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纸鸢 第5章

作者:星河蜉蝣 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现代言情

  她在想晚上的事。

  那个叫谢斯止的少年挨了一顿鞭子。

  谢文洲失去了他的把柄,嚣张的气焰不复存在。

  他不敢再动许鸢了。

  很难说清,被青木帮卖去拍片和被送给谢盈朝做玩物哪一个更凄惨。

  但至少现在,她离开了那间暗室,也摆脱了谢文洲的魔爪。

  外面空间足够广阔,外面的人也形形色色。

  在这样的世界里多待一天,她就多一分自救的可能。

  只是那个少年,许鸢不由自主去回忆他的脸。

  初见而已,他明明可以与谢文洲达成互惠互利的保密协议,却毅然脱掉衬衫跪在屋外受家法。

  受完罚,他后背血淋淋一片,叫人心惊。

  许鸢住在小楼的二层,阳台门敞着,烟草味从楼下飘来。

  她起身走到阳台,透过栏杆朝下看。

  月色里,谢斯止站在玫瑰田边

  他原本的衣服沾上血了,换了件黑色的绸缎料衬衫,扣子没扣,指尖夹着一根刚点燃的香烟。

  晚风鼓起他的衣衫,脊背上的鞭痕纵横交错,布露着血色。

  他没有包扎上药,任由它袒露在冰冷的晚风里。

  袅娜的烟雾从他唇间一丝一丝逸出来。

  “你叫许鸢?”

  “今晚的事,谢谢你。”许鸢轻声说道。

  “K国弗拉克斯曼公爵的大儿子,埃德温·弗拉克斯曼,是谢盈朝读书时的挚友,谢盈朝去参加他的婚礼,顺便视察谢氏在海外的生意,他离开近一个月,算算时间,快要回来了。”

  谢斯止清瘦苍白。

  当他的视线巡游过盛开的玫瑰花田时,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厌恶来。

  “你猜,庄园里的玫瑰为什么这样鲜艳?”

  谢斯止回头,露出一个顽劣而残忍的笑:“十天,也许二十天后,许鸢,你也会在这里长眠。”

  月色下,少女静了。

  “谢斯止。”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音调淡淡的,出奇得好听。

  她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谢斯止掀起眼帘,眼中略带诧异。

  穿着棉布睡裙的少女平静地俯视他。

  她没有请他救她。

  而是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也是,天平不能只有一端的砝码。

  这世上没有童话,更不会有从天而降的王子施以援手。

  她想要逃离这座囚笼,必须得有自己的价值。

  晚风吹散了她的长发,在清净的月色里,她看似是根柔弱到一折就会断掉的花枝。

  实则未必。

  “多傻。”谢斯止弯起唇角,“选我做同党。”

  ……

  照顾许鸢的佣人叫丽桦,是个活泼的圆脸女孩。

  说是照顾,其实更多的是监视。

  无论许鸢做什么,她都陪着。

  只要不离开庄园、不伤害自己,许鸢在这里有相当大的自由。

  来谢氏庄园十天了,许鸢一直在花园的玻璃书房里看书。

  这些天她从丽桦嘴里听到了许多谢家的秘辛。

  比如,谢家是个庞大的家族,能做谢氏的掌权人靠的不只是血缘,更是能力。

  因此,哪怕谢盈朝凭借着出色的能力继承了他父亲的掌权人地位,在无法确定他的后代足够优秀之前,谢氏都会选择一些年轻人进行格外培养。

  谢铎、谢文洲、谢静秋,都是谢氏的旁系。

  作为继承人的备选,一直生活在庄园里。

  至于谢斯止,是个私生子。

  相比那三位而言,他虽是谢盈朝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庄园的小少爷,地位却不高。

  他人随性散漫惯了,各方面资质平平,连继承人的边都摸不上,从没有人把他放在心上。

  丽桦还偷偷跟她说,谢盈朝在床上有些特殊的癖好,从前甚至失手弄死过人。

  谢文洲之所以在青木帮挑选女人送给谢盈朝做生日礼物,是因为青木帮作为国内有名的黑.道,人死了可以帮忙善后。

  那晚一共来了十六个女孩,被谢文洲挑挑拣拣送回去十个。

  包括许鸢在内,还剩六个。

  “其他几位小姐这几天忙着健身、美容。”丽桦善意地提醒许鸢,“在庄园里,谢先生说一不二,是绝对的权威,只要能讨他的欢心,得到他的宠爱,您就能在这里有尊严地活下去。”

  “恕我多嘴,相比于读书而言,许小姐,您应该把宝贵的时间用在其他方面,比如,学习一些讨好男人的技巧。”

  这话说出口很羞赧,但丽桦自认为是在为她好。

  毕竟得不到谢盈朝重视的玩物下场有多凄惨,她在庄园服务了三年,都曾一一见过。

  许鸢听完只是笑笑,她像没有听懂,依旧每天清晨来到书房读书,待上一整天,等夜色深了才回去。

  淡且安静。

  多数时候,许鸢看书,丽桦看她,眼神带着同情和惋惜。

  这样纯真美丽、又不懂得世间残酷的一个女孩,很快就要折在这座吃人的庄园里了。

  中午十二点,丁管家端着补药进来。

  那药是谢氏的私人医生特制的。

  连续喝上半个月,能让人的肤质短暂地改变,玉似的触手生凉,光滑无比。

  许鸢本来就是寒凉体质,皮肤更是细腻软白,像是冰牛奶里泡过一样。

  可丁管家依然每天雷打不动为她食补。

  许鸢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了迎合谢盈朝的特殊癖好。

  许鸢捧着药碗,一滴不剩地喝干净,安静乖顺。

  丁管家观察她。

  这些日子负责给女孩们送药,他每天都在观察她们的情绪和状态。

  女孩们很不安,总是问他很多问题,带着一种胆怯而小心的神态。

  她们害怕即将成为玩物的命运,但更怕的是成为不了玩物,被送回青木帮那个阴暗的房间里。

  所以,丁管家这几天不停地在回答她们的问题。

  -谢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谢先生有什么爱好?

  -谢先生喜欢什么性格的女人?

  相比之下,许鸢平静得过分。

  她从不过问谢盈朝的事,且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最难得的是,性格也好,不吵不闹,闲暇时除了看书就是发呆。

  难怪那晚谢文洲想将这少女据为己有。

  换成其他别的男人,也很难不起那样的心思。

  虽然谢盈朝还没回来,但丁管家笃定,他会喜欢许鸢。

  这样看来,谢文洲还算办了一件像样的事情。

  丁管家收走碗碟:“许小姐,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许鸢垂着眼睫,思索了一会儿:“麻烦您为我准备一沓彩纸。”

  ……

  玻璃书房是谢盈朝建的。

  他闲暇时总是坐在这里读书。

  建筑内也有书房,可那是用来处理财团的事物地方,死气沉沉又压抑。

  他喜欢把工作和生活分割得清楚。

  四壁的玻璃材质特殊,可以隔绝强烈的阳光直射与紫外线,哪怕太阳再毒辣,也不会把人晒黑。

  书房里摆置着许多书架,几千本书整齐排布。

  每天都有佣人来打扫,把书从书架上一一拿下,拂去上面的灰尘后,再放归原位。

  除了书,这里几乎什么都没有。

  白天只有日光,晚上只有月色,多数时候,是一片干净的荒凉。

  许鸢用彩纸叠了几百只小纸鸢,细线穿起,攒成一串,贴在书房的玻璃四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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