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来信 第64章

作者:三三娘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他闭了闭眼,很努力克制住鼻息的不稳:“是古希腊语,明天再写给你看。”

  “疼么?”应隐仰起脸,跃动的火光倒映在她眸地。

  商邵垂下眼,半眯的眼中黑沉沉如深潭:“还好。”

  应隐的指尖半挑起带有光泽度的黑色腰带,往下轻轻一勾。

  好惊人。

  她屏住呼吸,瞳孔边缘不自觉地涣散,心里都感到一阵无措了。

  商邵的拇指从打火机上松开,光跳了一跳,熄灭入浓重的黑中。

  一时间,谁也看不见谁。

  “商先生,我是第一个看到你纹身的人么?”应隐仍旧伏着,没起身。

  “你是第一个。”商邵几不可闻地深呼吸,努力不让自己的嗓音太异常。

  “还有别的第一么?”应隐十分天真地问,将手轻轻贴了上去。

  她的手柔若无骨,掌心绸缎般丝滑。但勇气到此为止,她也不敢造次。

  “应隐。”商邵嗓音发紧地叫她一声,“别这样。”

  应隐径自问着:“这样呢,我也是第一个么?”

  商邵的喉结滚得厉害。

  过了会儿,黑黢黢的影中,应隐伏下身去,嘴唇轻轻贴在他的纹身上。

  “这样呢?商先生。”

  等不到回答,她被商邵一把拉起,膝盖踉跄一步,她整个跌伏进她怀里。

  商邵那么用力,扣得她腕骨发疼。

  “你对别人也这样?”商邵的掌心压着她后脑勺,眯眼问。

  其实这里半点光源也没有,谁都捕捉不到对方的表情,唯有呼吸沉热地交织。

  这冲淡了应隐对他的仰望和崇敬、畏惧、尊重。

  “哪样?”她明知故问,另一只手翻开纯棉的轻薄布料。

  好沉……

  在三十六年的人生中,商邵从没被别人这样对待过,以至于这股陌生的刺激沿着他脊背强烈窜起,过电般地掠夺走他的心跳。

  他在这一瞬间呼吸停滞思维停止,只从鼻子里发出沉重灼热的一声闷哼。

  应隐不知道,他这样的男人,是绝不允许自己失去主动权的。

  他五指拢入她浓密的黑发,迫使她仰起脖子。应隐纤细的一截颈落入他凶狠亲吻中,接着整个人都被彻底压下。

  床垫的咯吱声让人不堪忍受。

  商邵一边吻着她,一边低伸过手,将她的手无情地拨了出去,换上了自己的。

  应隐“唔”地一声,下一秒,手背被抵上一抹幼滑的湿痕。

  “你别动。”喘息中的音色暗哑,低沉的一道命令:“我自己来。”

  她遽然睁大眼睛,身体里的劲儿都泄了,在商邵怀里酸软着,由着他那样充满占有欲地吻和作弄。

  那抹湿痕始终停留在她手背上,且越演越烈,抵着,蹭着,打着滑。

  他好像是故意的,故意要让她沾上不干净的气味,抑或着是警告她,拆穿她的叶公好龙行为。

  应隐浑身都发麻,宽松的衬衫凌乱狼狈,什么也没遮住。

  帐篷外的狮子驻足凝神。它能听到,什么地方又被吃出了声响。

  帐篷里的女人翻过了手背,用掌心迎向。汗湿的掌心丝滑,不经意地摩擦,又轻轻地裹了一下。

  商邵猝不及防低喘,青筋绷起的手臂用力一掐,只觉得酸胀感到了终点,突突脉跳得厉害。

  应隐也没掐表,脑袋昏昏胀胀的,不知道过了几时。结束时,她也不知用时长短,是快是慢。

  她只晓得氛围浓郁,她一只手掌湿淋淋的。过了会儿,商邵按亮了一盏马灯,托起她的手腕,用纸巾一根一根地擦过她的手指。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有种沉默的优雅。擦干净了,将纸在掌心揉成一团,这才抬眸看一眼应隐。

  应隐脸色红得厉害,被他看一眼,骤然觉得紧张,但湿润的眼眸中又全是委屈和赌气。

  “怎么?”商邵一时没理清她复杂的情绪。

  “你好过分。”

  “不是你要的?”

  “我……”应隐一时词穷:“我要这个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商邵低声笑了一下,将纸巾散漫地扔进纸篓中:“你不喜欢,没有下次就是了。”

  “我……”应隐又词穷。

  她张了张唇,被商邵只手捂住。

  他掌心还都是荷尔蒙的味道,带着他自己洁净感的香味,给人以又冷又热又浓又淡的倒错。

  “别说。”

  他捂着她口鼻,眸色还是很暗:“喜不喜欢都别说。”

  说不喜欢,实在不中听。

  但要是说了喜欢,他以后还怎么自控?

  应隐躺回他怀里,被他从身后圈坐着:“纹身到底是什么?”

  “The unexamined life is not worth living——‘未经审视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不过我纹的是古希腊文,所以你看不懂。”

  “未经审视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谁的名言?”应隐问。

  商邵笑了笑:“这是柏拉图《申辩篇》里的内容,写的是苏格拉底被雅典法庭处死前的辩护词。你知道么?”

  应隐点点头:“高中时学过,苏格拉底被法庭以亵渎神明和教唆青年的罪名判除死刑。”

  “正是。决定纹身时,纹身师问我想纹什么,我说了这句英文,又手写了古希腊文给他看,它认为古希腊文的字形更有图案美。”

  “是不是很疼?”应隐又问了一次。

  “确实,这应该是浑身上下最疼的部位了。”商邵勾了勾唇。

  应隐似乎能想像出,当初在剑桥念着哲学系的他,是如何在那个下午意气风发又勃勃英发地奔跑过康桥,决心走一条经得起审视的人生之路。

  那是他二十出头时的故事了,岁月已经把那样的他留在了康河碧波荡漾的倒影中,走到她面前的,是现如今这个身居高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成熟男人。

  “商先生,那你现在过的,是经得起审视的人生么?”应隐问。

  商邵垂眸看她。

  “至少到这一刻为止,我还没有后悔过。”

  “不知道应小姐今天这场晚会,要参加到什么时候?”康叔出声问到,打断了商邵短暂的回忆。

  这回忆实在算不上正经,虽然有一个柏拉图式的结尾,但中间的过程迷乱得让他喉头发紧。

  他松开一颗扣子:“晚上九点去接她,现在先去公司。”

  康叔明察秋毫,知道去公司是顺便,因为公司大厦离会场较近。

  他劝道:“你又是去德国开会,又是去坦桑,伤风还没好,不如先回家休息,到钟了我安排人来接就是。”

  “无妨。”

  商邵结束了康叔的劝说,在闭目养神中,听着主持人送应隐走下红毯。

  虽然商宇自上而下都是得力骨干,远程办公系统也十分便捷,但他离开过半月,还是积攒了许多重要决议等待他拍板签批。

  勤德置地大楼的董事长办公室灯火通明,与「星钻之夜」的明亮别无二致,只是一个安静无比,缭绕的沉香烟雾中,只有男人伏案思索的身影;一个却是高朋满座欢声笑语,香槟酒中倒影出纸醉金迷。

  应隐拿了个奖,奖项名字注水得她记不住,上台时握着水晶奖杯,发表了一通得体的获奖感言。

  她今天的这一身高定着实压场子,抹胸款,高腰线,粉色裙摆层层叠叠,被裙撑撑得饱满蓬勃。她在台上盛开星光,台下瞩目她,目光的流转十分热闹。

  宋时璋近乎着迷地看她,阮曳看一看她,又看一看宋时璋,麦安言候在场侧,预备着应隐一下台,就把她堵住。

  应隐下了台,没两步,果然见了麦安言。她把奖杯递给他:“送你了,摆你办公室去。”

  “别埋汰我,我又不是办展览的。”

  应隐哼笑了一下:“我下班咯。”

  “下什么班?”麦安言看一眼表。

  才八点半多一点。

  “下班就是下班咯,有什么什么的?再说了,你不顾着你的阮曳?不是年度最受展望女演员奖么?”应隐低调地沿着会场角落走。

  麦安言被她揶揄得没办法:“我真错了,但你现在走了,C位谁站?到时候大合影照一放,都发现你不在。”

  “这有什么,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的。”应隐勾一勾唇:“群芳斗艳,不一定要有我。”

  “小隐。”麦安言跟着她,念她的小名。

  他们彼此都很了解,他不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没有任何一个经纪公司,可以给你在辰野同等的地位、同等的资源。你是辰野十二年的一姐,但去了别人哪里,只能屈居第二。你想演的片子,我会为你争取,但换了别的经纪人,他也有他的嫡系要培养。”

  “你在说什么呀。”应隐懒懒散散地问,“什么这个那个的?”

  麦安言知道她又开始了那股甜美娇嗲的敷衍,但他不为所动,继续说:

  “辰野是有自己的投资出品的,我们主投主控的资源,可以保你每年固定出现在大荧幕上,别的经纪公司,也许商务资源不错,但组不起自己盘子,你说到底也是去别人地盘上唱戏,怎么会有自己家自在?”

  “嗯。”应隐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我都知道。”

  “你生日那件事,是我失察失职,汤总也难得过问了,他邀请你吃饭,当作给你的赔罪。你有什么想谈的条件,可以跟他谈。”

  “我没有,公司和汤总对我的好,我感念于心。”

  会场动线曲曲绕绕,应隐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贵宾电梯口。

  麦安言安静片刻,陪她等着电梯:“换衣服,我们去吃宵夜。”

  “不行。”应隐望着电梯楼层,回眸对他扬唇一笑:“我要去收生日礼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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