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俞览
她有很多话想说的,可因为他刚才那份剖白,这会她说什么,都是无足轻重的,只好轻声应下。
断了电话,季烟把手机扔在一旁,头抵着抱枕撞了两下,忽地,手机震了震。
她拿起来一看,是王隽发来的订单截图。
买的加湿器和除尘器,都是用习惯了的牌子,定的还是同城速达服务,她心里间再次暖暖的。
有次出差她抱怨过酒店的牌子用不惯,说是自己买了新的,当时只是提了一嘴,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竟然还记得。
季烟靠在沙发背上,呼了好几口气,然后弯起唇角。
挺好的,她想。
至少,一些细节在清楚地告知她,过去的那两年,他是有在在意她的。
她心里的苦楚又减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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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周,她格外忙碌,辅导资料堆得跟座小山似的。
他们要做的就是往里仔细深挖,以防企业有人浑水摸鱼,提供虚假资料蒙混过关。
忙里光阴易过,再一次接到王隽电话的时候,是季烟来临城的第一周周末。
当时她和江烈还有其他同事正在温琰临城的家里做客。
温琰在临城的住处位于中山路一带,附近都是红瓦白墙的独栋小楼,周围都被高大的芒果树、龙眼树包围,午后,一地树影斑驳。
看到屏幕上跳着“王隽”二字,季烟放下茶杯,和温琰及其家人说了声抱歉,然后拿着手机到一楼的院子里接电话。
十月中旬的临城,天气温度还是居高不下,午后微风徐徐,带着点热气,季烟走到芒果树的阴凉处,接下这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就听到王隽清越的声音从那端传过来。
他问:“在酒店休息?”
季烟回头看了眼大门,里面的笑谈声不时传来,她说:“没有,在外面。”
那边默了默,问:“在哪?”
“老大家里,”季烟没卖关子,如实说,“他回来看父母,顺便邀请我和江烈还有其他几位同事来家里用餐。”
那边静了一会声,问:“江烈也在?”
季烟没多想,说:“这次几位做项目的同事都在。”怕没有说服力,她特意加了句,“实习生也在。”
那边哦了声,倒是没继续追问。
这段时间两人都忙,通话也都是匆匆两句结束,今天好不容易能多说会话,他问完话,轮到季烟问他。
“你呢,今天是周天,你在做什么?”
“在去见一个人的路上。”
季烟逗趣他:“这次是见哪个大佬?”
那端沉吟数秒,意味深长地回:“一个能决定我未来的大佬。”
“是吗?那你可得好好见。”
王隽嗯了声。
季烟低头笑着,偶然转过脸,看到同事站在门口朝她做了个快过来的手势。
季烟抬手比了个“ok”,然后跟王隽说:“你忙工作吧,老大在叫人了,我不好走开太久,下次再聊。”
王隽说:“好,结束了给我打个电话。”
还要打?季烟不由好奇:“有急事吗?”
“没有。”王隽低沉的声音通过电流滑进她的耳朵,“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季烟惊在原地,耳旁是微燥的风,一下一下地从她脸侧拂过去。
就像刚才电话里王隽最后说的那句话。
微微燥,微微麻,是很惹人的。
挂断电话,季烟咬唇站在原地痴笑了一会,然后等心里的那股甜蜜淡下去,她才慢慢地往大门走去。
众人在客厅泡茶,见她回来,同事小赵调侃:“姐姐,跟谁讲电话呢,讲这么久?”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把目光转到她身上,季烟脸上的温度一下子升高。
江烈不着调来了一句:“别是哪个小情人吧?”
小赵长长地哦了一声。
季烟脸燥,热得不成样子,而且有越来越热的趋势,她一抬眼,就对上温琰充满笑意的一双眼,好像意有所指。
季烟再次羞得低下头。
温琰的母亲见状,笑着说:“能把我们淡定的小季害羞成这样,看来是心上人来电话了。”
话音落地,众人震惊,然后再次不约而同地看向季烟。
季烟狠狠地剜了眼江烈,后者微笑着,一副看戏的局外人模样,她恨不得把他这个始作俑者的嘴堵上。
就在这时,温琰平淡无波来了一句:“谈恋爱可以,正事不能耽误。”
季烟急急地嗯了声:“我明白。”
这句话无疑坐实了温琰母亲的猜测,她有心上人了。
众人又是一声笑,其中不乏对她心上人的关心。
季烟不想说太多,一笔带过,只说还在熟悉中。
江烈又是一句:“都是成年了,怎么还在熟悉,不就是三言两语的事吗?”
今天季烟出门穿的是平底休闲鞋,她笑笑地看着江烈,然后毫不犹豫地踩了他一脚。后者疼得缩脚低呼,指着季烟,想说什么但看着一桌人,他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去。
有了这一脚,后面江烈倒没再捣乱。
在温琰家坐了两个小时左右,一行人告别温琰父母离开。
走出温琰父母家所在的区域,温琰让季烟送自己去机场,大家心知肚明,恐怕不止送这么简单,老大应该是有话要和季烟说,因此大家颇有默契地谢别温琰。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一群人,这下只剩下自己和温琰两人,寂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季烟顿时压力倍增。
温琰说:“车子停在外面?”
季烟忙说:“嗯,在外面的停车场。”
她方向感不太好,这一带的地形弯弯绕绕的很是复杂,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
她干脆就和同事把车停在了外边。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停车的地方,坐上车,开出住宅区一带,车子进入鹭江道。
正值红楼灯,季烟缓缓停车。
她侧过脸,望向窗外,映入眼帘的是临城著名的鼓浪屿的一角。
“刚才打来电话的人是王隽吧?”
忽地,车后座的温琰突然来了一句。
季烟忙收回目光,回头看了他眼,摁下心里的无措,点点头,实话实说:“是他。”
“他在北城?”
“应该是。”毕竟电话里王隽说要去见一个大佬。
温琰又问:“你们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季烟跟面对家长似的,说:“暂时先谈着,没想那么远。”
温琰沉默了会,说:“记得之前三部婚后转岗的那位员工吗?”
季烟可太记得了,因为温琰很少那么严厉地拿着一名其他部门的同事给她们做警醒。
她嗯了声,说:“记得,您提过。”
“记得就好,有些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要记得个人问题固然重要,但个人发展前途也不能忽略。”
温琰讲完这话没再多言,而是闭上眼小憩。
季烟看着他,回过头,前方正是绿灯,后面有车子在鸣笛,她来不及多想,启动车子。
到了机场,季烟在温琰进安检的时候,突然说:“谢谢老大,您说的我都明白。”
温琰笑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上前过安检。
从机场出来,季烟站在偌大而空寂的停车场想了许久,直到耳旁传来轰隆声,她出走的思绪才回到原处。
是飞机轮胎划过地面要起飞的声音。
她拿出手机给王隽发了一条信息。
【忙完了?】
她是不期待他能瞬间回复的,是以她摁熄屏幕打开车门,只是刚弯腰要坐进去,手机响了。
她以为是同事的来电,看也没看,慢悠悠地接起,谁想电话那端传来王隽的声音。
“结束了?”
之前他让她结束给他电话来着。
季烟捏着安全带,说:“嗯,刚送完老大,正在回去的路上。”
王隽嗯了声:“开车小心些。”
就说这个吗?
许是刚才温琰那句警醒言犹在耳,她不是很想就这么结束这通电话。
她问:“你呢,见完大佬了吗?”
那端笑笑的:“还没。”
她笑他:“这大佬有点难等啊,这么久还没见着。”
他不太同意她的说法:“多难等也得等。”
“那是,毕竟关乎你接下来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