贺先生对雪茄很有一番品鉴,Arturo Fuente这款Opus X,不知道喜不喜欢?”程董笑得自信,这盒雪茄是他斥巨资托人千辛万苦才拿到的。

  贺司屿搭着腿,很松弛地靠在椅背,拿出一支捏了捏:“还不错。”

  不等程董再说话,胖高管急着找回脸面:“呀,贺先生今儿怎么也没带个女伴陪着,杳杳,快去给贺先生点一支。”

  苏稚杳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程觉刚被消了气焰,只不爽地斜了胖高管一眼,但没再帮她推拒,圈里的正经千金,也没道理对雪茄文化一窍不通,而且,她正好也想躲开程觉不安分的接近。

  去就去吧,也得罪不起。

  苏稚杳扯扯唇,站起来,走过去。

  男人仿佛自带一种强大的磁场,她越靠近,心跳的频率莫名越快,等站到他身边时,苏稚杳恍惚闻到了一丝木质香,清清淡淡的,牵引着她的呼吸。

  他左右的位置都空着,此刻只有她。

  那一刻不知为何,苏稚杳做不到从容了。

  他依旧不看她,头也没抬一下,苏稚杳吸口气,伸手去够盒中的雪茄剪。

  指尖刚要碰到时,男人突然捏住她手腕。

  苏稚杳一颤,不敢动了。

  他力道很轻,但属于一个人男人灼热的体温渗透肌肤,她当时感觉自己被烫了下。

  “有小朋友在,”贺司屿好似是掠了程觉一眼,才继续慢慢悠悠地笑,长辈的口吻:“就不抽了。”

  “……”

  程觉都成小朋友了,岂不是也在内涵她。

  当然他的话,无人敢有异议。

  贺司屿没放开她,指间在她细细的右手腕上稍微施了个向下的力,苏稚杳顺着这个力,在他左边的椅子上一点点坐了下来。

  他松手,指尖叩了下桌上那瓶开过的龙舌兰:“倒酒吧。”

  苏稚杳以为自己听错了。

  其实就让她这样干巴巴回自己座位去也挺难看的,只是没想到他没有。

  回过魂,苏稚杳很轻地“哦”了声,探过身,给他倒上一杯。

  他有一双很迷人的手,指骨分明,青筋脉络清晰,左手有只腕表,小拇指戴着一只冷淡的银色纯素尾戒,拎着酒杯送到唇边,让人经不住去看。

  苏稚杳盯着他的手出神。

  她骤地冒出个荒唐的想法。

  坐在这里,总比回程觉旁边好,也不用再被那头油腻男刁难。

  苏稚杳抱着酒瓶,指腹在水晶瓶身摩挲来摩挲去,忽然小声问:“你……还要吗?”

  贺司屿停了下,终于斜眸看向她。

  女孩子面向他侧着身,坐得端正,一瞬不瞬地望住他,眼睛好似冰雪初融般清澈,带一点儿巴巴的意味。

  很明显,她不想回去。

  静静对视两三秒,贺司屿敛了目光,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指尖那只厚雕花欧式玻璃杯,慢条斯理搁到了她的面前。

第4章 奶盐

  那晚饭局,苏稚杳没再回自己座位。

  她就安安静静闲坐着,只偶尔给那人倒一倒酒。

  贺司屿喝酒很悠闲,抿一口,就停下轻轻晃动酒杯,享受回味,不像那些人总要彰显豪爽一口干掉,六七位数的龙舌兰喝得比白开水还寡。

  远离那边后,四周空气都新鲜了,除了对面的女人们投来若有若无的目光,苏稚杳有点不太舒服。

  不过她习惯了。

  习惯这种有羡慕有妒忌,有时还带些敌意的眼神。

  这回无疑是因为她身边坐着的男人。

  其实苏稚杳还有点儿没吃饱,她摸摸小腹,哀怨叹息,谁知一下没把握住,叹气声重了些,吓得她忙去偷瞄那人。

  没见他神情有异样。

  只是抬着下巴喝酒,高鼻梁、薄唇、利落的下颔线,再到喉结……让人恍然领悟到,什么叫女娲炫技作品。

  空酒杯搁回桌面轻一碰响。

  苏稚杳恍了下神,反应过来,顿时捧过酒瓶就要探身去倒,这次却被他用手背挡下。

  不喝了吗?

  苏稚杳正疑惑,见他起身,接过徐特助递来的西装外套重新穿上,看着是要离开的样子。

  都是商界的老油条,所有人闻风而动,都迅速跟着站起来,程董先声问道:“贺先生这就要走了?不如再……”

  “不必送了。”贺司屿理了理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包厢,一个理由都没留下。

  徐特助习以为常地善后了句:“贺先生稍后另有安排,先失陪了,各位慢用。”

  他能看在贺老爷子的份上,出席今晚的饭局,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程氏这群人当然好话相送,不敢再做多余挽留。

  而贺司屿的离开,自然而然也意味着饭局结束。

  他走得很凑巧,苏稚杳难免怀疑了下,他提早结束饭局,是有意放她回去再吃些东西吗?

  不过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好心这个词和他应该不沾边。

  “杳杳……”程觉态度比之前虚,为自己后来没有出面阻止胖高管针对她。

  苏稚杳回到座位,本能将贺司屿不正眼看人的冷漠学了三分像,拿上包就走:“谢谢小程总的晚餐。”

  “别走啊!”程觉当即追上去:“乖乖,合同不谈了?”

  苏稚杳侧目回了个笑,让他自己体会。

  答应留下和他好好谈真是件傻事,到底能指望他什么?

  她突然清醒了。

  回国贸途中,苏稚杳接到父亲电话。

  苏柏问她是不是还住酒店,哄她回家,说是苏漫露今早已经出院,今晚他们都在家。

  这是亲自在医院陪了一宿。

  苏稚杳靠在车窗边,听着电话沉默了。

  中学时某个冬天,她持续四十度高烧在家没人管,给苏柏打了二十几通电话,他在开会,最后是杨姨连夜抱她去的医院。

  昏迷整日醒来,病床边除了护士空无一人。

  护士姐姐告诉她说,杨姨在煮粥,她爸爸有来过,但她姐姐在学校出了点事又离开了,说自己会陪着,叫她安心睡。

  苏稚杳知道她没有恶意,但这话,确确实实让她窒息又崩溃,没忍住埋进被窝里无声哭了好久。

  “嗯。”苏稚杳低低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车窗外,雪中的万家灯火从眼前一幕幕闪过,没有一盏是为她亮的。

  苏稚杳静静说:“杨叔,我回家。”

  “好嘞!”杨叔换道,开往御章府。

  御章府独栋别墅,新中式宅门风格建筑,高墙大院,青阶黛瓦,是京市名副其实的富人区。

  不到乌江心不死,这么些年了也不差这一回,苏稚杳走过扫了雪的青石阶,进了房子。

  “哎哟我的心肝儿啊,胃炎刚不难受,咖啡这么刺激就别喝了。”

  “妈,我没事,晚上得处理几个文件。”

  “你这孩子,都病得住院了,下午还往公司跑,操心操心自己吧……老柏,你倒是说说她……”

  “漫露,公司的活儿先搁搁,在家养几天,别让你妈担心。”

  “我真的没问题了爸……”

  苏稚杳一开门,就听见客厅里父慈子孝的对话,发现自己又回得不是时候。

  “杳杳回来啦!”杨姨端着果盘走出厨房,第一个注意到正默默在玄关换鞋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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