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寻星
沈既望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还问他:“如果你很喜欢吃一种食物,但因为自己女朋友不喜欢,你会为了她做出改变吗。”
康俊迟疑一会,回答道:“不会。”
“不会”才是大多数的答案。
但梁栖月是那个少数。
康俊从他打完那通电话到过敏进医院后,就大概猜到了一些大概的剧情,补充道:“沈总你说的那种情况,也不是不会出现。除非那个人很爱你,很爱很爱的那种。”
爱到改变自己的喜好。
要多爱一个人才会去这样迁就他。
康俊看到沈既望握着手腕的那根红绳,像是在对某个人对话,低声说了句“傻不傻”。
康俊忍不住多问了句:“沈总,你手上这根是平安绳吧。”
“嗯。”沈既望用手轻轻抚摸着那个数字7的挂饰,“她自己织的。”
这个她是谁,康俊不用问也知道。
医院的病房十分安静,此时的气氛更是沉寂,沈既望说话很小声,但也足够听得清楚他的声音。
是那种带着怀念和迷惘的语气。
“这好像,也是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
……
“梁小姐,恕我冒昧跟你说了这么多。”
康俊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已经有点越界了,这本来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但可能是因为自己也有女朋友,看到沈既望现在这个样子有点于心不忍。
“我不知道以前你跟沈总之间发生什么,为什么分手,但这两年,他真的过得不太好。”
满世界飞,长时间的倒时差,睡眠严重不足。
三餐不稳定导致的胃病。
胃不好还人菜瘾大,经常喝酒。
那些明明可以推掉的应酬却照去不误,好像借着可以喝酒的机会宣泄些什么。
醉酒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喊出她的名字。
但是也有一个好的方面,就是他不抽烟。
康俊也是在某次应酬中看到有个男人给他递烟,他看都没看就拒绝了,“戒了。”
戒了的意思就是以前抽过烟。
那个男人还调侃道:“该不会是为了女人?”
沈家少爷看起来不像是这么痴情的人。
即使是在他最孝顺的那位沈老太太面前,也只是做到少抽烟。
要改变一个人的习惯,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尤其是像沈既望这种不爱被人管的人。
康俊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梁栖月,他无法看透她脸上的情绪,在脑海里反复斟酌过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梁小姐你……似乎也是。”
“既然分手后你们都不快乐,有没有想过,再……”
“够了。”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梁栖月才打断他。
康俊马上止住口,说了句“抱歉”,他已经逾矩太多,“不打扰您了,我先走了。”
梁栖月站在原地没动,抬头望向面前的那栋住院楼,目光停留在七楼的某个房间。
—
车子从医院驶出,开了半路被它的主人停下。
梁栖月找了处可以停车的地方,脑子一片混沌,趴在方向盘上,像是有千万条神经在牵扯着她。
康俊刚才说的话一句又一句地钻进自己的脑海里。
她想起之前某次自己跟那个合租的室友一起去牛津街买东西,室友无意中跟她提过,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她。
她那时候以为是陆时鸣,便不以为意。
现在看来,那个人很有可能是沈既望。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个可能。
康俊是他的助理,自然是站在他那一边的,刚才那些话里有几分真假,梁栖月不知道。
在她的认知里,沈既望不会这样的。
他会过得很好,他应该过得很好,他依旧会是从前的那个天之骄子。
手机传来震动,是慕霜发来的消息,问她下午还回不回办公室。
梁栖月现在的状态连车都开不了,更别提去上班,根本无法专注。
她又跟慕霜请了一下午的假。
梁栖月下了车,锁好车门,沿着这条街道一直往前走,漫无目的。
行人大多数脚步匆匆,一部分人流汇入附近的地铁口,公交站,梁栖月步履缓慢的身影略微显得特别。
但脚下的高跟鞋不允许她走太多路,她随便找了一间咖啡厅。
“梁小姐你之前勤工俭学去咖啡厅打工,沈总也去过那里,说那家店的咖啡味道不太好。”
康俊的话像是有什么自动效应,在相似的地方又再次跳出脑海。
那家咖啡厅的味道确实不太好,而且老板有点吝啬,梁栖月干了一个礼拜不到就走人了。
梁栖月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着,旁边就是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她习惯性拿出手机想拍外面的风景,猛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翻找着相册。
其中一张照片,同样是靠窗的位置,她拍的是外面的路灯,夜晚的灯光通明,镜面可以反射出里面一些摆设物。
桌子和椅子都能看得清楚,而在她的左后方,有个模糊的影子出现,甚至看不太清面容,只有大概的轮廓。
但梁栖月从身型还有感觉可以断定,是沈既望。
她瞬间连拍照的心情都没了,手机被她反扣在桌子上。
梁栖月看着外面的风景,看树叶飘动,枝叶摇摆,天空又蓝又白的,天气很好。
但她的心情无法共鸣。
她原本已经想得很清楚的事情被人全部搅乱,让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梁栖月?”
梁栖月发呆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回过神来后,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是很久没见过的于舒。
她样子倒是没怎么变,面容温柔,一身职业装,白色衬衫包臀裙,手里捧着杯咖啡,散发着成熟女人该有的韵味。
“好久不见。”于舒见到她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走到她面前,指了下她对面空着的椅子,“这里有人吗,方不方便让我坐一下?”
“没人,你坐吧。”梁栖月说。
于舒把手里拿着的咖啡放下,看了眼她面前的那杯咖啡,笑着说:“巧了,我们点的是一样的。”
说的是咖啡,但这句话放在两人身上却似乎别有深意。
“是吗,我随便点的。”梁栖月耸了耸肩,直言道,“我不爱喝咖啡,太苦了。”
只是她一直在这里坐着,不点杯咖啡的话她感觉店员的目光都要杀死她了。
“看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比较喜欢吃甜的。”于舒说。
梁栖月:“你记性挺好的。”
于舒:“因为沈既望也喜欢吃甜的,但仅限于糖果。”
果然,昔日情敌相见,话题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某个男人身上。
梁栖月转移着话题,看到旁边座位上有她刚刚放下的电脑包,猜测道:“你是在这附近工作?”
于舒:“嗯,就在对面的那座CBD。”
梁栖月想到她之前的专业,问:“做跟金融相关的?”
于舒:“是。”
她只回了一个字,没有详细说做什么工作,让梁栖月找不到继续聊下去的入口。
气氛有点尴尬,两人几年没见,又不是很熟,这场谈话完全没必要。
但是于舒主动走了过来坐在她对面,不说话反而更尴尬。
梁栖月正想着自己要不要找借口离开时,这次于舒主动挑起了话题:“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栖月:“前几个月。”
于舒又问:“以后打算留在这里国内发展了吗。”
梁栖月:“应该是。”
她的回答好像也把天聊死了。
梁栖月又补了句:“我爸在这边,他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以后肯定是要陪着他的。”
她话里的意思是在说她留下来是因为她爸爸,不是别人。
于舒笑了下,眼睛里却没有笑意,覆了层失望之色,“那看来以后我是彻底没有机会了。”
梁栖月:“??”
于舒:“你应该见过沈既望了吧。”
话题终于还是绕不开某个男人,这似乎也是两人唯一有交集的一个点。
梁栖月“嗯”了一声,“见过了。”
而且刚刚还在医院见过。
“有时候觉得这座城市还挺大的。”于舒感慨,语气在下一句话时发生了点微妙的转变,“两年前我见过他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