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其
猛然想起什么,贺星沉匆匆道别,把会诊记录交接好后直接给姜墨打电话。
打到第二个才通,那边声音含含糊糊:“喂?”
“在做什么?”
“刚下班到家。”姜墨耳朵夹着手机,一边把菜放进冰箱,“干嘛?”
贺星沉沉默好一会,姜墨不耐:“没事我挂啦。”
“等等,姜墨,我有件事问你。”
“那又不说话。”姜墨低声咕哝了一句才说:“怎么了?”
“你们家有没有白血病遗传史?你之前抵抗力差有没有查出来什么?”
不知道他为什么莫名其妙问这个,姜墨先答:“没有,也没查出什么。”
“抽过血吧?”
“当然抽过啊,你到底想问什么?我现在身体很好,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
贺星沉心一下定下来,笑了笑,“没什么。”
“你好奇怪。”
“改天有空我们去做个婚检。”
“???”
姜墨开始有点生气,这人怎么回事,怀疑她有遗传病吗?而且现在才做婚检不是太迟?
“贺星沉,我没病!”
电话那头低声闷笑:“我知道,我怕我有。”
借口!姜墨气得直接挂断电话。
作者有话说:
特别提醒~没有狗血情节~
第42章
第二天上班,陈曼云看出她脸色,偷笑:“吵架了?”
也不算吵架,但姜墨还生他气,昨晚之后没怎么理他,偏偏他还郑重地问她哪天有空,他去体检科预约。
又被气个半死,不过事情本身没错,只好边气边应下。
“......没有。”
“吵吵呗,小吵怡情,床头吵床尾和,男人嘛,还是得给点教训。”
姜墨决定避开这个话题,“我等会要上课,先检查检查课件。”
上午几乎满课,下午空闲,姜墨准备齐院长的课题,也还有些学院杂七杂八的行政工作。
快四点,有别的老师来串门,吐槽工作。
是个大一的辅导员,姓龙,和姜墨一样今年进校。
辅导员比她们专任老师要辛苦,特别是大一新生,不止事情多,还要像台24小时运转的机器,随时待命。
龙老师:“姜老师,二班是不是你的班?”
“不是。”
“唉。”龙老师长叹一声,“二班有个孩子经常夜不归宿,我一开始还能联系上,这两天已经完全打不通电话,室友也不知道人去了哪,真是愁人。”
梁老师这方面有经验,“联系家长了吗?”
“联系过,但家长那边说孩子也许是出去玩,哪是最近的事啊,开学快两个月,这孩子就没一天不让人操心。”
“能正常上课吗?”
“偶尔能见到人,但晚上基本不在宿舍住。”龙老师声音压小:“听说是在外面跟社会人士玩,什么酒吧网吧到处转。”
姜墨说:“刚上大一,也才十八,心智还不太成熟,不能放任不管。”
梁老师赞同:“龙老师你辛苦点,跟家长保持联系,也和学生做好教育工作。”
龙老师再次叹气,一脸萎靡。
将心比心,姜墨无比心疼龙老师,却也没办法。
晚上到家,姜墨不饿,打算晚点做饭。
可那个说不会回来的男人回来了,推开主卧门:“没吃饭?”
“?我不饿。”
“我饿了,你陪我吃点。”
“……”
但最后姜墨还是出去,因为他做了两碗牛肉面,太香,导致她什么都做不下去。
吃人嘴软,姜墨跟他说话:“妈妈又拿牛肉给你啊?”
“嗯。”
“奶奶手艺真好。”姜墨问:“不是加班忙吗?怎么回来了?”
“回来给你做饭,等会去。”
“......”
贺星沉淡淡眉眼望来:“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姜墨没了底气,“打算晚点吃来着......”
被你捉到了。
贺星沉没再训,抬头看她,“已经约好体检,下周你跟我一起去医院,员工通道,不会花太久时间。”
他其实等不到下周,今天上班已经去找了她之前住院的单子来看,各项数据正常,而那孩子的检查结果也已出来,白血病确诊。
也许是外界因素,也许是孩子妈妈原因,总之姜墨没有,是大幸。
姜墨轻轻“噢”了声,显然兴致不佳。
贺星沉只好解释:“定期体检对身体好。”
哼。
姜墨戳了戳碗里那块牛肉,好个屁。
“墨墨。”
“干嘛。”
“你爸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过?”
对面人愤怒的小脸一下沉静下来,手中动作也停止,良久后才极淡答:“没有。”
自从陈君过世,姜康平这个人已经从她生命里消失,有和没有都一样。
这十年父女俩联系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近三年更是一次没有,她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
姜墨敛下眉目,“我吃饱了。”
“他如果找你,你跟我说。”贺星沉握住她手,话语认真:“姜墨,你要记得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我在你身边。”
这样的话他说过无数遍,姜墨依旧为之动容,只是今天被别的情绪所替代,神情恹恹。
“他不会找我的。”
说完离开饭桌,回主卧。
可头一天晚上才说完姜康平不会找她,第二天姜墨就见到了人。
在办公室外面,姜康平牵着一个女人,亲密不已,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同色系。
俩人探头往里问:“请问龙老师在这间办公室吗?我们是罗雍家长。”
罗雍是昨天龙老师抱怨的问题学生,她今天把家长请来了。
姜墨在三步外僵住,忘记动作。
过去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一年,最起码十次家长会,姜康平一次没有出席过。
他总说忙,加班,国内出差,国外出差,忙得昏天暗地不着家,忙得妻离子散。
如今倒是不忙了。
办公室里陈曼云应一句什么,女人温和说谢谢,然后俩人转身。
十年未见的父女打上照面。
姜康平过了半分钟才认出人,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墨墨?”
……
陈君弥留之际,对自己说的最多一句话是“妈妈对不起你。”
对不起没能给她一个完整家庭,对不起没能让她平安快乐地长大,对不起把她送出国最后却留她一个人,对不起没照顾好她,对不起不能再好好陪她。
姜墨那时候得忍住不哭,不然她哭了陈君会更加难受,于是只能每天晚上在她睡着后偷偷抹泪。
忍着忍着忍到现在。
她恨姜康平。
陈君查出癌症前他风光再婚,住院治疗时他喜得千金,曾经不分彼此的枕边人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君什么都没说,却也不再提起“爸爸永远都是她爸爸”这样的话,她只教她坚强,教她如何生存,叫她不要难过。
父女之情早没了。
他身边女人看着年轻,贵妇打扮,手里拎的包贵重,身上香水味重,和多年前姜康平喝醉酒沾染的香水味相差无几,一样令人厌恶。
姜墨并不愿意再看见他,面无表情留下一句“你认错人了”后目不斜视从他们身边经过。
人已经进办公室,姜康平回头看,罗芮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