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第26章

第20章

　　这是六年来第一个,有人卡着点祝她快乐的新年。

　　祝福还挺灵验，翌日早上起来后，封云挽的烧退了,只不过还是鼻塞咳嗽，讲话闷闷的。

　　精神略显萎靡地靠在床头,封云挽头发微乱,面色有些苍白,大脑也混沌,这让她不禁怀疑,昨晚上听到的那些话,会不会是在做梦？

　　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她看了眼时间，可能是这段时间经常早起去餐厅的缘故,即便生病，生物钟依旧让她在早上八点醒来了。

　　习惯性打开微信,下方有一个小红点。

　　她点进去，发现是一个名为“Y”的人的好友申请,没有任何备注。

　　这让封云挽确定了,昨晚的对话,是真实发生的。

　　因为她记得，在离开她房间前,他和她说过,加了她的微信，让她通过一下。

　　咬着唇犹豫了几秒，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通过。

　　他的头像和以前一样,是纯黑色的,朋友圈除了一些无聊的公司新闻以外,没有一条私人的内容，封云挽粗略翻了几下就关掉了。

　　她突然想起，高三时，他加她好友的那天。

　　那时候开学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把群里全班人的微信加了个遍，同学们太过震惊，一下把群消息聊出了99+。

　　【天呐，学神居然主动加我微信了！】

　　【@Y，学神，对学校有什么不了解的，都可以问我！】

　　【我们是不是也要彰显一下友好？我去和他打个招呼。】

　　一分钟后……

　　【没理我。［猫猫委屈］】

　　【他加了四五十个人，现在手机估计快炸了吧，哪回得过来啊。】

　　【也是，那姑且原谅他。】

　　……

　　封云挽看着下方的那个小红点，冷不丁想笑。

　　就这，老刘怎么说的来着？不善言辞？

　　这明明是社牛吧。

　　她本来是想无视的，但下一秒，就看到群里班主任发了一段话：【今天和景延同学聊了一会儿，感觉他还没很好地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所以我让他和大家多交流，也希望大家拿出三中学子应有的热情和友好，对新同学以礼相待。】

　　“……”原来是被班主任半强迫的。

　　眼见着底下一溜的附和，封云挽瞬间觉得，不通过他微信好友申请这件事，变得罪大恶极。

　　反正就一个躺在列表里的名字，放着就放着吧，没必要她独做坏人。

　　所以封云挽最终还是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结果刚通过不久，手机顶端就跳出一条消息。

　　Y：【封云挽？】

　　封云挽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和她打招呼，后面又跳出一行字。

　　【景延：楼下的煤气灶，你会用吗？】

　　封云挽恍然大悟，这里没有天然气，老街居民们用的还是最传统的煤气灶，从他周末偶尔穿的那件价值四位数的T恤来看，他应该生长在家境不错的人家，不会用也很正常。

　　但她懒得教：【不会。】

　　Y：【哦，那我自己试试，不关也没事吧？】

　　封云挽：“……”

　　最终，她还是认命地爬起来，下楼帮他开了煤气灶，并且跟随从似的，站在旁边一直等到他把饭菜热完，再帮他关上。

　　但几年后的今天。

　　下楼时，客厅里却已经飘散着淡淡的米香，她用她灵活的鼻子嗅了嗅，确定有人煮了玉米粥。

　　这几年时不时日夜颠倒，封云挽并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想着景延指不定是给他自己做的，她没放在心上，走进厨房冲咖啡。

　　景延把两个圆滚滚的煎蛋盛进碟子里，瞥她一眼：“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

　　封云挽耸耸肩：“习惯了。”

　　他虽然是个美食主播，但平日里自己其实很少做饭。

　　赵梦娇曾经说过她懒，她承认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是，于她而言，兴趣和热爱，是一种需要维护的东西。

　　一旦变成日常，就会慢慢消耗。

　　就像再喜欢一首歌，也千万别把它设置成闹铃。

　　景延无声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碗递到她面前，语气不容拒绝：“吃这个，咖啡等会儿再喝。”

　　封云挽低头一看，是一碗温热适中的玉米粥。

　　也是外婆以前常准备的早餐。

　　“谢、谢谢。”封云挽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端着粥去了客厅。

　　他很快坐到了她旁边，看了眼她脸上的妆，问：“要出去？”

　　封云挽喝了口粥，温热的口感，让人浑身舒适，她点头：“大年初一，回去看看爷爷。”

　　景延以前听封云挽的外婆说过，封云挽的父母在她三岁时就因车祸双双离世，那之后，封家就只剩下封老爷子和一对孙子孙女。

　　可惜，爷孙之间关系并不融洽。

　　“你和你爷爷……”

　　“关系还是不太好，一般他也不在意我回不回去，但过年嘛，总归还是回去看看。”封云挽顿了顿，又说，“而且我弟快回来了，也得观察观察情况。”

　　“紧张？”

　　封云挽自觉自己掩饰得很好，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纠结几秒，她低了头，手里的勺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的粥：“很……尴尬，坐在那里，没话可说，就像局外人一样。”

　　可那，明明应该是她最亲的人之一啊。

　　她叹口气：“算了，你理解不了。”

　　“我理解。”

　　“你怎么可能理解，你和你大伯关系那么好。”

　　“你怎么知道好不好？”

　　“我——”封云挽低声嘟囔，“看新闻上说的，你俩情同父子，他对你比对亲儿子还好。”

　　景延神色淡然：“好不好，只用眼睛是看不到的。”

　　封云挽没太理解，但她能明显感觉到，因为景绅这个名字，俩人之间聊天的氛围逐渐冷了下来。

　　她不禁暗暗懊恼，不该开这个头，于是喝了口水，封云挽转移了话题：“那个……那天的事，我想和你道个歉。”

　　“哪天？”

　　“就你还钥匙那天。”封云挽说，“我说你住下，我就搬走，不是讨厌你，也不是嫌弃，只是真的觉得孤男寡女，再住在同一屋檐下，不太合适。”

　　“嗯。”

　　“你不生气了吧？”

　　“不生。”

　　“那你能理解吗？”

　　“能。”

　　见他表情温和，封云挽想，那他应该不会再要求住下了吧？她暗暗松了口气。

　　景延吃早饭比她快多了，封云挽碗里的粥喝了一半，他就已经收拾了碗筷。

　　双手拿着碗和空碟，他起身往厨房走，但经过封云挽身边时，却又突然停住，像是想起什么，他侧过身喊了她一声。

　　“封云挽。”

　　“嗯？”

　　封云挽疑惑抬头，嘴巴里的粥还没咽下去，双颊微鼓。

　　下一秒，景延俯身，额头贴上她的额头。

　　封云挽愣住，心猛然一跳。

　　昨晚卧室黑暗，视线不清，但现在不一样，室内明亮到她甚至觉得可以数清他的眼睫毛，而她的大脑也显然比昨晚清醒很多。

　　封云挽嘴巴里的粥，咕咚一声被吓进了喉咙里。

　　“你……”

　　她的话只起了一个头，他就淡定退开了，就像完全不觉得刚才的举动有什么不对，叮嘱道：

　　“烧倒是退了，但出门还是注意点。”

　　封云挽不禁无语，他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这么坦然的？为什么反而是她，有一种被勾引的心虚感？

　　她低声吐槽：“你！不能用手吗？”

　　景延抬了抬手里的碗碟：“手脏。”

　　他这理直气壮又显得无辜的语气，让封云挽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知道没？”景延又强调了一遍，“帽子戴好，别吹冷风。”

　　“……知道了。”封云挽埋头喝粥，嗓音闷闷的，难得温顺。

　　景延看着她的发顶，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原来，吃这一套啊。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必然是要发生点什么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