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纸鸢 第119章

作者:星河蜉蝣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现代言情

  床上有躺过的痕迹,这几天谢斯止都住在这里,许鸢留下的东西他没有丢,只是搬进来几十幅油画,放置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原本简单空荡的小屋,一下子就变得满满的了。

  许鸢的视线从那些油画上一一略过,越看脸越红。

  临近门的油画还算正常,越朝里,画面越无法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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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谢斯止坐到桌前,拿起一根蜡烛,插在了樱桃蛋糕上。

  “看得那么入迷?”

  许鸢低下眼:“别在家里放这种东西。”

  他淡淡地说:“只是因为想你。”

  吊顶的灯光被按灭了,他划燃一根火柴,在漆黑的屋子里,是唯一的光源。

  谢斯止的脸庞映在火光中,冷白的肤色给人几分温暖的错觉,他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

  许鸢静坐在他对面,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还想要我放过林哲吗?”他问。

  许鸢想了想:“一码归一码。”

  “你还真是菩萨。”他嘲弄道,又抬起眼眸,“我可以连林佳一起放过。”

  “又有什么条件?”

  “这次没有。”

  谢斯止甩灭指间的火柴,淡淡的烟雾袅娜在两人之间。

  “那年雨夜,我没追你,因为谢铎拦下了我。”

  “他说,继续逼你,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身边,而时间可以冲淡世界上的一切,包括爱,包括恨。”

  “我试了,认为他是错的。”

  “你离开的这五年,我试图习惯,有些东西可以控制,比如情绪,比如言语。”

  “可有些东西至死无法更改,要习惯你不属于我,习惯你余下的一生都不会和我产生交集,就像大海干涸一样困难。”

  他凝视着她,瞳孔映入了两簇烛火:“你呢,还恨我吗?”

  许鸢没有说话。

  谢斯止没有追问,将一个透明的小瓶推到她面前:“三天后,我会再订一个蛋糕。”

  “瓶子里的,是在林家餐馆没有用完的东西,剂量足以让我死上一百回。”

  “到时,谢铎会接手谢氏,没有人会追究我的死因,没有人会为难你的朋友,更不会有人再逼迫你,而我也会努力,不去变成鬼魂打扰你。”

  他弯了弯唇:“三天后,你送来的蛋糕,我会一口不剩地吃干净。”

  谢斯止轮廓清晰的脸颊,在烛火之中略显晦暗。

  他低低地说道:“那是你得到自由的,唯一机会。”

第75章

  蜡油滴落在樱桃果肉上,给红润的薄皮镀了层油光。

  烛火将谢斯止的影子映在铺满油画的墙面,他俊美的脸颊轮廓被橘色的线条勾勒,鬼影般招摇的暗色里弥染了一分清澈。

  许鸢垂下眼,在昏弱的烛光里,脸色显出一种憔悴的病态来。

  他确实不再是从前的谢斯止了。

  ——情绪内敛,收起了激动时的尾巴,愤怒时的狠厉。

  但许鸢清楚,这是假象,属于谢斯止真正的东西,从没有变过。

  他看似给了她选择,但又好像没有选择。

  “你说,我毁了你的一生,现在,我还你。”

  许鸢背后挂着一幅油画。

  ——少年躺在荒芜的沙丘,天幕悬着一轮月亮,许鸢的面孔出现在月亮的一旁。

  他看了会儿画,视线落回烛火:“我第一次吹蜡烛,许个愿吧。”

  夜色深邃,一室静寂,这样温柔的氛围里,许鸢的心也静了下来:“这是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你来许愿,有什么不可以?”他笑。

  许鸢不说话,谢斯止没有强求:“我帮你许。”

  他真的闭上了眼睛:

  “祝你,早日得到自由。”

  许鸢面颊浸在夜的暗影里,看不分明。

  他摘去腕骨的沉香珠,拿过许鸢的手腕,戴了上去:“那年你送我的,连同你在菩萨像前许下的愿望,一起还你。”

  许鸢忽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嚓啦”声。

  烛火映照之下,她凝视着谢斯止:“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原谅你?”

  他平静至极:“我并没有这样想,只是希望从此以后,一生平安的人,是你。”

  屋里,处处都是画着许鸢面孔的油画。

  弗拉克斯曼的春日,她站在树下看樱花。

  油画教室,她拄着侧脸,偏头看窗外的落日。

  福利院的草坪上,她拿路边买来的纸风车,逗着残疾的孩童。

  庄园的大雪,她躺在床上捧着书,谢斯止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向她。

  ……

  一幅幅,都是过去的痕迹。

  这几年她努力不去想起,以为忘干净了,但当这些画出现在眼前时,才发现,有些东西只能封存,无法遗忘,只要抖一抖尘土,照样会露出原本的模样。

  这一认知令她烦乱且压抑,静夜也在一瞬间闷沉了起来。

  许鸢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转身走向门口。

  “许鸢。”

  临出门前,谢斯止叫住她。

  他静坐夜的在烛影里:“氰.化物有毒,记得戴手套。”

  她离开后,夜更陷入了一层沉寂。

  谢斯止捏起一颗樱桃,塞进齿间,酸涩的味道弥漫在唇舌味蕾。

  他靠着椅背,散漫的目光落在小屋的每个角落。

  许鸢搬家时留下了很多东西。

  一寸寸探索前主人的遗留是件很有趣的事。

  透过物件,摆设,猜测她离开的这些年,曾在这里做了些什么。

  厨房几乎没有锅具,她应该很少做饭。

  楼下有家云吞店,许鸢总在那里吃早点。

  谢斯止吃过一回,淡淡的,没什么特殊,却很符合她的口味。

  浴室也很整洁,就连瓷砖的角落都一尘不染。

  她用过的沐浴露还放在置物架上,是超市里最常见的花香,不过无论多普通的味道,落在她的肌肤上,都会叠加出一种特殊的香味,从前一起洗澡时,他总要将鼻尖埋进她颈窝,嗅上很久才肯松开。

  还有那张床。

  床头柜上,花瓶里的康乃馨已经枯萎了。

  许鸢很喜欢鲜花。

  附近花店老板说,那漂亮的女孩每周都会来买一束花,只是她从不碰玫瑰。

  床单是鹅黄色的,素净得很衬她。

  谢斯止躺在上面,幻想她睡时的模样。

  摒弃了白日的疏离,柔软中带着一丝纯粹和天真,仿佛一株草芽,随便一点风雨就能伤害她。

  腕上少了沉香珠,谢斯止有些不习惯。

  他从衬衣口袋取出一只玻璃糖纸折成的纸鸢。

  小时候,糖纸是橙黄色的,十几年过去,那层颜色褪干净,变成了透明的。

  他摩挲着纸鸢,目光邃深,盯着床对面的那幅画。

  故事的开头很糟糕,中间那虚幻的美好也早已破碎了,但此刻,她与他的结局,还远远未到。

  ……

  许鸢回到蛋糕店。

  她在角落里翻找了一会儿,很快把谢斯止安装的监控设备找了出来。

  把那些东西通通丢掉后,许鸢有些疲惫,回来靠在了沙发上。

  谢斯止为她戴上的佛珠还在。

  她抬起手腕端详,碎裂的木纹一寸寸修补过,珠子表面光滑,这些年像是被人盘摸了千万回。

  他平静的眉眼反复浮现在她眼前,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将他驱赶出脑海,可就算面孔消失,声音也依然缭绕。

  这个人真是坏透了。

  夜里有些凉,她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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