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 第30章

作者:川澜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导演正一脸喜色:“我也是落地才知道,咱这档节目运气好,碰上了感兴趣的大投资商,别的还没审,第一笔钱就到了,直接把咱们拍摄环境提了档次,不用那么受罪了。”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姜时念没多想,点头接受,开始投入准备,明天就正式录制。

六位节目嘉宾,董晗是最后一个到的,因为这档节目不算是台里一线重点,请的明星都咖位不算太大,多是出道多年老演员和刚红的新人,董晗在其中就显得出挑一些,毕竟曾经一线爆红过。

姜时念作为主创团队核心,带人跟董晗碰面,礼貌问好,董晗虚虚握了一下手,上下打量姜时念两眼,拿帽子遮了遮太阳,当面侧身跟助理轻声笑:“我就说传言过了吧,哪有漂亮成那样。”

姜时念收回手,公事公办地客气说:“看来董小姐暂时没有什么需要跟我沟通的,那我这边安排人带你去准备,就不多陪了。”

她点了下头,转身离开去忙,整个过来接人的节目团队也随她一起走,就留下一个小场务,董晗脸色当场变了,低骂一声。

助理把话硬憋回去。

这还不漂亮?她在圈里见过那么多浓颜大美人,姜时念稳坐第一,刚才一照面她眼快直了。

她在旁边劝:“晗晗,别这样吧,她是沈总明媒正娶的太太,婚礼办那么大,肯定用心的,你还是不要惹她。”

董晗嘴角绷紧,墨镜下的眼剜了助理一下,踩着高跟鞋边往前走,边不满这节目档次不够。

她冷声说:“用心的是婚礼,又不代表人,我还没见过哪个圈里人嫁进豪门之后马上资源降级的,如果沈总真在乎,会刚完婚就让她接工作,还只是个二三线受罪的节目?蜜月都没有,哪里把她当回事儿了。”

助理欲言又止,公司给董晗争取了这个节目,但她大火过,眼高于顶看不上,坚持要往热门综艺上挤,一直没机会,昨天是看到姜时念接了主持,她才松口要过来拍。

知道内情的都能看出来,她就是不甘心当初那个晚上被沈总叫人清出房间,还连夜直接换了酒店,过后她一路碰壁,代价惨重,以为沈总最终会娶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结果看到姜时念的身世和工作时,她更不平衡。

直到发现姜时念在婚后并不被看重,才舒服了不少,想来当面看看她真人是不是更狼狈,也抱着微弱希望,如果沈总期间会来,那距离上次过去两年了,她说不定还能有万一的可能再接近他。

姜时念没空管董晗怎么想,全心扑在节目筹备上,隔天中午正式开机录制,董晗始终不太配合,镜头一挪开,免不了话里夹枪带棒的暗示几句。

姜时念始终不想理她,直到傍晚时节目进展到一个重要的剧本杀环节。

一个主持人六位嘉宾,七人一起完成一段小型剧本杀,凶手如果成功隐藏,就算胜出,反之如果凶手被抓到,那发现证据最多的玩家胜出,当选本期节目户外活动的队长。

全体成员换上了傣族的民族服饰,女生们尤其艳丽,姜时念穿海蓝色衣裙,浅银纱幔绕在肩上,头上精致金饰轻晃,配着稠艳的傣妆,一出来就让整个节目组鼓掌尖叫。

董晗本以为自己极美,偏撞上跟姜时念先后走出更衣室,完全没得到多余镜头。

剧本杀选角色时,董晗翻到一张深闺怨妇的卡,描述是不被豪门丈夫在乎的可怜女人,外表光鲜,实际毫无地位,只是被使用的牺牲品。

她把卡扬起来,艳妆的脸上笑容干净:“这个人物让给姜老师,姜老师正合适,我不抢——”

摄像机还在拍,姜时念的新婚又全网皆知,本身私底下就因为她接了这档节目有议论,这下搬上台面,现场气氛不禁尴尬,都瞄着姜时念的表情。

姜时念神色沉静,也翻起一张人物卡,翻转过来,清润声音含着笑:“不好意思,我更喜欢这个,一级警督,就喜欢管一些口不择言,到处闯祸的人。”

气氛当场热起来。

这段剧本杀故事不长,节奏很快,等天彻底黑下来,姜时念正好宣告胜出,几个嘉宾开玩笑,拖长了音大声叫她“阿sir”,“长官”,请她带队。

晚上才是录制重点,要去镇里带着任务夜游,姜时念率先起身准备去下一个拍摄点,其他嘉宾经过她时,还兴致勃勃大叫她“长官”。

姜时念笑着回应,有个年轻男嘉宾在圈里人缘好,闹惯了,故意热情地朝她喊“长官你好漂亮”,又大笑跑开。

姜时念职业素养摆在那,对这些正常互动都顺利接受,只是从之前剧本杀进行到中途开始,她就莫名紧张,总像有道目光不轻不重压在她身上,回头去找,又没有异常。

刚才被男嘉宾闹的那一刻,她察觉到的压迫感最重。

摄像都在挪动,周围兵荒马乱,导演紧几步过来,靠近姜时念叮嘱:“时念,紧急情况,咱们那位投资商爸爸好像是过来看现场了,你有个准备,可能需要接待一下,据说是不混圈的超级大佬,不太好搞啊。”

“来这儿?”姜时念惊讶,“这么突然?”

导演摇头:“好像是大佬新婚度蜜月,正好在这边。”

听到新婚两个字,姜时念心底某处隐秘地晃了一下,立即全盘否定,猜测只是巧合,她略有些心不在焉,答应了一声,接着往下个录制点走。

一条通道不算宽,两边是成排的吊脚楼,竹影在风里沙沙,虽然镇里气温比北城高了不少,但晚间只穿着傣族衣裙,还是很冷。

姜时念低下头,压住汩汩涌上的心神不定,准备加快脚步,去童蓝那边把外衣穿上,再……找机会给沈延非打个电话,加上前面他忙的时间,她跟他有三四天没正经见面了。

作为妻子,即便他顾不上想这些,她也还是要尽到责任。

风从背后吹起身上银色纱幔,轻飘飘翻飞,姜时念抬起头,在前方杂乱光影里恍然看见一道高大侧影,她愣在原地,几秒后又清醒过来,断定是她看错。

她下意识屏息,继续往前走,来来往往的剧组工作人员中,刚才的惊鸿一瞥更像是一场错觉。

姜时念的脉搏却无法再回到平稳,她经过两座吊脚楼之间,中央间隔不大,有繁茂竹影半遮半掩,周围细微风声和杂乱的脚步说话声里,她听到一抹格格不入的,若有若无的笑。

一只皓白的手在夜色里扎眼,修长手指随意把玩着一只旧银打火机,偶尔在风里点燃,火光猝然一闪,又无声熄灭,短暂跳跃的金芒映亮男人轮廓一瞬,又隐匿在沉沉昏暗中。

在她视线停留过去的一刻,他将打火机利落收起,抬手抓住她相隔咫尺的细细手臂,往怀中一带。

姜时念所有声音哽在喉间。

随即她撞入男人敞开的长风衣,炙热体温席卷淹没。

她被收拢裹紧,轻柔纱幔和笔挺西装裤纠缠,没有边际的心脏震荡声中,她听到沈延非似笑非笑的声音。

“好久不见,我的长官。”

第22章

姜时念被他严丝合缝地圈进怀里, 脸颊护在他肩臂之间,她身上被夜风吹出来的冷意扫空,热浪从相贴的皮肤开始升腾, 烘热彼此一靠近就自动勾缠的呼吸。

真的是他,不是看错。

他贴过来叫“长官”, 姜时念耳骨酸麻,奇怪为什么嘉宾团那么多人叫,都觉得只是玩笑,但同样的两个字换到他的口中,声调语气就异样磨人。

可能是……被他擅自加了“我的”?

同时姜时念也明白过来, 那会儿她感受到的目光恐怕也不是想太多, 应该就是沈延非到了, 他没有马上出现影响她录制, 但肯定是站在暗处看着她的。

姜时念还处在他突然过来的震惊里,闷闷地脱口而出:“没有很久……我昨天中午才从北城出发, 算上之前你在公司忙, 加起来也就只有四天左右——”

“倒是没有四天, ”沈延非脖颈挨着姜时念的额面,声带微微震动她, “我白天在公司, 深夜回家,隔天你没醒又走了,你没见我, 我天天见你, 算下来是分开了一天半。”

姜时念不懂他的逻辑, 既然是一天半, 那不是更短?哪里谈得上好久不见。

沈延非扣着她的腰, 把人又往身上压了压,不疾不徐说:“看来沈太太确实不懂,对于结婚不过才一周的新婚夫妻,还处在婚假,就把丈夫单独留在家里,自己潇洒地投身事业,到底是多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口吻悠缓:“独守空房的那个人,一天半就已经够长了,如果不是看你躲得这么急,可能连这一点缓冲的时间也不会给你。”

姜时念哑口无言,下意识抓了抓他腰间的衬衫,躲出来这件事她跟他都心知肚明,要是不直说,或许还能假装太平,可他偏偏若无其事讲出来,想回避都没有办法。

那他这次特意抽空过来……是来逮她的?

吊脚楼之间的这个角落虽然黑,但也不是一点光线都没有,旁边陆陆续续有人经过,多看几眼就能发现异常。

姜时念担心引起节目组注意,对沈延非影响不好,不敢乱动,只好老老实实靠在他胸前,被他一见面就提出这么尖锐的问题,她也没处可躲。

姜时念吸了吸气,准备跟他解释,但转念想起导演刚才说过的“大佬新婚来度蜜月”,她一顿,不太确定问:“你是来找我算账的,还是——”

沈延非笑了笑,理所当然问:“找我合法老婆算账和度蜜月,这两件事有冲突?”

姜时念怔住,所以他真的要度蜜月?!之前那么忙,哪来的时间?

不等她发问,沈延非已然继续开口,她不自觉在稀薄的照明里抬了抬头,望向他线条锋利的侧脸,他鼻梁高处和睫毛映着外面一点光,一眼夺目。

“姜时念,你以为我新婚第二天开始就待在公司,从早到晚开会加班忙了一周是为什么。”

姜时念认真说:“不是因为……”

她有点不好直言的压了压声:“……我经期到了吗,不方便你做什么,留在家里也没太大必要,去忙工作很正常,你本来结婚就是意外,已经耽误不少正事了。”

姜时念觉得她说完前面那两句,沈延非的气息就不太对了,许久后她头顶恍惚传来一点哂笑,情绪晦暗不明,探不到深意。

她某一瞬几乎以为他动了怒,但又实在不可能,沈老板极少明确表达喜恶,情绪不会放在明面上。

姜时念身上隐隐出了层汗,想跟他隔开少许距离,刚往后退了退,就被他一把摁回来。

他清清冷冷说:“我工作赶进度,是为了能空出时间跟你度蜜月,我结束最后一场会议回到望月湾的时候,等我的是空房子和老婆准备登机的消息。”

姜时念动作顿时凝住,完全超出意料的愣了几秒,心口才突然一缩,看向沈延非的表情。

他五官半遮半掩在吊脚楼和晃动的竹影里,声色不动地慢慢说:“蜜月的安排是提前做好的,担心不能按时成行,就没有太早告诉你,可惜助理的嘴不严,爷爷昨天意外知道了,连着整个沈家都知了情。”

沈老板目光垂下来,铺在姜时念脸上,勾勒她眉眼,平稳地往上加码:“一家子心怀鬼胎的叔伯姑婶听说我老婆跑了,蜜月夭折,再次质疑我婚姻的真实情况,都等着看戏,想趁机从我这儿讨便宜,就连我来云南,他们都数不清会安排几拨盯梢的过来,藏在附近偷拍,要抓我把柄,数量太多了,逮都逮不完。”

“念念,”他慢条斯理叫她小名,脊背往下伏低,跟她鼻尖轻轻擦过,炽灼气流抚她嘴唇,“这件事,你打算管吗。”

姜时念已经彻底被歉疚淹过头顶。

沈延非说的这些事态发展她始料未及,她以为经过婚礼,沈家那边应该暂时平息了,她没什么作用,才会果断离开北城。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她接下节目,要走十天,临行前才告诉沈延非,就是最大问题,理由找再多,归根结底的原因都是她怕他反对,才先斩后奏。

现在可好,麻烦大了,她一走,等于是把沈老板铺了这么久的局面都给搅破?!再想到他披星戴月工作是为了空出蜜月期,更觉得难受。

姜时念最先想到的依然是补救。

既然附近有沈家的人在盯着拍照,要拿回去给那些虎视眈眈的叔伯看,她跟他只要足够亲近,是不是就能挽回一二。

姜时念眉心拧着,心焦得唇角微微发涩,等她回过神,想跟沈延非说话,稍一抬头间,彼此鼻息相撞,才意识到他收紧了手臂,把她完全揽在风衣里,往更深处的昏暗里靠,唇跟她之间相隔只剩一线。

姜时念再次漫上那种熟悉的唇舌干涸感。

她无意识舔了下唇,喉咙很轻地吞咽一下,饱满红肉向里抿了抿。

新婚夫妻,小别之后躲在人群之外的影子里拥吻……

算不算相爱的证明。

姜时念看看路上,没什么人经过了,她指甲不为人知地按进掌心,让心绪尽量放稳。

他这时候如果提出接吻,她会配合和……回应,毕竟无法确定镜头具体的数量和藏在哪,借位多半会被看出来。

“沈延非……”姜时念音量渐轻,下唇咬出几块秀气牙印,“你看需不需要……接吻。”

他静静问:“什么?”

姜时念牙关紧了紧,被自责促使着重复:“你可以亲我,让他们看。”

他的沉默让她心神不安,片刻后听到他徐徐响起的嗓音:“是为了弥补我?”

“那不然呢,”她实在很难跟他细究这种敏感问题,抓着他衣襟催促,“要……还是不要。”

姜时念睫毛扑簌,没有直视他,看向别处,心里的弦紧紧绷直,几秒后,感觉到他略微动了,离得更近,她不禁闭眼,等他深吻覆盖。

嘴唇好像比她的意识更食髓知味,在他气息拂过的时候,所有深切交缠的触觉和刺激都浮现回来。

姜时念呼吸隐隐不畅,忍着神经跳动,唇在自动升温干燥,需要润湿。

然而彼此最贴近的一刻竟然被沈延非错开,他并没有照做,只是摸了下她头发,散淡般说:“老婆,我不接受这样的弥补。”

他尾音结束,外面通道里正好有人小跑过来,拎着喇叭喊:“姜老师,你还在这边吗?导演到处找你呢,咱要拍下一场了——”

很快姜时念的手机上也有电话进来,好在是震动,没有太大声音引起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