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岛屿 第54章

作者:宋春禾 标签: 天作之合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这句突如其来的新婚快乐,硬生生将她即将要说出口的好久不见给堵了回去。

  她低眸,长而密的眼睫微动, 低低地笑了声:“江晏,不是所有拿捧花穿白裙的都是新娘。”

  江晏眸光微怔。

  不是新娘, 那她是……伴娘?

  江晏看着舒菀眉眼轻弯的模样, 心里微微一颤, 却是松了一口气的颤。

  他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看着舒菀, 还没挂断的电话里,助理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江总!江总!你在听吗——”

  助理的这一声, 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寂。

  舒菀也想起来正事儿, 冲江晏晃了晃手里的捧花:“你先忙, 我也要去送捧花了。”

  江晏唇微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 舒菀拎着裙摆从他身旁走过。飘扬的发丝拂过他的肩膀, 江晏转过身, 看着舒菀走的背影,眸色黯淡了下去。

  他不是不知道舒菀回国了。

  只是当真这样面对面的碰上,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难受。

  手机那头, 程亦泽还在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江晏:

  “江总—— ”

  “我的江总呦——”

  “你在听嘛——”

  江晏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 脸色沉了沉,举起手机重新贴到耳边, 皱着眉,语气十分不耐道:“程亦泽, 你是狼吗?”

  电话那头坐在办公室里的程亦泽懵了:“啊?我、我不是啊。”

  江晏黑着脸:“那你在这鬼哭狼嚎做什么?”

  没等他再说话, 江晏就摁了挂断。

  他再次朝舒菀离开的方向看去, 瘦弱的身影缩小成一个像素点,最后消失在转角。

  舒菀拿着捧花往回去的路走去,心跳声不绝于耳,始终都有些急促。

  但成年人,从不会被情绪左右。

  舒菀站在门口定定神,最后推门进去,将捧花交到了苏茉手里。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因为苏茉的安排,没有什么恶俗的伴娘伴郎配对游戏,全场始终都是温馨感人的气氛。

  只是舒菀站在台上一侧,无论怎么克制,视线总忍不住往台下看去。

  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但舒菀目光所及总会落空,也从来没有一次,捕捉到江晏落拓的身影。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又在失落什么。只是这场猝不及防的重逢,扰乱了她原本还算宁静的心。

  婚礼结束后,舒菀去更衣室换掉了伴娘服。

  因为还要去忙画廊的事情,她和苏茉道别,就先离了场。

  只是这天稍微有点倒霉,舒菀从酒店走廊往外走时,刚好迎面跑过来两个追逐打闹的小孩,手里端着婚礼上分发下去的蛋糕,直冲冲就朝着她扑了过来。

  舒菀没来得及躲开,蛋糕啪嗒一声砸在了她的裙摆上。

  两个小孩愣住,嬉闹声突然停止,惊慌失措地看向舒菀。

  舒菀低头看着裙摆上的蛋糕渍,眉头蹙起,欲要发火。可就在她直起身准备谴责时,肩膀倏地下沉,有人从身后而来,披了一件衣服在她身上。

  她神色稍愣,下意识侧眸去看。

  江晏起落有致的侧颜近在眼前,镜片下那双眼眸疏离冷漠,唯有那颗泪痣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可他只是同她擦肩而过,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给舒菀说一句谢谢的机会,在她侧眸望过来的这一瞬,他直接阔步走出了酒店大门。

  外面接他的车子早停在那里,舒菀看着他上车关门,动作利落干净,始终没抬眸朝她看来一眼。

  车子很快从门口开走。

  舒菀神色平静地站在大厅里望着外面被车尾气卷起的落叶,打着圈翻起又落下。

  江晏那件料子挺阔的西服就这样沉重地压着她的肩膀,可却又好像压着心脏,让她每喘一口气,就牵扯着神经,疼的难受。

  她想起来那一年十月。

  日落熔金,栾树旖旎。

  她的裙摆被长椅的油漆弄脏,张皇失措时,他褪掉西服递给她。

  他说:“你先盖一下,我去开车过来。”

  他说:“我不喜欢穿西服,这件外套也就只穿这一次。”

  舒菀的手指扯住西服领口,防止它往下滑落,一刹那,仿佛又闻到他身上温润的气息。

  如今也是十月,可惜当时只道是寻常,匆匆几年,他们之间却早已翻天地覆过。

  ……

  从婚礼回来后,舒菀始终都有些心神不宁。

  新招的助理宁雨吃过晚饭后,跑来了舒菀家里汇报画廊的进度。

  舒菀没骨头似地靠在沙发上,端着红酒杯静静听着,可宁雨讲了什么,她全都模糊,只是眸光一直盯着那件挂在玄关处的西服上。

  直到宁雨讲完,说要走。

  舒菀变换坐姿,交叠的长腿放下,双脚踩在白色的地毯上坐直了身子。

  “小雨。”她眼皮稍抬,往玄关看去,“挂的那件西服,麻烦帮我送去洗衣店干洗。”

  “好的,舒菀姐。”宁雨点头,先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而走到门口。

  宁雨本来以为是舒菀的女士西服,可拿到手里看到款式和里标时,她倏地瞪大眼睛:“舒菀姐,是、是这件吗?”

  舒菀淡淡嗯了声。

  宁雨不记得舒菀有男朋友,有些惊讶:“这件是男款欸!舒菀姐。”

  这句话言外之意,就是舒菀这里不应该会有男款西服。

  、

  舒菀端起酒杯,红唇含住杯沿,仰头一饮,又漫不经意地掀起眼皮朝宁雨看去。

  “前男友的。”她说。

  “!?”宁雨却又扬起了音调,“你参加的婚礼是你前男友的?”

  “……”舒菀也不知道宁雨的脑回路是怎么把它们联系到一起的。

  看着舒菀颇有些无语的表情,宁雨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舒菀姐,可能是我最近小说看多了,所以这个思维有点发散。”

  舒菀抿抿唇,没说什么,只是在她出门前又叮嘱了一句,记得是干洗。

  宁雨连连点头,说这么贵的衣服她肯定会好好保护,就离??开了。

  宁雨走后,桌上杯盏已空。

  舒菀又开了瓶红酒,一杯紧接着一杯。

  晕晕沉沉总是好入睡,只是酒后,总是容易多梦。

  这一天,舒菀梦见了江晏。

  倒不是什么奇怪不现实的内容,只是梦见从前他们在一起时,那些温馨平淡的相处日常罢了。

  与其说梦,倒不如说像是旧电影在脑袋里播了一遍。

  舒菀梦醒时,是凌晨四点。

  她望着天花板缓了缓神,翻身起来,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

  客厅还有半杯没喝完的酒,舒菀光脚踩着地板走到餐桌边,恍惚中又想起来夏满月说:“菀菀,我真羡慕你,你的爱可以收放自如。”

  收放自如?

  曾几何时,舒菀也觉得自己可以收放自如。

  可是和江晏分开之后,在法国独居的日子里,她时常会像今天一样梦到江晏。

  每每梦醒,都是长久的叹息。

  叹息后又翻身起来,为自己斟一杯红酒,端着酒杯去阳台抽烟,孤夜独坐直到天亮。

  到底还是不能收放自如啊。

  舒菀双手撑在桌沿,低垂着脖颈。

  她想起来,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

  “当你心甘情愿跟他走的时候,你不会感到自己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当你拗着劲儿硬要离开他时,你就会感到万分痛苦。”

  就这样沉寂了几秒,舒菀拿起桌上酒,仰头一饮而尽。

  *

  过了两天,宁雨把江晏的西服送回了舒菀家。

  只是清洗完,舒菀又面临起这“衣服还不还?要如何还?”的问题。

  思忖了一会儿,舒菀还是点开了微信。

  这几年她没删过江晏,但却从未看到过他有什么动态。

  尝试着点开他的对话框,舒菀打下了一行字。

  只是看了半天,总觉得语气不对,哪哪都不对。

  又删掉,又重打,最后停留在了【今天有空吗?把衣服还你。】这句上。

  看起来没什么别扭的,也只是正常的询问。

  舒菀轻吐了口气,拇指摁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发送过去。

  她也没刻意去等他的回复,发完就把手机丢到桌面上,继续和宁雨讨论起画廊二楼转角处的装饰。

  等到一切敲定,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舒菀转动着发酸的脖子,接过宁雨帮她冲泡的咖啡,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也在此刻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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