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青
尹春温婉一笑,对梁俊现在的姿态很满意,欣然答应:“好。”
梁俊半蹲在沙滩椅旁,拿着干燥清洁的浴巾,轻轻擦拭掉她脚上的水珠,玉足娇嫩丰润。
水珠都擦干后,梁俊手却迟迟没松开,他没敢抬头看尹春,身体紧紧绷着。
良久,低头在她脚背上落下一吻。
就在这时,尹春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她和梁俊同时看过去,来电显示是宋年。
尹春换了套衣服,离开罗亚酒店,司机送她去新合财团总部大厦。
她没从正门口进,金司机直接将车开到地下车库,坐专属电梯,升到最顶层,秘书为尹春引路,她今天穿的高跟鞋,但此刻踩在柔软繁复的地毯上竟没有什么声响。
秘书是男的,穿的皮鞋也没有什么声音。
他引着尹春往宋年办公室走,宋父给宋年的职位是专务理事,门没关紧,尹春刚走到门口,里面就传来宋年阴沉不耐烦的质问声,光听声音都让人不寒而栗。
“这点事都做不好吗?”
“看着我,你在为谁工作,新合财团,还是那帮穷酸低贱的拆迁户?”
“韩理事你是慈善家吗”
秘书抬手刚要敲门,无奈,只能默默收回去,太子爷又在发疯了。
他默默看了尹春一眼,松口气,还好还好少夫人来了,今天这把火应该烧不到他身上。
尹春透过门缝安安静静地看着。
宋年对面站着的理事不是年轻人,大概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鬓边夹杂着几根白发,也许是年纪大了,心肠软,顶着宋年的怒火,即便害怕,也还是艰难的开口和他斡旋,想要再争取一下。
“少爷,那附近都是久居的老年人,拆迁之后他们短时间内无处可去,养老也成问题,他们的诉求就是希望拆迁赔偿款能多一些,我觉得这不是什么无理的要求。”
闻言,宋年掀起眼皮,轻飘飘看了那理事一眼,无语地冷笑一声:“西八,你是听不懂我说话吗?”
他突然开始摘腕表,细致地搁在一旁,而后站直身子,走到那理事面前,表情阴鸷,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拖到了落地窗边,按着他的头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往玻璃上撞,洁净的玻璃上很快就沾染上血迹,逐渐晕开。
他脸上阴云密布,一字一句警告理事:“听好,我最讨厌跟我讨价还价的人,既然你那么同情他们,不如韩理事您自己把多余的拆迁赔偿款补上。”
韩理事脸色煞白,额头上都是血,宋年一松手,他身体就瘫倒在地上。
宋年踢了他一脚,脸色极为难看,声音冷厉:“告诉那群老东西,别想着耍花招,最迟今天都给我滚出去!”
理事不敢再替拆迁户求情:“是,少爷,我知道了。”
说完,他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他一拉开门,尹春就暴露在宋年眼前。
宋年对上尹春视线的一瞬间,表情极为不自然,半晌,他牵了牵唇角,似乎是想笑一下,但表情阴鸷,眉头还拧着,没来得及舒展开,因此这个笑容显得极为古怪。
即便是五年后的宋年,也丝毫不会让尹春觉得陌生,还是那个阴晴不定,暴戾乖张的他,
尹春走进去,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温婉一笑,轻声询问:“预订的是哪家餐厅?”
宋年弯了弯唇角,眉头舒展开,这个笑不像刚才那样不自然,古怪,反倒很清俊:“离这里不远,选了你爱吃的法餐。”
她点点头,拿过桌上的腕表,又给他戴好,面色柔和:“好了,走吧。”
宋年乖乖被尹春牵走,路过秘书身边的时候,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压迫感十足。
秘书心中哀嚎,完了,这把火终究还是烧到他身上了。
第95章 改不了
高级餐厅
尹春宋年面对面坐着, 他在给尹春切牛排,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穿着剪裁出众, 合身定制的西装,动作间, 偶尔从袖口中露出一截白皙手腕,身旁就是落地窗, 能俯瞰城市景色。
中午的光线明亮清透,落在宋年脸上, 衬得他愈发安静矜贵,和刚才在办公室里发疯打人的那个他, 简直判若两人。
他手腕上戴的腕表是尹春没见过的款式,但看他刚才打人时都要摘下腕表再打,怕弄脏了, 很珍惜的样子,大概是这五年间,他某次生日, 她送他的生日礼物。
尹春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宋年性子没变,一如既往地狠戾,暴躁,而她似乎也没太大变化, 对待他依旧敷衍, 不怎么上心。
他坐在她对面,镀银的抛光表盘边缘偶尔折射出刺眼的光线, 晃到尹春眼睛,她微微蹙眉, 抬手遮挡了一下。
她脸长的小,巴掌大,抬手一遮就遮去大半,只能看见线条柔和的下巴,还有水润饱满的唇,温柔中透出几分娇气。
宋年注意到,连忙放下刀叉,将腕表摘下来:“抱歉,小春,眼睛怎么样?是不是晃到了?”
她轻声细语:“还好,没什么事。”
尹春反手遮挡在眼睛前,手指根根纤细雪白,手心纹路干净娇嫩,手腕上戴了一条白金钻石手链,可指间却空落落的。
宋年注意到,表情瞬间僵硬住,眸底极为暗沉阴鸷,却赶在尹春放下手,看向他前,遮掩好神态,牵了牵唇角,笑了一下,像是随口问起:“今天怎么没戴婚戒?”
闻言,尹春放下手,垂眸看了一眼,手指上确实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戴。
她下意识抬眼看向宋年的手,他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一个铂金戒指,她刚才就注意到了,却也只是一扫而过,没想到竟然是婚戒。
对啊,他和她已经结婚了。
尹春淡笑一下:“抱歉,今天出门匆忙,忘记了。”
她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将事情翻过去,但对宋年来说却不是这样的,他情绪几乎是一瞬间就低落下来,甚至控制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嫉妒,不安,担忧,但他不敢将这些负面情绪展露在尹春面前,最后也只是轻轻说了句:“小春……下次别再忘了。”
语气平铺直叙,但细微处渗透的恳求昭然若揭。
尹春柔笑,给他回应:“好,下次不会忘记了。”
宋年这才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模样:“好。”
他又拿起刀叉,将牛排切好,和尹春交换了一下餐盘:“小春,你尝尝味道如何?”
尹春用叉子扎了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轻轻咀嚼着,咽下去之后,弯了弯唇角:“好吃。”
宋年也跟着笑起来,此刻的他褪去浑身戾气,看起来清俊矜贵,像温和的绅士。
见尹春满意他挑的餐厅,宋年这才放下心。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饭,宋年没吃几口,就放下刀叉,拿起红酒,时不时送到唇瓣边抿一口,但视线始终盯着尹春看,眼底满是涌动的情愫,快要溢出来,可当尹春偶尔抬眸,冲他笑笑时,他却又极快地移开视线,微微偏过头去,红了耳垂,下意识地摩挲两下婚戒。
尹春吃的慢,他也没有丝毫急躁,安安静静地等着她。
吃完饭,从顶层餐厅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时,尹春提起宋然,她知道这必将激怒宋年,她本可以不提,但机会难得,她想看看五年后的宋然到底有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面对宋年依旧还是那副麻木隐忍的态度吗?
她帮宋年整理了一下领带,抬眸看他,一双好看的眼睛温柔如水,清透干净,温声开口:“子公司有适合宋然的职位吗?”
闻言,宋年情绪似乎没有太大波动,慢吞吞地抬手将尹春鬓边碎发别到耳后,轻声问:“崔安娜求你了?”
尹春嗯了一声,声音柔柔的,神态也很善良,像悲天悯人的神女:“她哭的很可怜,祈求我。”
“我不忍心。”
崔安娜恳求她的时候,一字不差,尹春用来应付宋年的话,也和五年前那次一模一样。
电梯降落到地下二层,逐渐停稳,但电梯门还没打开,宋年唇边掠过浅笑,在尹春眉心落下一吻:“小春,别为这些事烦心,我会处理好的。”
他刚退开身子,电梯门就叮一声打开,尹春温婉一笑,答应:“好。”
宋年牵住她手,将人送到了车上。
车窗开着,他站在车外面,弯腰俯身,手探进车窗里,抚了抚尹春的秀发:“回去好好休息。”
尹春柔声细语:“好,知道了。”
车窗缓缓升起,宋年目送着尹春离开,才回到自己的车上,离开尹春,顿时天翻地覆,又变回了那个浑身戾气的财阀少爷,神态阴冷。
他最厌恶崔安娜哭哭啼啼的烦扰尹春,仗着她善良,三番五次的麻烦她而不自知。
和宋然一样恬不知耻!
晚上宋年回到家的时候,尹春在睡觉,他轻轻在床边坐下,第一件事是将被子掀开一角,看她的手,指若削葱,骨肉匀称,极白极纤细,无需任何雕琢就已经美到了极致,但此刻无名指上多了一个铂金戒指,更显柔美。
宋年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婚戒,唇角轻轻翘起,低头在尹春指尖上轻吻了一下,细致地给她掖好被角,缓缓起身,安安静静地离开了房间。
尹春醒来是疼醒的,不是太痛,但密密麻麻的,一直持续着,这还是她睡前特地吃了止痛药之后的效果。
宋然又挨打了。
五年,他依旧没什么长进,宋年也依旧不把他当人看。
疼痛停止了,尹春披了件外套,踩着拖鞋,去了宋年的书房,书房门没关,宋父宋母不在,佣人即便听见里面传来的打砸声,哭声,隐忍的闷哼声,也个个噤若寒蝉,不敢靠近书房,继续低眉敛目地做自己分内事。
当然,他们也习惯了视若无睹。
尹春站在门外,透过缝隙,冷眼看着。
宋年手里拎着的高尔夫球杆在滴血,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躺在地毯上艰难喘息着的宋然,神态淡淡的,很冷,同时也是极为不屑,轻蔑的。
崔安娜挡在宋然面前,哭的声嘶力竭,愤恨地指责宋年:“你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没有一丝人情味!”
“是我去求小春的,他不知情,有什么你就冲我来!”
崔安娜这幅歇斯底里的模样,很像张牙舞爪拼命守护公主的恶龙,而那个她拼死守护的“公主”正在看尹春,透过门缝,和她对上视线。
宋然现在的模样很狼狈,脸色苍白,额角都是冷汗,唇角渗出血,他冲尹春笑了一下,在勾引她,这场景看着有些诡异。
宋年注意力都在崔安娜身上,她的话彻底激怒了他,完全没注意到门外的尹春。
宋年冷笑一声,将高尔夫球杆往地下一扔,缓缓弯腰,神态阴鸷,猛地伸手一把掐住崔安娜脖子,一字一句地警告:“崔安娜,再去烦小春,我就杀了你。”
崔安娜被他死死掐住脖颈,脸色涨红,甚至发不出声音,拼命地拍打着宋年的手,让他放开。
尹春没再看下去,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五年后的宋然变了很多,他依旧麻木,但不再害怕宋年了,他甚至不怕死,所以状态才那样诡异。
仿佛若有所感,尹春转身离开的同时,宋年抬眸朝门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一抹浅色裙角。
他心脏下意识抽紧,松开手,崔安娜差点窒息,手艰难地撑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脸色涨红,想要咒骂宋年,却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恶狠狠地盯着他。
宋年却只是冷冷看了她和宋然一眼,就转身离开书房。
尹春回到卧室不久,就有佣人过来敲门:“少夫人,少爷请您去更衣室,JimmyChoo那边送新品过来了。”
她隔着门温声回应:“好,这就去。”
进了更衣室,鞋盒快要把地上铺满了,高跟鞋就摆在鞋盒上,都没处落脚。
宋年朝尹春伸出手,将她领到沙发椅上坐下。
更衣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