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法拉栗
许见裕目光难掩欣赏,他原来只以为林颂音有趣,但她似乎比他想象得要聪明。
“嗯,”他手臂靠在桌子上,再次将下颌支在掌面上,看起来很有听她继续讲下去的欲望,“接着说。”
林颂音瞪了他一眼,接着说你个头哦?
“看我当时表演,觉得有意思吗?”
许见裕回忆了一下,发自真心地点了一下头。
“满嘴谎言的小女孩。”他故意地说。
林颂音本来表情严肃,听到这句话以后露出了又嫌弃又好笑的表情。
“小女孩?”真肉麻老土的称呼,“你以为我们在演《卖火柴的小女孩》吗?”
许见裕今天第一次看到她笑,又或者说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她对他的第一个笑。
巴黎那晚,她也曾笑过,但不是对他。
这是他期待中她会有的反应:“有意思,就是那天风太大,打了点折扣。”
“风大也影响你?”林颂音不懂他的脑回路。
“你当时看起来很冷。”他神情如常地说。
林颂音闻言,愣住了一秒。
“你平时都爱这么跟女生说话?”
许见裕忽然半认真半玩笑地看向她。
“下次见面,你戴上我送给你的围巾,我就告诉你。”
“我不会戴的。”
“谁知道?”许见裕不在意地说,“我觉得会。”
甜品几乎是同一时间被端了上来,林颂音原本还打算在准联姻对象面前装一装淑女的,但是一想到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见面,而且前两次她已经算是暴露了真面目?好像已经没有装下去的必要。
林颂音不知道许见裕是怎么想的?他现在还会相信易竞说的她从小养在国外,性格温柔娴静的鬼话吗?
不可能了吧。
林颂音没滋没味地吃着泡芙,很想问一句:你会把我跟你说的话告诉你爸爸或者易竞吗?
但是这话一问,就太心虚了,而且林颂音有一种直觉:许见裕不会说的。
既然他那天下午就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而现在还愿意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他如果不是太无聊,那就说明他并不介意这些?
他为什么不介意呢?林颂音分神地思索着,她不会觉得是因为自己魅力太大,所以许见裕对她一见钟情。
她看得出来许见裕可能确实对自己有一点兴趣,但是这兴趣有限,是因为比起有背景的货真价实的易舒语,一无所有的她更好掌控,可能是更好的合作对象吗?
“在想什么?”许见裕看她有半分钟没吃东西了,倏地开口,“如果你想的东西和我有关,不如直接问我,我来告诉你答案。”
林颂音有片刻的犹豫,她用纸巾擦了擦嘴边的奶油,看到手机屏幕亮着。
五分钟前,易竞给她发来了信息。
【找借口离开一下,给我回个电话。】
林颂音无语,看来老东西是想知道这次见面的情况。
她跟许见裕说:“我去下洗手间。”
许见裕将背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睨着她“嗯”了一声。
林颂音握着手机,在服务人员的指路下往餐厅的洗手间走。
到底是江市最高档的下午茶餐厅,林颂音光是走到洗手间附近就花了三分钟。
洗手间外面的灯光幽暗,林颂音走过来才听到有男人在低声说话。
她本来只以为对方在打电话,没想到走近一听,才发现这个男人不就是刚刚一声不吭走人的那个吗!
“怕我跟别人结婚,所以过来了?”他将一个矮他一头的女人搂在怀里,压在大理石墙壁上不知道是在接吻还是在干嘛,“看来比起闻睦,你还是更喜欢我。”
林颂音不知道自己闯入了什么三角秘密,他怀里的女生没说话,林颂音看了一眼,发现女生没有什么挣扎的意思,只当情侣在这里搞情/趣。
但是下一秒,她就听到那个只跟自己说了一句“你好”的阴沉男再度开口:“不说话,嗯,很紧张?怕他过来?”
他声音忽然低到林颂音很难听清,“从前他在门外,我们在门内更过分的事都做过啊,弟妹。”
林颂音想要推开洗手间门的手都顿住了。
天啊,弟妹?所以他说的那个什么闻睦是他弟弟?
好狗血,林颂音真想再留下来多听几句,为什么他不能说话快一点,再多讲几句,但是她怕自己被人发现,而且易竞那个老东西还在等她呢,她只好狠下心肠推开了门。
林颂音给易竞打去的电话很快被接通。
“怎么样?一切还好吗?”易竞问。
林颂音闻着洗手间里略显浓郁的晚香玉的味道,只能硬着头皮回道:“还挺好的。”
她能怎么说?她可以说:爸爸,不好意思啊,我上次想败坏你名声所以故意引导他以为你一把老骨头还在包/养小情/人吗?
她不能。
“他都问了你什么?有问我们没有准备的问题吗?”
林颂音摇了摇头,意识到他看不到以后,才说:“没有。”
不仅没准备的问题没有问,准备的问题也一个都没问呢。
易竞松了口气,“我就说过,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很愚蠢。不过你和他简单吃完,就找个借口回家,第一次见面,不要太久,免得露馅。下一次他再约你见面,你要同意。”
林颂音不知道老东西这是在教她怎么拿捏男人吗?
她真想问一句,假如下一次许见裕约她开/房,她是不是也得同意?
不过她都不用问,以易竞卖女求荣的程度,这算什么?
回到座位以后,林颂音才发现桌上又多了几道她走前没看到的食物。
“你怎么又点了?”
“觉得你会喜欢,”许见裕抬头看她,林颂音看到他额前细碎发丝下的眼睛,“你可以吃久一点。”
林颂音叹了口气,许见裕是主修过什么甜言蜜语的课程吗?怎么张口就来。
要不是他们目前还有点尴尬的身份,林颂音真想问问刚刚那个什么闻睦的哥哥,怎么抢弟妹啊。
她猜都能猜到,如果她开口问,许见裕一定会说:下次你戴我送的围巾,我就告诉你。
不过,她现在自己都一团乱麻,还是不要去八卦别人的事了。
林颂音因为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话是可以和许见裕说的,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只好一直给自己塞食物。
两人后来只针对甜品聊了几句,林颂音以为许见裕会问她很多问题,但是她什么都没有问。
这让她感觉好受了一点,但同时,她心里好像更没底。
她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
埋单的时候,林颂音没有抢着结,她想也知道许见裕不会让她付这个钱。
两人走到门口,林颂音已经看到自己来时坐的车就在不远处,不过她没看到许见裕那辆骚包的红色跑车。
她再看向他身上的黑色皮衣,她下意识地问,“你今天骑的摩托车?”
许见裕因为她的话再一次勾起唇角,“所以你要不要坐在我身后,我带你去兜风?”
林颂音一眼就看出他在开玩笑,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说什么,他都在笑。
“不了,我要回家了。”林颂音说。
她没有忘记易竞的嘱咐,而且她吃得好撑,只想回去躺在床上消化。
许见裕出乎她意料地点了一下头,看到了她的车。
他将林颂音送到车边,突然开口:“这次见面,你心情还好么?”
林颂音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就看到许见裕已经替她拉开了车门。
“我心情很好。”他示意她进门,冲她眨了眨眼睛,动了动嘴型,无声地说:“下次见,满嘴谎言的小女孩。”
林颂音想反驳他给自己的这个称呼,但是一想到司机还坐在前面,只能忍住。
许见裕最后看到的就是她抿着嘴唇,忍住没有开口和他争论的样子。
他收起笑容,看向她的背影:不知道下一次,我们之间会不会有一点真实的东西。
周一下午,林颂音闲着没事在网上上英语课,她从前真的以为自己有了钱以后,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躺着、享受。
但是躺久了也会感觉到空虚无聊,还不如学点什么,万一以后她一脚被易竞踢开,还可以考虑继续上学。
她很想弥补一下过去那个贫穷的自己,如果再上学的话,她会好好享受大学生活的。
在客厅吃晚饭的时候,林颂音看到屋外的花园有车灯闪过。
“谁啊?”她问刘妈。
刘妈说:“会不会是柏先生,我怎么想着他的衣服我也不好直接扔,就让他有空来拿,没空让司机取一下也好。”
林颂音握着勺子的动作顿住,半晌才低下头继续喝碗里的汤。
“这样。”林颂音说。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坐在这里吃饭,还是转身上楼。
但是转身离开,太做作了。他们并不是那种见到面需要避开对方的前男女友。
只是,他不是说过要扔掉吗?既然要扔掉,为什么又来拿?她正这样想着,就听到刘妈发出的惊讶的声音。
林颂音想,难不成柏泽清一两天的功夫已经跟人订婚,现在带着未婚妻来拿大衣?
她抬起头,就看到大厅那个风尘仆仆,她在电话里一直叫爸爸的男人。
易竞回来了。
林颂音很实相,自然站起了身去“迎接”。
她对上易竞那道慈父一般的目光,感觉胃里瞬间泛起酸水。
他不会过来抱她吧……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易竞走了过来,在她复杂的目光下拍了拍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