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河蜉蝣
谢静秋伸出的脚甚至还没收回来。
当着郑嘉薇的面,她弯腰重重地拍了拍了鞋子,仿佛粘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你……”郑嘉薇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她摔倒以后,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扶。
谢静秋冷漠道:“我听说许鸢要搬家,想帮忙来着,刚好看到有人背后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就忍不住踹了一脚。”
“你怎么敢踢我?”郑嘉薇忍着疼痛爬起来,她一向对自己的皮肤很爱护,受一点伤都怕留疤,现在背后划出一道这么长的口子,她又痛又气,神志不清,“我是谢先生的女人!”
谢静秋:“大哥的女人很多,你这样的倒是头一个。”
许鸢挂好画下来:“谢谢。”
谢静秋仰头看着:“我记得这是你母亲的遗物。”
她踩着椅子,重新把那幅画取下来,递给了一旁的丽桦:“珍贵的东西就要收好才对,把它带走吧。”
“谢静秋!”郑嘉薇咬着牙,“谢先生把这幢楼送给我了,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的,你敢让她拿走?”
“你的?”谢静秋挑眉,“庄园里的东西不是你的,也不是大哥的,它们不归任何人所有,而是谢氏的财产,你只拥有这栋小楼的暂住权,就连大哥都不敢说这幢楼是他的,你好大的口气啊。”
“至于这幅画,你大可以去跟大哥要,看他会不会给你。”
谢静秋拉着许鸢离开。
郑嘉薇在背后低低地说:“等我成为谢氏的女主人,有你好看的。”
前些日子,郑嘉薇差点对谢静秋身边的人动了手,两人早有纠葛。
在郑嘉薇认知里,谢静秋不过是个偏的不能再偏的旁系,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谢静秋脚步顿住。
她穿衣风格一向偏中性,白色衬衫外搭着一件麻灰色西装马甲,下面是灰色的女士西裤,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质的骷髅项链,她惯于留短发,让她整个人的气质有一点外放的洒脱。
尤其当她笑起来的时候。
她走到郑嘉薇的面前,脸贴得她很近:“那你最好祈祷自己能美梦成真,身为谢氏继承人,我做掌权人的概率虽然低,但还是比你成为女主人的概率要高一些。”
“你今天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一旦某天大哥出了什么意外,而我做了掌权人——”
“——我弄不死你。”
平时看她大大咧咧的,但到底是谢家的人。
谢静秋真的沉下脸的时候,不光被她直视的郑嘉薇,就连一旁的许鸢都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
郑嘉薇咽了下口水:“……你别忘了,你上面还有谢铎呢。”
“确实把那个家伙给忘了。”谢静秋笑了,“从现在开始祈祷吧,是他的话,你只会死得更惨。”
……
离开小楼后,许鸢看着谢静秋:“你不必为了我得罪她的。”
“我觉得很有必要啊。”谢静秋满不在乎道,“你是嫂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已经不算了。”许鸢很久没有听到“嫂子”这个称呼了,事实上,她也从没把那个称呼当真。
谢静秋笑笑:“对于大哥而言,你一直都是那个最特别的存在,没人都取代。”
许鸢看着谢静秋,不清楚她说这话的用意是什么。
谢静秋:“我和大哥认识十多年了,知道从前的他是什么样子,所以对他后来的模样格外惋惜,站在这样高的位置上,没几个人的手里能做到干净,太心软的人,守护不了家族。”
“曾经的我,以为他会一直那样走下去,直到你出现,他又有点变回我很多年前认识的谢盈朝了。所以我打从心底里希望,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人会是你。”谢静秋笑着说,“你也是我唯一认可的嫂子。”
“很多年的谢盈朝?”许鸢重复着她的话。
谢静秋垂下眼:“不是太好的人,但也不算太坏。”
……
许鸢住进了池塘旁的小楼,这里位于庄园的最后,远离那些是非,格外安静。
丽桦忙着收拾房间,许鸢在料理台前做甜点。
她做得不多,但很精致,刚好够一个人的食量。
等到丽桦收拾完后,她递过去一个漂亮的木质小食盒:“麻烦你帮我送给谢先生。”
听到她这句话,丽桦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许小姐终于愿意主动找谢先生和解了!
但凡许鸢主动低头,庄园里根本就不会有郑嘉薇什么事!
“要请先生晚上过来吗?有没有什么信要我帮忙送的?带话也行。”
许鸢温和地说道:“明天是弗拉克斯曼小姐的礼仪考核,我想去参加,但离开庄园需要他的同意。”
丽桦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化解误会吗?”
“我和他之间没有误会。”许鸢说,“你去吧,他现在正在吃晚餐,时间刚好。”
……
主屋,餐厅。
丽桦把食盒放在桌上:“先生,这是许小姐做的。”
谢盈朝正在切盘中的小羊排,听到这话,抬起眼眸。
食盒里摆着四个金黄色的流心芝士饼,饼上用淡红色的玫瑰酱勾勒着漂亮的图案,香气扑鼻。
丽桦:“许小姐说做事要有始有终,她明天想要去参加弗拉克斯曼小姐的礼仪考核,这需要您的同意。”
谢盈朝等着听她的后话,丽桦却停下了。
“没了?”他问。
“还、还有的。”丽桦实在为许鸢心急,一咬牙,自作主张道,“她很想您,希望您抽空能去看看她。”
谢铎笑出了声来:“这可不像是嫂子会说的话啊。”
丽桦面红耳赤:“虽然不是亲口说的,但我确定,许小姐心里是这么想的。”
谢盈朝心情看上去很不错:“你跟着她,结束后就回来,不要去到学院以外的任何地方。”
丽桦忙道:“谢谢先生。”
她离开后,谢铎望向食盒的点心:“光是看着都要流口水了,嫂子手艺真好,大哥会舍得分我一个吗?”
正说着,郑嘉薇从门外走进来。
她听见了谢铎的话,走到餐桌前:“谢铎,为什么你从来不喊我嫂子?”
谢铎没有回答,只是礼貌地笑了一下。
谢盈朝:“你迟到了。”
庄园里的早餐、晚餐都有严格规定的时间。
错过时间就不能到主屋用餐,这是庄园的规矩,毕竟打断别人用餐很不礼貌。
郑嘉薇坐在谢盈朝的身边许鸢从前的位置上,细声细气地撒娇:“对不起嘛,我下午去看了医生,所以回来晚了。”
其他人都低头吃自己的饭,只有谢盈朝问了句:“生病了?”
“我受了好重的伤。”她声音甜腻,“是静秋,她故意推我,害我跌倒流血了,背上说不定还会留疤。”
谢静秋放下刀叉,神色不变:“我是推了你没错,但话要说完整,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哥,我之所以推你,是因为你先使坏,想要把许鸢从楼梯上推上去呢?”
这话一落,谢盈朝平静的目光骤然沉了。
一直安静吃饭的谢斯止手中叉子顿了顿。
他抬起眼眸,阴冷的目光,落在了对面那女人身上。
第38章
郑嘉薇毫无诚意地辩驳:“我是看许鸢椅子摆放的位置不对,所以想帮她推一推。”
谢静秋:“你想做什么,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现场又不止我一个人,大哥可以问丁管家。”
丁管家站在一旁:“我只知道,当时许小姐椅子的摆放处很适合挂画,不需要别人来为她调整椅子的位置。”
郑嘉薇冷冷地瞥他一眼。
“说了半天,我怎么还是听不懂?”谢铎插嘴道,“庄园那么多佣人,挂什么画需要许鸢亲自动手?”
丁管家:“郑小姐搬进了许小姐从前的住处,许小姐在搬离时带走了一幅先生送的画,郑小姐不准,要求许小姐把那幅画挂回墙上。”
谢铎摸着下巴:“许鸢搬走了?搬去哪了?”
“庄园池塘旁边的闲置小楼。”
谢铎瞥了眼身旁的谢斯止。
他阴冷的目光只流露了一刹,现在已经收了回去,正低头吃饭。
郑嘉薇:“反正她的椅子就是歪了,她也没摔下去不是吗?谢先生都不喜欢她了,就算摔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谢静秋嗤笑:“你可真是无耻。”
谢盈朝低垂着眼眸,安静地切着盘里的羊排,没有吭声。
“谢先生。”郑嘉薇像没有骨头一样,朝谢盈朝身上贴去,“我记得谢氏的家规有一条,不管任何形式,任何目的,只要伤害了家人,就要挨家法,你要放过谢静秋吗?”
谢盈朝被她挽住手臂,切羊排的动作一顿:“你说得对。”
谢静秋没有说话。
谢铎:“大哥,这不合适吧?”
谢盈朝握住郑嘉薇的手:“你对谢氏的家法了解得不少,但有一点,伤害了家人才要挨家法,我们还没有订婚,你不能算谢家的人,所以静秋,和你嫂子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郑嘉薇原本对于他的处置很不满。
但听到他口中“订婚”、“嫂子”这样的字眼,那点不满瞬间被盖过去了。
谢盈朝虽然宠她,但一直没有给她一个合适的身份,现在经他的嘴说出来这样的话,她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