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弥萝
赵恒阳点头,跟着递了自己的手机给她,页面还停在霍星槐最新一条po文的评论区。他回复过的两条已经被诸多点赞和追评顶起,温宛目光一垂落便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底。
她陷入沉默,半晌后,才抬头,对赵恒阳说,“我知道了。”
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温宛窝进柔软的布艺沙发,手机在她目光所及之处。她凝着手机屏幕,却是迟迟没有拿起,因为思绪在飘,一点点远去。
学长,他为什么要出面?有关他的一切她都有关注,记忆所及之处,他不曾为谁做过这样的事儿。这是不是表示......在他心里,她是较为特别的存在?
这个念头才出现,就被温宛的理智狙杀了,可心间的甜,衍生物罢了,不知怎么没和念头一起消失,反而愈发浓郁,无法抑制地泛开。
当温宛再忽略不了这股甜意,她无声地喝止了自己,
“温宛,停止!!”
下一瞬,俯身拿了手机。解锁,转到微信,
【学长,谢谢你!】这一次,她再未迟疑,坦坦荡荡,就事说事。
两分钟后,商栩就回了,【恩。】
?
就这吗?
明知他就是这样的,看到这无法再精简的回复,温宛心里还是生出了些小情绪。不该,没立场,但她根本控制不了。
哪知正郁闷着,商栩又发过来一条,【那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温宛愣了愣,确定自己看到什么后,小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磨蹭了一两分钟后,才回复,【没头绪,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商栩:【那先欠着,等我想到了再说。】
温宛:【恩。】
对话终止于此,温宛默默地凝着对话框,看了一遍又一遍。
心湖荡漾,每一缕波纹都在无声告诉她:走近商栩,真的很幸福。
对商栩和温宛来说,这事儿到这就算完了,可实际上远远没有。
在温宛几天内两次引爆热搜之后,闵若娴的耐心告罄,对她的不满也在加倍累积。抵达临界点之际,她打给了助理,请他帮着联系一个人。
下午五点,北城热暑未褪,她的专车停在了霍星槐主控的兴海传媒外。稍许等待,她如愿见到了霍星槐。
茶烟弥漫时,霍星槐率先开了口,“什么事儿,温太不妨直说。”开门见山,但态度还算客气。
闵若娴睇着他,面前的茶碰都没有碰,“我今天来是想你把温宛的名字从《瘾》女主甄选名单中剔除。”
几乎瞬间,霍星槐确定了温宛就是城南温家那个低调到尘埃,不受宠的二小姐。费力压下诧异,他平静开口,“这是您的意思还是温宛的意思?”
闵若娴顿了下,忽然笑了声:“这重要吗?”
霍星槐:“当然重要。若是温宛的意思,我会即刻剔除。但若是您的意思,恕我不能答应。”
闵若娴闻言,眼底有躁意一闪而过,“霍星槐,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吗?你知道不知道,温宛是我的女儿?一些事情她没有做好,我这个做母亲的,有必要为她修正纠错!”
话落,霍星槐勾了勾唇,似在笑,带出的却全是冷意,“温太,我不觉得我今日招呼您的方式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若不尊重您,今天我不会见你。”
“您不会不知道,见我是需要预约的吧?您过来,有茶有冷气,我也没有避而不见,您还要怎么样?”
“指着您说什么我应什么?”
话到这里,霍星槐看闵若娴的目光变了,像是在看一个爱在白日发梦的人,“先不说温家和您在北城有多少分量,就是有,和我一分钱关系?”
“我家老爷子的话搁我这都是放屁,您的话又算什么?”
言毕,两手撑着桌面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闵若娴,这一刻冷意不知藏去了何处,俊脸上笑容明净,“看在温霍两家那点渊源的份上,我诚心的建议您,别再弄得温宛不开心。”
这话落进闵若娴的耳朵里,就和威胁无异,她的情绪开始波动,“霍星槐,你什么意思?”
霍星槐:“没什么意思,只是好心劝一句。”
刻意顿了顿,他落了补丁,“因为我有预感,你让她不高兴了,有人会让你和温家更不高兴。”
而惹人不高兴这事儿,那人太擅长了。
“好自为之,先走一步!”
矜贵有礼,却又不留一丝余地。
话音落全前,他已阔步离开......
留了闵若娴在原处,气到面红也没有任何办法。霍星槐的话是不好听,但她无从反驳,各家新一代已经陆续掌权,不说彻底掌控,却也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活。
霍星槐一出会议室,就换了个神色。
略一思忖,给商栩发了条信息,【晚上一起吃个饭?喝酒也行。有点事儿想跟你聊聊。】
才回办公室,他就收到了商栩的回复,【八点,琴和。】
琴和公馆是北城出了名的销金窟,相对应的,它也提供了至舒适隐秘的环境和无可挑剔的服务。商栩不爱嘈杂,职业的特殊性一定程度上又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在这种情况下,琴和成了小圈子最常去的地儿。
霍星槐应下。
八点前后,他踩着点叩开了包间的门,把“不喜迟到”这个特质锤实到方方面面。
段琮玮和华俊和竟也在。
熟络地打了招呼,霍星槐走近沙发,挑了商栩对面的位置坐下。
段琮玮当即给他递了酒,笑说,“昨天我还和霍二说大半个月没见着你了,一进拍摄周期就见不着人。”
“木桐2000,你的心头好。”
霍星槐的手触到纤长的杯柄,“谢了。”
跟着略带戏谑地问道:“今天什么好日子?木桐2000都出动了......”
段琮玮朝商栩轻佻下巴。
霍星槐瞬间意会,目光转向商栩,“碰到什么好事儿了?”
商栩淡声:“没有。”
意料之中的答案,亦知再继续也问不出什么,干脆作罢。伴着高脚杯猩红酒液晃动,开始讲正事,“今天温宛的妈妈来找我了?”
这话一出,商栩三人不约而同凝眸望向他。
几乎整齐划一的动作逗笑了霍星槐,“怎么?都这么关心温宛?”
段琮玮第一个回的,端出“那是当然了”的表情,“也不看看是谁!”
话落时,商栩淡淡接话,“什么事?”
这话是冲着霍星槐去的,也让他意识到商栩可能对温宛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便同他多说了几句,“你这位学妹是城南温家那个平平无奇、不被着重的二小姐,这事儿你知道吗?”
商栩:“......”
段琮玮却因这话轻嗤出声,“你管宛妹叫平平无奇?她要是平平无奇,这世上就没几个人能称为天资卓绝了。”
挑刺归挑刺,俊脸不见一丝诧异,仿佛早已知晓这茬。
商栩明显也意识到了这点,稍顿,目光扫向他,“你也知道?”
段琮玮:“也是才知道,老华说的!”
华俊和:“不仅如此,你大学时还帮过她一次。”
闻言,商栩下意识搜寻记忆,无果。
片刻后,他低声问道,“什么时候?”
华俊和详细说了,商栩这才有了些印象,但那姑娘的模样,淡到模糊。
他不自觉拧了眉,似对自己有些不满意。许是幅度太过小,霍星槐三人的注意力又都在温宛和这桩旧事上,并未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
“若是你最后逃不过要联姻,可以和宛妹。”
“我赞成,还给你送栋楼做贺礼。”
“哈哈哈哈,那我送什么?”
“就送两家金铺吧,壕又喜气。”
段琮玮的关注点总是清奇,无意一击,把霍星槐和华俊和整笑了不说,也将商栩抡清醒了,目光染凉扫向他。
压迫力极强,旁人见了,肯定就避开了。但段琮玮不,他和商栩一起长大,长期承压,这种程度根本奈何不了他。
眼神不闪不避,理直气壮的语气,“你瞪我干什么?我说的假设......”
商栩回以极淡的一句:“收声。”
段琮玮正想再回,华俊和打了他一下,“你跟他拗什么阿?让星槐说正事儿。”
事关温宛,段琮玮一秒消停。
霍星槐花了些时间将下午的事儿一字不落地说与三人听,末了,“我跟温家没有一毛钱关系她都想要掌控做主。温宛那样的软性子,在家得被压成什么样儿?”
华俊和直言:“温家那两口子偏心长子长女在圈子里早不是什么秘密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温宛近些年和家里淡了联系。”
“要不是温家老太太偏宠她,她的日子比现在还要难过几百倍。”
这些,段琮玮不是第一次听说了,火气还如初次,蹭蹭往外冒,“这温家两口子脑子有坑吧?都是自己孩子,又不多,还要玩差别对待?”
“这种心智,就不适合生孩子!”
“还大佬,笑死了。”
不曾断的声浪中,商栩想起了那日,总是温柔娴静的姑娘坐在空落的放映厅痛哭出声,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灯影灿亮,她眼中的委屈无所遁形。只是没想到,她口中的父母,竟是同商家牵绊颇深的温家人......
思绪沉沉浮浮,商栩显得有些沉寂,而他不自觉。
霍星槐静静睨他,片刻后,问他,“你什么想法?”
商栩回过神,扬睫,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触,“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眼中的温宛脾气或许是真的柔和,但绝对不软弱。她花费六年,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到一个竞争至激烈领域的顶端,无论心劲儿还是实力,同龄人尖子生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一个她,怎么可能会被谁长久的困住?
十点刚过,商栩一行人出了琴和会所。
他喝了酒,司机来接的。回程约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像往常一样仰靠进椅背,双目轻阖。搁平时,两分钟内绝对入睡。然而今天,不用看表,他都知道好几个两分钟过去了。不仅如此,他还越来越清醒。
“......”
几分钟后,商栩睁开眼睛,彻底放弃了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