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溪午
羊血。
Allen中文发音不算标准,赵雾灵反应了几秒才明白,不可置信地反问:“Allen,你是在报复我吗?”
分手以后跨国来给前女友的车泼动物血,足够幼稚又没品。
Allen的打火机被收起, 他抬手, 在胸前做祷告, 看向她的目光反而平和:“我在请神宽恕你。”
《圣经》里把羔羊视作祭品,用以赎清人的罪恶, Allen自觉已经足够仁慈, 祈求天父宽恕赵雾灵的不忠与背叛。
赵雾灵留学多年, 但对西方文化向来不太了解,半信半疑地退开几步:“Allen,你不用替我做什么祷告和献祭,你是个好人啦,但我和你只是date,分手我也是征求了你的意见的。你放不下也不能怪我,我们还有句成语叫好聚好散呢。”
车库里寂静得可以听见回声,对面男人的皮鞋动了动,低头,疑惑发问:“Celia,你爱上了别人了吗?和你哥哥合作的那个人,还是那个军人。”
赵雾灵听完以后抬眸,本能意识到不对劲,表情微变:“是你偷拍我?”
Allen在伦敦,怎么可能这么清楚她的动向。
“我只是想知道你在这里的生活而已,”Allen没否认,回到前一个问题,“你爱上别人了吗?”
赵家查不到痕迹是因为私人侦探拍到照片后,会有专门的人带着底片在伦敦和淮城之间乘飞机往返,用美金结算,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赵雾灵晃了晃手机,明亮的光斑在黑暗里晃得人发晕,她扬声:“Allen,这和你没有关系。”
分手时她又没脚踏两只船,自然也谈不上不忠和背叛。
赵雾灵歪头,劝说他:“Allen,你家人知道你离开伦敦吗,还有,这里是淮城,不是伦敦,你确定要在这里对我做些什么?”
在伦敦时他的家族可以一手遮天,但在异国他乡,淮城是赵家的势力范围。
Allen若有所思地点头,从西装裤里掏出绳子,用手拉开整理,没有反驳的意思,开口:“这个问题值得探讨,不过,还有很多事情,我们可以回伦敦再谈。”
赵雾灵几乎在他拿出绳子的一瞬间就瞬间炸毛,恐惧感爬上脊背,无处可逃,匆忙地返回卡宴附近,现下也顾不上血污,再次用力拉把手,拉不开,把手好像坏掉,车门被卡死。
赵雾灵没踩稳高跟鞋,踉跄几步,呼吸都急促,把手机翻过来,拨号时却一直显示无信号接入。
“没有信号,不用试了,监控也被破坏了,”Allen没抬头,提醒她,手上动作没停,还在研究绳子,“对了,我为你买下一座古堡,还有你喜欢的高定裙,你一定会喜欢的。”
她喜欢个屁。
赵雾灵慌乱得快要掉眼泪,只想尽量拖延时间,Allen既然敢来淮城,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一旦离开淮城,赵家不可能在伦敦找到赵雾灵。
男人已经解开绳子,慢慢逼近赵雾灵,身后就是粗糙得可以感受到颗粒感的围墙,赵雾灵还想再说什么,嘴在下一刻被用力捂住,几乎要窒息。
手腕被用力束缚,不同于江也的轻柔力度,深入骨髓的痛,赵雾灵痛得逼出眼泪,近乎绝望地闭眼。
……
砰——
砰——
车库门被从外面用蛮力打开,倒在地上扬起尘土,刚刚还黑暗的地下车库被撕出方块形状的白茫茫的亮块。
赵雾灵适应不了光线,还带着泪珠的睫毛颤了又颤,用尽仅存的力气睁眼。
逆着光,看不清具体的细节,但赵雾灵知道是谁。
是她的江也。
李远川跟在后面,带着人走近,Allen同样有些慌神,赵雾灵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把他推开。
跌跌撞撞朝着光亮处跑过去,有些腿软,在摔倒之前被江也捞起。
江也身上整洁干净得像刚从谈判桌上下来,不到片刻被赵雾灵手上的血污弄脏,江也没在意,安抚地拍了拍赵雾灵。
把西装外套脱给她,示意李远川:“先带赵小姐回车上。”
赵雾灵刚从危险惊吓的环境中脱离,手抓着江也的西装,不肯放手,声音都带了哭腔,问江也:“你不陪着我吗?”
江也顿了顿,回她:“我一会儿就过去,你乖,先去车上休息。”
赵雾灵点点头,忍住眼泪,跟着李远川走出车库。
外面乌压压停了十几辆黑车,车库门旁边零星放着电锯之类的工具,赵雾灵余光注意着,脚步跟着李远川。
是江也车的副驾驶座,李远川从另一边探进去帮忙调车内空调的温度,赵雾灵没说话,靠再车窗玻璃旁边,闭着眼,平复心情。
力量优势袭来的时候那种窒息感还让赵雾灵后怕,差一点点,就要被捉走。
李远川调好温度后就把离开,把空间留给赵雾灵。
猝不及防被车窗的敲击声打断,赵雾灵抬眼,是魏丛梦。
她伸手降下车窗,魏丛梦从车窗旁边探头来,有些不自然地开口。
“喂,赵雾灵,你没事吧?”
赵雾灵摇头又点头,说不出话来,问魏丛梦:“你怎么还在这儿?”
没回家吗。
说到这个魏丛梦可就来了精神,喋喋不休地开口。
“我刚刚想问你件事情,就跟着你往地下车库走,我还没走过去就看见那个门砰得一下掉下来关上了。”
魏丛梦隔的距离有点远,Allen的人没发现,她匆匆忙忙返回工作室,让人联系物业来修,奇怪的是物业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魏丛梦咽了咽口水,继续:“然后你…男朋友就带着一堆人来了,就没什么我的事了,我只是告诉他你在哪儿而已。”
一群人黑压压的,气势更足,魏丛梦刚才看了几眼都心悸。
赵雾灵垂眸,过了几秒开口:“谢谢。”
和谐友爱的画面显然不适合他俩,魏丛梦一阵恶寒,强调:“我今天只是看不惯那个车库门故障而已,可没有想和你搞好关系的意思,别和我套近乎。”
赵雾灵哦了声,接着抬头:“还是谢谢你。”
魏丛梦扭捏了半天,哼了一声,回她:“不客气。”
赵雾灵不知道想起什么,仰头:“对了,你刚刚去停车场,是想问我什么?”
魏丛梦愣了几秒,清了清嗓子,伸出来手指比了个数字,还在执着代理费的高低。
“我刚才想问这个来着…荣安画廊给你的代理费有没有这个数?”
赵雾灵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哑然失笑,掏出来手机,查询以后把手机屏幕递给魏丛梦看。
“喏。”
魏丛梦一开始还拿手遮着,嘴里嚷嚷:“这不好吧,你告诉我有没有就行。”
没坚持两秒,魏丛梦看完以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语气又变得讨人厌起来。
“哦,好吧,没我的高,赵雾灵你还得再努力。”
赵雾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魏丛梦望了一眼远处:“你男朋友来了,我先走了啊。”
话音没落就迈步离开,赵雾灵只能看到她背影。
江也的西装裤染上泥土和血迹,星星点点,沉默着上车。
江也的下颌紧绷着,赵雾灵垂眸,手抓着安全带,有点紧张地先开口。
“江也,你怎么他了?”
江也察觉到她神情,瞥她一眼,反问:“这还不够明显吗?”
裤边的血迹和江也手腕上的淤青,都明晃晃表示刚刚是纯粹的近身战。
“哦”,赵雾灵应了声,继续,“他没什么大事吧?”
Allen到底身份特殊,闹大了对江也没有好处。
这话在江也听来不是这个意思,江也自嘲地笑了笑,动作没停,抽了张湿巾,从前视镜看赵雾灵:“你很关心他?”
“我关心他去死,”换来赵雾灵不解地开口,解释,“他家里在伦敦很显赫…江也,我是在…”
赵雾灵深呼吸,声音很轻,像剖白自己:“我是在关心你,江也。”
江也伸手去探赵雾灵的手,帮她擦手,说没关系。
赵家和杨程宇有公职在身,不方便出面,江也刚刚亲自动手,吩咐把人绑起来。
他没有公职,做事当然随心所欲,不管是谁,要个说法。
赵雾灵又想到了细节,和江也抱怨:“江也,你不知道,就是他派人偷拍我,好恶心。”
江也的手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垂眸,继续用湿巾替赵雾灵擦拭手指间的脏污。
神态认真,仿佛是多么重要的事。
擦完以后江也撤开几寸准备扔垃圾,赵雾灵却趁机躲进他怀里,脸颊贴近江也还带着冷香的白衬衫,借以遮掩唇角的笑意,手腕上的玉镯叮叮当当。
她声音娇得要人命。
“江也,别对我那么凶,我害怕,你抱着我。”
江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伸手,手掌慢慢托着赵雾灵的腰背,一寸寸收紧,感受她的骨骼和肌肤。
赵雾灵动作却不安分,慢慢上移,仰着头,唇和碎发在江也的下巴处堪堪擦过。
赵雾灵的眼睛像被海潮清洗过,湿润又诱人,声音很轻,问他。
“江也,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江也没回答,赵雾灵自顾自继续。
“我也很担心,江也。”
“因为我在想,如果他要是把我绑去伦敦,我就见不到你了。”
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心跳和呼吸统统都被她掠夺。
她亮晶晶的眼睛一如年少,江也只好别开脸,才能忍住想要侵/犯她的欲/望。
脑海里闪回刚才地下车库里的画面,血腥味弥漫得到处都是,金发碧眼的男人倒在地上,被血噎到喉咙,仰着下巴,嘲讽他。
“你也迟早被抛弃,她学不会爱人。”
准议员又怎么样,被赵雾灵抛弃的可怜虫而已。
他不会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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