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岁无恙
外卖到时,已经是深夜。
接到外卖员的电话,她“咚咚咚”跑下楼梯,才发现景延居然还没走,正站在客厅里打电话。
听到声响,他侧头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
封云挽也无视了他,接过外卖员手里的购物袋放在客厅桌上,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她还买了五罐啤酒以及一份挂面。
啤酒在桌上乖巧地站成一排,封云挽嫌头发碍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发圈,随意将蓬松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股。
她拿起其中一罐,在抠拉环的时候,却无处下手,毕竟新做的美甲,不能折在这易拉罐上。
就在她纠结着四处环顾寻找工具的时候,身后景延的说话声停了,身影经过,他的右手搭在其中一罐啤酒上,扶着罐身,修长食指穿过拉环,一扣一拉,轻易地将易拉罐打开。
“呲——”
整个动作很快,几乎没有停留,但封云挽还是看清了,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戒指印。
显然,戒指戴了很久,不久前才摘掉。
小小的拉环掉落在桌角,叮当作响,眼前的身影却离开得毫无留恋,就像他刚才不过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好事。
封云挽看向楼梯上的背影,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哎,那个……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景延停下脚步,回头:“中午。”
“那你能先把大门钥匙留下吗?我明早去找锁匠配一把,配好了还你。”
景延转身回来,在封云挽左侧的长椅上坐下,顺手把钥匙放在了桌角,应该算是答应了。
封云挽把那孤孤单单的一把钥匙收进口袋。
有来有回之后,氛围好像没有那么尴尬了。
封云挽喝了口酒,感觉身上热了点,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又看了一眼那戒指印,脱口而出:“你被甩……”
觉得有点残忍,她又连忙找补:“……衰神附体,恢复单身了?”
……好像也没委婉多少。
不过景延没生气,也没有否认,甚至轻轻点了头。
真可怜啊。
和被偷家的她有的一拼。
秉持着“同病相怜”的原则,她把一瓶啤酒推到了他面前。
“喝吗?”
“我不怎么喝啤酒。”
还挺挑。
但他倒是提醒了她。
“我还带了我自己酿的菊花酒。”封云挽从包里拿出一个罐子,给景延倒了一小杯,“那你尝尝这。”
菊花酒颜色澄澈,泛着淡淡的菊花香,但景延没接,食指指腹在杯口轻轻划过。
“没毒。”封云挽翻了个白眼,“酿了一年呢,照理来说应该九月九喝的,不过现在也没过去多久,菊花酒,喝了长寿。”
景延这才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随即眉头皱起。
太烈了。
长不长寿不知道,但喝多了,可能短寿。
“不好喝吗?”不应该啊。
封云挽给自己也倒了一点,一口下去的同时,被呛住。
怎么感觉……确实不太对?
就在她认真思索哪一步出了问题的时候,窗外寒风掠过,不知道把什么吹到了玻璃上,发出“嘭”的一声。
封云挽突然浑身一抖,手里的酒洒出了些许在桌上。
景延从一旁抽过纸巾递给她。
“谢谢。”封云挽擦了擦嘴。
与此同时,景延擦着桌上的酒渍,闲聊似的说:“你以前,去鬼屋都没这么容易受惊吓。”
封云挽理所当然地笑:“在鬼屋里,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我刚在想别的事情,突然来那么一下,那能不被吓到么。”
四周又安静下来,一安静,就显得尴尬,封云挽主动问:“你六年没回国了吧?这次是出差?”
“嗯。”
“还没恭喜你呢,听说都成太子爷了。”
“从哪儿听说的?”
“赵梦娇说班级——”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封云挽想起来,景延早已退出那个名为“高三(五)班大家庭”的班级群,就在,她删了他微信后。
她本以为以俩人薄弱的交情,景延可能根本意识不到这件事,却没想到那天晚上,他破天荒地给她打了出国后的第一个电话。
隔着半个地球,嘴上永远不会输给她的景延,第一次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只剩下又轻又急的呼吸声。
直到她不耐烦地想要挂断电话,他才再度开口,语调里带着令封云挽极度陌生的失望和自嘲。
“我以为你现在没那么讨厌我了。”
“只是你以为而已。”
这大概是俩人认识快一年来最平心静气的两句对话,却也是最后两句。
那天之后,他退了群,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整整五年零四个月。
封云挽把刚倒的菊花酒一口干掉。
喉咙口火辣辣的同时,有些坐立难安。
瞥到一旁还放着她刚才买的挂面,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有点饿了,去下一点面。”
不等他回应,她就起身去了厨房。
景延的目光落在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痕,许久后才移开到厨房门口。
很快,厨房里乒铃哐啷的声响渐渐平息下来,大概是面快好了。
景延叹了口气,起身,想着去搭把手。
以前的她,最讨厌端菜,娇气得一点烫都忍不得。
封云挽正好用毛巾垫着手,小心翼翼捧着滚烫的瓷碗往外走。
杂酒的后劲有点猛,她本就有些脚步不稳了,更没注意看路,差点就撞上迎面而来的景延。
她吓了一跳,本能往后一退,碗里的汤撒出大半在她的腹部。
封云挽就穿了一件毛衣,那股滚烫,瞬间让她眉头紧皱。
她还没来得及出声,景延先抓过她手里的碗放在一旁,将她的毛衣撩开一角,看到发红的小腹,他眉头紧皱:“有冰袋吗?”
眼前景物微晃,封云挽摇头清醒,“我去楼上用冷水冲一下就好。”
提搂着湿哒哒、泛着面汤香味的毛衣,封云挽转身上楼,但没走几步,她突然觉得脑袋发晕,随即扶住楼梯栏杆,身型晃动了一下。
一只温暖的手贴上后腰,那股热度,反而比腹上的更占据人的注意力。
“我可以自、自己走……”
封云挽按着他的手腕,试图将他推开。
景延还真松开了手,靠在栏杆上,淡淡看着她:“行,你走。”
眼前的楼梯好像在摇晃、旋转,封云挽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又睁开。
她气冲冲地踢了一脚,跟楼梯能听懂似的:“别动了!”
好像还真不动了。
真乖。
封云挽欣慰地点头表示赞许。
脸颊通红,她抬起脚,很坚定地往上一级台阶上踩,看似信心满满,实际却只有四分之一的脚掌踩在了上面。
眼看着她即将往前摔,景延眼疾手快地圈住她的腰往后一揽。
低头看着她的发顶,他无奈叹了口气:
“能不能消停点儿?”
作者有话说:
倘若那天,把该说的话好好说。
该体谅的不执着。
如果那天我,不受情绪挑拨。
你会怎么做?
那么多如果,可能如果我。
可惜没如果,只剩下结果。
——来自林俊杰《可惜没如果》
第3章 、咬你
最终,封云挽是被景延搀着进的浴室。
浴室极为干净,但灯好些年没换了,本来是冷白的灯光,此刻却是昏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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