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盐 第80章

作者:茶暖不思 标签: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现代言情

  字眼含着淡淡讥讽。

  苏稚杳疑惑,不懂她的讽刺从何而来,小茸压声到她耳边,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唐京姝三个字。

  闻言,苏稚杳才后知后觉地蹙了下眉。

  “苏小姐确实漂亮。”唐京姝皮笑肉不笑:“难怪连贺先生都恋恋不舍。”

  来者不善,没必要纠缠,苏稚杳敷衍一声谢谢,想直接走丽嘉,经过她时,唐京姝又不紧不慢出声。

  “想要面子上好看些,苏小姐趁早自己离开他。”

  苏稚杳顿足,瞳孔收缩了下,话直白到这份上,表面和谐戳破,她也没再给好脸色:“你们一没订婚,二没恋爱,凭什么要我离开?”

  “迟早的事。”

  苏稚杳侧目瞧着并肩的自信女人,那一刻仿佛真有几分黑天使的傲慢不驯,呛回去:“他说了,你是不相干的人。”

  这话精准打中唐京姝的七寸,她张唇呵笑出一声:“男人一时哄你的话,苏小姐也信?”

  “他的话我都信。”苏稚杳不依不饶,不再给唐京姝废话的机会,继续道:“你要真那么想嫁给贺司屿,你就去追,追得到就是你的本事。”

  唐京姝眸光闪烁,忽而意识到,苏家这位娇气的小女儿和她听闻到的有些不同。

  还挺有骨气,不是个好对付的姑娘。

  “苏小姐就这么有恃无恐?”她眯眼问。

  或许苏稚杳自己都不清楚,但她本能的反应,还真就是有恃无恐:“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没有我,你也得不到。”

  话音落下,她抬步就走,再无半刻停留。

  小茸赶紧跟过去,经过唐京姝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朝她用力一噘嘴,无声一哼表达不满。

  唐京姝立在原地凉凉地勾起半边唇,从手包里取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各位选手请注意,机会只有一次,演奏中断一律视为放弃,无论任何原因……”

  广播的立体环绕音在音乐厅内响起。

  中场提示结束,音响里报到了苏稚杳的名字。

  小茸还在安慰她不要理会唐京姝这个坏心眼的女人,一听广播,忙改口给她加油助威。

  反倒是苏稚杳全程很淡定。

  舞台上空落落的只有一架钢琴,台下齐齐一排评委,各个都眼神犀利,凭空制造出紧张和压迫的气氛。

  苏稚杳走上舞台,朝台下鞠了一躬,然后坐到钢琴前。

  主理人问她,是否确认无误开始。

  苏稚杳点了下头示意,深吸口气,双手起势,落到钢琴上方。

  《唐璜的回忆》这首曲子难度很高,苏稚杳已经很熟悉了,只要顺利弹下一遍,没有明显失误,基本高分没有问题。

  她并没有过分担忧。

  旋律如涟漪般在音乐厅里波荡开来,从第一部 分堕入地狱的阴郁暗沉,到第二部分倒叙式回忆的华彩变奏,苏稚杳都完成得十分饱满。

  评委们都不经意沉浸其中,表情从起初的严肃到慢慢陶醉。

  到最后一部分最难的急板,一只手弹奏阴暗的降e小调,一只手弹奏明快的B大调,两支旋律交织,苏稚杳的情绪也到了最投入的时刻。

  苏稚杳左手中指施加足够的力度,按下目标黑键,指腹蓦然间狠狠一个刺痛。

  似乎是有一根针,贴在黑色窄键的侧面。

  在她用力按下的时候,那根针从间隙滑进了钢琴内部,神不知鬼不觉。

  毫无防备,苏稚杳疼得低嘶,本能缩了下指尖,造成一个音明显的滑调。

  评委们都不由深皱起眉。

  苏稚杳反应快,几乎没有迟疑,忍着指腹的疼痛,接着往后弹到尾声结束。

  随后她若无其事起身,鞠躬接受点评。

  其他评委们都一致表示,她的完成度很高,只是第三部 分失误的音调有些遗憾,不过鉴于这首曲子的难度,她值得高分。

  唐京姝那位会长舅舅果不其然与其他评委起了意见冲突。

  唐会长靠着椅背,肃容道:“我不认同,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中国有个词叫量力而行,你既然选择了挑战高难度,就是给了我们期待,结果却犯了最低级的错误,我的分只能给到四点五。”

  万幸的是,其实九位评委给出的分都不低。

  她与旁人无冤无仇,没人会在她上场前故意在钢琴上做手脚,其实在针扎破手指的那一秒,苏稚杳就猜到了,这事与唐京姝脱不了干系。

  苏稚杳没有争话,这种场佚?合争话她讨不到任何好处,已经死无对证的事情,还能把这架钢琴拆了不成。

  好在得到了其他高分。

  退场后回到化妆间里,小茸兴奋地跑上来,问她是不是正常发挥了,苏稚杳轻声说:“给我找张创口贴吧。”

  小茸这才注意她手指的血珠,一问之下得知情况,小茸惊了好几秒,气急:“她也太恶毒了,自己不讨人喜欢就把气撒你身上,杳杳,你告诉贺大佬,看她还敢这么嚣张!”

  “不用,这件事情我自己能解决。”苏稚杳坐在妆台前,用纸巾轻压了下指腹的血,声音渐低:“不用什么事都麻烦他。”

  她不想显得自己又在别有用心利用他。

  苏稚杳想到更衣间换回常服,放下渗血的纸巾,一抬头,猝不及防在化妆镜里,撞入了一道幽深的目光。

  她陡然一惊,猛地站起回身。

  贺司屿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四目相对,他漆黑的眸子深深注视她良久,嗓音低沉微哑,透着不明意味的情绪:“以前那个总爱嚷嚷贺司屿怎么办的苏漂亮去哪了?”

第39章 奶盐

  四周倏地寂静, 空气都一瞬停止流动。

  化妆间里几十双眼睛震惊又讶异的凝视下,苏稚杳有那么几秒的恍惚。

  嘴唇微动,想要说话, 眼前先起了雾。

  做错事的人没什么好委屈的,可他一句话, 她开口就想掉眼泪。

  她半天没有声音, 贺司屿直接近前一步,握住她垂在身侧的右手, 旁若无人地牵她出了化妆间, 一路走出歌剧院。

  落日时分, 一道夕阳铺照,半河霞光, 半河碧色,周围十七世纪的老建筑柔化得更似画卷, 广场中央, 喷泉腾出抛物线的水柱,水花跳跃着暖橘色的光。

  喷泉池旁,人群三三两两,欣赏户外演奏家纵情拉奏小提琴,四周沉浸在音乐中。

  贺司屿在前面不言不语,只是拉着她往前走,穿梭过喧笑声。

  外面清凉的空气使人清醒,苏稚杳慢半拍反应过来, 扯出他衣袖, 轻唤:“贺司屿……”

  他在她的声音中停下脚步。

  “不是说想我, 不是说没我不行?”

  苏稚杳睫毛忽颤两下, 他低沉的话语, 如一阵风,拨开了她心上一层迷雾。

  迷惑不清的心事正一点点变得明朗。

  正要知觉之际,贺司屿回过身,和她面对着面,和她眼对着眼。

  他的目光很郑重,认真地攫住她:“都把我叫回来了,为什么又不要我?”

  苏稚杳刚理清那天下午不是梦是现实的情况,又在他的话中陷入更深的疑惑。

  什么叫不要他?

  说得她跟始乱终弃的渣女一样,还是梅开二度的那种。

  苏稚杳突然搞不清状况了,呆呆懵懵,小声问:“什么……意思啊?”

  贺司屿失语两秒,闭了闭眼,郁出一口气。

  这女孩子平时聪明着,但在感情上是真的很迟钝。

  苏稚杳见他一副无语的样子,下巴微收,悄悄觑着他,迷茫且无辜。

  “先去我酒店。”再睁眼时,他冷静依旧。

  小姑娘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一听要去酒店,眼中转瞬投出几丝狐疑:“去、去酒店做什么?”

  贺司屿拉过她受伤的左手,到她自己眼前,神色比工作时还要严峻几分:“叫医生过来给你消毒包扎,配消炎药,再根据情况打破伤风。”

  他逐字逐句,逻辑清晰。

  后半句依稀还有种老父亲责备女儿的口吻:“弹钢琴的手,自己这么不上心,贴个创口贴就完了?”

  这个男人身上的压迫感太重,一被他教育,苏稚杳不由就心虚了:“没有,我是要去看医生的……”

  贺司屿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不仅是在商界,一段关系中,他也能以最快速度找到平衡,譬如现在,他就得用强硬治她的怯懦。

  牵着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他带她上车,径直回到酒店。

  苏稚杳身上还是那套黑色礼裙,到酒店后,只能先换上睡袍,换衣服的功夫,医生就到了,在酒店套房的客厅为她处理完伤口后,喂她吃了一颗消炎药预防感染,因不确定针头的卫生情况,保险起见,又给她注射了一针破伤风。

  贺司屿正立在落地窗前通电话。

  医生做完所有事,无声向他示意,他从远处投过来一眼,电话间隙点了下头,医生才离开。

  贺司屿这通电话讲了很久,说的是德语,苏稚杳听不懂,只能抱着枕头,安安静静窝在沙发里等他结束。

  等得有些久,消炎药起作用,苏稚杳渐渐犯困,昏沉欲睡,眼皮撑着打了会儿架,抵不住睡过去。

  贺司屿不经意回眸,就见她抱着枕头双腿并曲,脑袋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声音放轻,简短两句结束了通话。

  轻步走到沙发边,胳膊探到她后背,另一只手勾住她的腿弯,轻地一下,把她从沙发抱起来,放到卧室的床上。

  他脱下西服外套,扯开领带,解下腕表和腰带,都随手丢在床尾凳,而后走进浴室。

  冲完澡,贺司屿系上浴袍,回到卧室,见她睡得还熟,就没让酒店先送餐。

  她睡够了,肚子饿自己会醒过来。

  萨尔兹堡入夜,苍穹邈远深黑,一轮长月当空,卧室里没开灯,夜色氤氲着月光。

  贺司屿就着床边坐下来,一条腿垂落在地,一条腿搭在床沿,靠着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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