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来信 第45章

作者:三三娘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想起他是香港人,又是在英国念书的,莫非是不习惯德国的冬天。便十分体贴地问:“您是不是有点上火?不然我给您拿一些降火降热的药。”

  商邵:“……”

  他再度咳嗽一声,恢复了深沉冷淡的模样:“不用。”

  应隐在啃着指甲的焦虑中等到了他的回复:「没有。」

  应隐:「怎么可能!」

  商邵调出通讯录,又给切了出去。这时候打电话恐怕不是明智的选择。

  他不动声色:「你想听什么答案?」

  应隐步步紧逼:「我是不是被医生看光了?」

  原来是问这个。

  商邵舒一口气,安抚她:「真的没有,他来的时候我给你披了毯子。」

  他。来。的。时。候。

  咚的一声,应隐以头抢地,栽倒在床上。

  「商先生」,她心如死灰,偏偏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他没来的时候呢?」

  商邵干脆利落地说:「对不起。」

  道歉发出去,石沉大海。

  汇报下半程在即,他破天荒带了手机进去。心不在焉了半天,谨慎措辞:「就当你穿了回比基尼。」

  屏幕上红点瞩目,显示您的消息已发送,但被对方拒接了。

  商邵:“……”

  过了会儿,这个删了他好友的女人,倒是有心情更改昵称:

  【隐隐受工伤……】

  商邵黑沉着脸,明亮高级的会议现场静谧十足,但快门声闪光灯不停。

  摄影镜头捕捉他蹙眉冷峻模样,谁能知道他短信里写的是:

  「工伤你想怎么报销?」

第31章

  德国冬天天黑得早,不过四五点光景便已经黑沉沉。外面又飘起了雪,高楼下,穿大衣的人顶着风雪形色匆匆。

  天气完美契合应隐心情,她现在只想来首二泉映月。

  按行程,Anna会过来带她出去吃晚餐,或者安排酒店餐,之后去机场与商邵汇合。应隐在床上辗转反侧地看了五集海绵宝宝后,Anna揿响门铃:“应小姐,车子在楼下等,我们今天出去吃晚餐。”

  应隐恹恹地爬起来,抱着被子,一开口鼻音娇憨:“我好难过。”

  Anna在德国长大的,一时间分辨不清:“难过,是心里,还是身体?”

  “心里身体都很难过。”应隐吸吸鼻子,头发蓬乱着:“我想去雪地里打滚。”

  Anna委婉劝诫:“这恐怕不太行。”

  应隐下床,脚尖蹭进拖鞋里,呆坐着哀伤了一会儿。

  护照就不该给他,不然她现在好歹还能跑路……

  “画个淡妆吧,”Anna建议:“心情能愉快点。”

  应隐现在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热水洗过脸,她乖乖在梳妆镜前坐下,敷粉画眉,一笔一笔心不在焉。

  “我给您拿了新的衣服。”Anna不动声色,用衣撑把一整套挂好。

  直筒深蓝色牛仔裤,棕色尖头高跟短靴,黑色高领打底外配一件同为大地色系的对襟系扣开衫,外面的廓形黑色翻领大衣剪裁利落。

  很法式时尚的一身,够正式,但不算刻板。

  应隐在有人照料饮食起居的情况下很少动脑筋,给什么吃什么,给什么穿什么,也不挑剔。

  她画完妆,换上衣服,也没问为什么要从前一天的优雅名媛风换成今天的都市职人风。

  “应小姐,挽个头发。”Anna步步为营,左手一根簪子,右手一个鲨鱼夹。

  应隐:“……”

  凝神思索零点二秒,无精打采但十分听话地拿走了玳瑁色的鲨鱼夹。

  她就是好糊弄,以至于Anna都要撇过脸去偷偷笑一下。

  换好了衣服,Anna比大拇指:“真好看,羡慕我们邵董。”

  应隐现在还不想听他名字,冷不丁一听到,二泉映月又在脑子里响起。

  她吞了饭前吃的药片,带着晕晕乎乎的二胡声和浓重到无法呼吸的鼻塞,踩在云端似的跟着Anna下了楼。

  临近年底,即使是高冷端庄的商务酒店,也装饰上了圣诞元素。应隐穿过挂有绿色圣诞结和彩灯的前台,在Anna推开玻璃门的下一秒,看到了站在迈巴赫车门边的男人。

  德意志晚七点,城市夜灯斑斓闪烁,浓郁冬夜中,霓虹色温柔地铺陈,商邵沾染风霜,正靠在车门边,拢手点一支烟。

  应隐中午一心陷在激烈的心跳中,没顾得上看他今天穿什么,现在脚步蓦地顿住了,看清了他的马甲西装和大衣,黑色的,笔挺,但令人觉得温柔。一股深沉的矜贵。

  细白的雪落在他肩头与袖口,他是挽着胳膊的,一指拢着火,一指按着火机,臂弯里一捧热烈的鲜花。

  点烟时分明漫不经心,看到应隐出现在视线内,他才稍稍站直。白色烟雾在指尖缭绕开来,隔着转动的旋转门和起落的乘客,商邵对她笑了笑。

  人已经走到这了,万万不可能再扭头回去。应隐一步三迟疑,但还是陷进他的圈套里。

  什么画个淡妆,换身衣服,挽个头发,她一刹那全懂了。

  走至车前,门童一时没有过来,隔着距离看他把花递进她怀里。

  “花店里没有这个花,我让助理开车找了很久,在一个德国老太太的玻璃温房里找到。”

  粉白的瓣掐着当中嫩粉的芯,花型饱满丰硕,枝干墨绿笔直,用硫酸纸层层叠叠包着,接过时,花香浮动在十一月末的风雪中。

  她接过花,抬起眼:“为什么送花?”

  商邵吁了口烟,散漫地笑一笑:“道歉的话,有花才算心诚。”

  她知道他晚上还有会议和应酬,这一趟酒店,是专程为她而回的,是他严谨的公务生涯中不可思议的心猿意马。

  应隐偏过脸去,目光落在花朵上,眨一眨眼,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今天穿得很时尚利落,挑落的额发掩着她苍白的面容,看着有股脆弱的倔强。

  “不喜欢?”商邵低了声问。

  应隐想到他飞到英国去哄女孩子,可能也是这幅模样,漫不经心的,沾着风雪,不容人不心动。

  英国的冬天天更黑,夜更浓,花也更娇翠欲滴,他送得轻车熟路,真是惯犯。

  但她想这些,未免得寸进尺,因此无法宣之于口。

  应隐识趣地抱花坐进车里,不认帐:“送了花也不原谅,反正你都看光了。”

  上了车,司机是主办方的人,不必商邵吩咐目的地,便将车径直驶往目的地。

  迈巴赫绕过喷泉环岛,商邵才慢条斯理地说:“我有说了是为这个道歉么?道的是飞机上的歉,昨晚看光的事,恐怕不能算我的错。”

  应隐瞪眼看他,又看司机。

  “他听不懂。”

  “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

  “你又病又醉,不穿内衣扑我怀里,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可以不看!”

  “不看怎么照顾你?”

  “那你可以推开我,把我埋被子里。”

  “试过了。”商邵口吻平淡:“但你只想坐我怀里,我放手你就哭。”

  应隐当然记得自己哭得一塌糊涂,醉醺醺的痛苦中,她只觉得坐他怀里好舒服,因此按着他的手贴自己腰上,要他用力抱紧她。

  她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但商邵知道得一清二楚,知道自己咽之又咽的喉结,濒临极限的定力,以及,自暴自弃的欲望。

  她根本不知道危险的地方在哪里,又有多迫近,还天真地纠结他究竟看光了她几分。

  应隐脸色爆红,拼命给自己找场子:“那个……那个是我喝醉后的正常反应,我跟谁都这样。”

  商邵眯了眯眼,“是吗?”

  应隐嗅到冰冷气息,一时觉得心脏发紧,小女子能屈能伸地说:“……不是。”

  又把花塞他怀里:“还给你!”

  花瓣扑簌簌地落,香气袭人。

  商邵:“……”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有一天连花都送不回去。

  他笑了笑,接过花,比她更能屈能伸:“好,还给我,别原谅我。”

  那束从温室里养出来的瑞典女王,绚烂粉酽的头颅高高昂着。

  车辆在街道上平稳穿行,四处玻璃高楼倒映黑的天,白的云。应隐看着窗外,嘟嘟囔囔:“好亏,我又不能看回来。”

  商邵颔首:“确实。”

  应隐察觉自己想打喷嚏,赶忙抽了纸掩住口鼻,啊鼽一声,眼眶湿润可可怜怜地说:“商先生,工伤……”

  商邵看着她不说话,目光不紧不迫,意有所指。

  “商邵……工伤……”她鼻音憨憨娇娇的。

  “想要什么?”

  “我要……你一个秘密。”

  商邵挑了挑眉:“银行卡密码?”

  应隐大窘,嘴硬:“……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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