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知阳/倾天天
“你这张脸……可真好看啊。”
错愕、震惊、不可置信、屈辱……复杂而强烈的情绪在他胸膛间激荡, 最后汇聚成滔天的怒火。
“碎碎？温穗岁？”顾闻舟扯着唇角，“呵”了一声，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
“抱歉总裁, 我实在没能拦住他……”文助理想把他拉走, 却被直接粗暴掀开撞到门上, 吃痛闷哼。
气氛被倏然打断, 温穗岁扭头看见他, 即便是被当事人当面捉到, 她面上也毫无心虚愧疚之意。
“嗯, 先去忙吧。”沈承晔对文助理道。
“你来干什么？”她不疾不徐地整理着衣服，顾闻舟一个箭步冲过来，将她从沈承晔怀中拽出，目光森冷地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你会和他在一起？刚刚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又想故意刺激我？”
与此同时，沈承晔也捉住她的另一只胳膊。
“顾闻舟，对吗？你一直想见我, 今天也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端详着顾闻舟的脸，意味不明地拖着尾音：“果然很像啊……”
顾闻舟提高声音：“说话！”
手中的力道陡然加大，仿佛要把她的骨头捏碎般，温穗岁倒抽一口凉气，小脸皱成一团。
“你是吃什么东西了吗？火气这么大。”温穗岁莫名其妙地瞪着他，想将胳膊从他手中挣脱：“放开！我让你放开我啊！我跟他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凭什么你要我说话我就说话，你算老几？！”
顾闻舟脱口而出：“就凭我是你丈夫！”说完，他自己都怔愣片刻，他阖了阖眼：“解释，只要你解释我就听。”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可以松手了吗？”
温穗岁嗤笑，眉眼间的冷漠刺痛顾闻舟的眼睛。
沈承晔修长的手指落在衬衫的纽扣上面，慢条斯理地，一颗颗扣上。周身充斥着餍足的气息，和脖颈上显眼的吻痕，无一不在昭示着他曾经和温穗岁发生过什么。
顾闻舟陡然将温穗岁拉向自己身后，攥起拳头便狠狠砸在那张格外碍眼的脸上。
沈承晔脑袋被他砸偏，他伸手摸向唇畔，果不其然看到血迹。他将沾血的指尖放入嘴中，血腥味顿时在口腔里弥漫，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冷。
“喂。”他语调斯理，每笑一分，眼底的戾气阴郁便浓郁一分，令人望而生畏：“你是想死吗？！”
两人赤手空拳对打，招招狠厉不留余地，办公室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地上一片狼藉。
即便如此，温穗岁所站的地方还是干干净净，她双手抱臂扯着讥讽的笑。
沈承晔攥住顾闻舟的衣领将他狠狠甩在地上，只听见“砰”的一声，他舌尖抵了抵受伤的腮帮：“不是厉害吗？嗯？”他弯腰一把拽起顾闻舟的脑袋，拳头就要砸下去。
顾闻舟手无声无息地在地上摸索，勾唇一笑，一个用力猝不及防地用自己的脑袋撞上他的，沈承晔捂着额头倒退几步。
顾闻舟握住杯子的碎片从地上站起来，稳住身子：“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嗤。”
温穗岁不耐烦道：“都别打了！停下！”
两人再度纠缠起来，她胸口不停起伏，视线掠过沙发旁的球棒，快步过去，握住它猛地砸向墙上的壁画。
“哗啦——”
壁画支离破碎，尖锐的玻璃渣四处飞溅，一束阳光穿过，照的它们璀璨生辉，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摁了慢放键般，它们摔在地上，响亮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我让你们停下！”温穗岁道。
沈承晔擒住顾闻舟进攻的胳膊，大掌掐着他的脖子狠狠撞在墙上。
顾闻舟闷哼一声，与此同时，手中锐利的玻璃碴也对准他的大动脉。两人僵持不下，气场强势地注视着彼此，眼里炽盛的火花相互碰撞，硝烟弥漫。
“顾闻舟！放开他！”温穗岁拿着球棒和沈承晔一同对向顾闻舟，冰冷的目光似乎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打断他的手臂。
“温穗岁，你……”顾闻舟脸色有些难看。
两人嫌恶地松开彼此，沈承晔拍打身上的灰尘，接过她手中的棒垒球：“下次别做这么危险的动作，我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但是你伤到身体怎么办？”
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小腹，温和的模样仿佛那里真的有什么似的。
温穗岁看清他面上滴答渗血的伤痕后，眉心一拧，语气带着自己都未曾发现的焦急：“你流血了？这么严重，其他地方有受伤吗？胳膊？腿？疼不疼？”
沈承晔注视着她关心自己的模样，敛眸含笑。
“是嘴巴也受伤了？回答我啊！说话！”他的沉默便更让温穗岁认定他伤势严重，眼底冒出一层火焰，一个箭步陡然抓住顾闻舟的衣领：“喂！顾闻舟你这个狗崽子，疯了吗？你凭什么打他！”
顾闻舟舔过唇角腥红的鲜血：“你眼里就只看得见他受伤？”
沈承晔轻轻捉住温穗岁的胳膊：“碎碎，我没事。”
“还说没事，都这样了还能没事？”她愤愤不平，口是心非道：“活该你疼。”
顾闻舟亲眼目睹如此冷漠的温穗岁，却在面对沈承晔时卸下防备，添上鲜活的色彩。任由他将自己的手挪开，一下又一下地揉着她的脑袋，像是安抚。
而那些曾经面对他的温顺乖巧，全是因为这个男人。
她就这么关心他？
顾闻舟怒极反笑：“温穗岁，你想好了？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
“还不出去吗？”沈承晔宣誓主权般勾住温穗岁的腰，“这五年来，很感谢你对碎碎的照顾，当初我让文助理将你们Aurora车队签入旗下，也算是对你的谢礼。哦忘记了，你失忆了，应该不记得了是吧？”
他看见温穗岁乖巧地站在沈承晔身旁，一如当初站在他身旁。
“温穗岁，别后悔。”顾闻舟收回视线转身就走。
“还有，关于你违法飙车被扣留赛车驾照的事情，集团会出面帮你解决。”沈承晔道。
顾闻舟步伐一顿：“不必了，不劳烦沈总这样的大忙人。还有，你和你未婚妻，真般配。”
他大步流星地离去，温穗岁看向沈承晔：“满意了？”
“碎碎说什么呢？”沈承晔打电话给文助理，让他找保洁清理办公室，“婚讯的事，我答应你，不会让顾老爷子看见的。”
“你最好说到做到，还有ELITE公司的事。”温穗岁冷哼，对文助理道：“把医药箱给我拿过来。”
她把沈承晔拉到没有玻璃渣的沙发上坐下，翻找出棉签沾着碘伏一点点为他擦拭面上细小的伤口。
保洁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投射进来，驱散这满室的阴霾。一束光芒径直照向温穗岁的侧颜，她垂着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就连那长而卷翘的羽睫也跳跃着如金粉似的阳光细末。
轻缓的呼吸，带着一丝甜味袭入鼻腔，颤栗感如绵密的针从他的掌心跟随血液流动，他的眸色越来越暗，伸手戳着她的脸颊。
“别乱动！”温穗岁警告地瞪他一眼，“你遇到事就只会打架吗？”
她拿出创可贴贴在他脸上，那张俊雅深邃的面庞配上粉色创可贴，莫名的喜感，却又诡异地和谐。她强忍笑意。
“碎碎是在心疼我，还是心疼顾闻舟？”沈承晔道。
“这重要吗？”温穗岁反问，“反正我迟早要嫁给你，以后不会和他有任何关系。”
“这很重要。”沈承晔想到她刚刚在顾闻舟面前维护自己的模样，唇角噙着笑，话锋一转：“不过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你是说刚刚对待顾闻舟吗？”温穗岁道：“身为未婚妻，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沈承晔看着她平静的情绪说出这些话，和毫不在乎的态度，拧起眉心。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温穗岁不耐地“啧”了声，直接扣住他的后脑勺在他薄唇上轻啄，她揉捏着他的耳垂：“你不想让我和他在一起，那我就不和他在一起，别无理取闹了，嗯？”
“过几天我要回帝都一趟，我的身份证和一些东西都还在那，我得去拿回来。”
……
顾闻舟刚走出集团，纪高兴便给他打来电话：“顾哥，怎么样，见到穗岁姐了吗？进展怎么样？误会解开了吗？”
“给我定最近一班回去的机票，就现在！”顾闻舟道。
“啊？这么快就把穗岁姐哄好了啊，你们要一起回来的吧，我把她机票也一起买了！”纪高兴道，“好久没见到穗岁姐了，等你们回来我们一定要吃大餐庆祝庆祝！吃火锅怎么样？穗岁姐最喜欢吃火锅了。”
“纪高兴。”顾闻舟忽然喊他的名字，纪高兴后知后觉意识出他语气里的异常，道：“顾、顾哥，怎么了吗？”
“从今天起，别在我面前再提温穗岁三个字，她和我没什么关系，也不会再回来了，懂吗？”
纪高兴看着他挂掉自己的电话，喻承载拿着保温杯坐到他身旁，见他愁眉苦脸：“怎么了？你又惹顾哥生气了？”
“顾哥一会就回来了。”他道。
“那不是好事吗？”
“什么好事！他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纪高兴摇头，吞了口唾液，自言自语地在原地踱步：“完了，这次，好像……真的出大事了……”
顾闻舟没在这里再多呆一个小时，收拾行李时，他瞥见玻璃反光映出星芒十字架耳骨夹，和耳垂上的圆环耳钉，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今早他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下意识觉得应该戴着这个耳饰去见她。
“我特意托人给你定制的，五周年快乐！”
他原本只喜欢在耳骨上戴耳钉，分明没有记忆，可他现在竟然也习惯在耳垂上戴，是因为温穗岁的影响？
这样更像那个男人？
他毫不犹豫地摘下来扔到垃圾桶里。
回到帝都，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部装入铁桶，他点燃一根烟咬在嘴里，单手插兜，转身向后扔打火机。
只听见一声细微的轻响，打火机精准无误扔进铁桶。
火苗点燃毛衣，铁桶很快燃烧起熊熊烈火，冲天的火光将他背影衬得放荡不羁。
顾闻舟站在浴室里裹着浴巾，镜子里的男人目光寒气逼人，拿着电推从前往后将头发一点点剃，一簇簇头发掉在脚边，板寸带着硬朗野痞。
第二天，所有人在看见顾闻舟的那一刻都瞠目结舌。
他一改从前的作风戴上了针织帽和墨镜，穿着无袖T恤配西装裤，耳垂上却没有戴自己喜欢的耳钉。
他走到更衣室自己的柜子前，摘下针织帽和墨镜，硬朗的板寸狂野不羁，荷尔蒙爆棚。
“顾哥，你烧疯了？”纪高兴等人牛仔裤里还穿着秋裤，脚下踩着高帮的运动鞋，厚厚的羽绒服跟他对比起来，简直像两个季节，他看着他面上的伤痕和唇角的淤青，不可置信：“你脸又怎么了？伤成这样，你不会在沪市跟沈承晔打起来了吧？！”
“打架？还是跟沈承晔？”喻承载眼里闪烁吃瓜的光，“我错过了什么，快说说，谁赢谁输？”
就连一向喜欢和稀泥的何温书都忍不住竖起耳朵。
纪高兴伸手想探探顾闻舟额头的温度，却被无情挥开：“从今天起，纪高兴的训练次数增加一千圈。”
顾闻舟套上赛车服拿起桌上的头盔去训练场练车。
“一千圈？！”纪高兴掰着手指头数数，面色瞬间耷拉下来，哀声怨道：“不要吧顾哥！我会死的！”
就在这时，俱乐部的门再次被推开。
魏安晏带着他的左右护法，熊大熊二踏进俱乐部，宋明旭俨然跟在他们身后。
“嗯，装修还不错，空间也挺大，勉强比我们差那么一点点吧。”他双手插兜，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般点评。
在看见顾闻舟的板寸和和以往截然不同的风格时，他呆住了，狐疑出声：“顾闻舟？”
他压低声音问何温书：“怎么回事，他受刺激了？脑子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