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宙未眠
这么晚还出现在这里,徐青野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Leo:“贺总,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机场吗?”
“你要走?”徐青野侧目,其余众人也顺着徐青野的视线看过,显然心中也是有这个疑问。
贺敛:“嗯,你送我。”
他的语气并不像商量。
徐青野抿了抿唇尾处还能尝到的酒精味道:“我喝酒了。”
“喝酒也能送。”贺敛并没有再给徐青野拒绝的余地,徐青野也只得就这么跟在贺敛的身后。
心想着Leo也在,贺敛总不至于让她酒后驾驶。
贺敛确实没让她开车,因为他的司机也在。
徐青野跟着贺敛坐在了车子后面的位置。
除了上车时候Leo和贺敛对了一次行程以外,其余的时间车子里始终保持着静默。
眼见着车子已经上了机场告诉,徐青野才终于忍不住问:“你要回美国?”
贺敛没答。
徐青野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贺敛转头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探究,似乎是想进一步看清徐青野的心中在想什么,说不上多温柔地抬起她的下颌。
“你想我什么时候回来?”
被迫直视贺敛,徐青野的眼神想闪躲都不行,但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徐青野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最近作息不规律眼睛始终肿肿的,晚上又喝了几杯酒,眼睛也是红的,看着像是哭过。
贺敛手中的动作明显放轻了许多,也没再继续追问,在仔细地看了几眼徐青野后,松手说了句:“两周左右。”
那应该只是普通的出差。
贺敛之前也会不定时去美国,徐青野知道他的主要产业都在那边。
短暂的几句话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车子始终保持着低气压,倒也不是她不想说话,只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毕竟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十分微妙。
窗外夜色疾驰,北城机场明亮的灯光迅速进入到徐青野的视野中。
司机将车子停在机场地下停车场后就下车帮着Leo一起托运贺敛的行李,车子里很快就只剩下贺敛和徐青野两个人。
徐青野总觉得自己最好还是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像是在赶客。
“一路平安。”
“这么急着让我走?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
徐青野犹豫着,但还是多说了句:“我等你回来。”
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有些小小的局促感,之前谈恋爱的时候情话说起来到底多了些理所当然,如今做情人……合格的情人讨他欢心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
徐青野这么想着,余光扫过车子空旷的周围,没有人。
她倾身凑到贺敛的唇边处,仓皇地落下一枚吻,之前因为疲惫苍白的脸色染上了天然的红晕,红晕直攀眼底,衬的皮肤愈发白皙水润。
贺敛没有轻易放过她,轻轻一扯,车后座两个人影就交错在一起,他的热烈慢慢将她吞没。
车内气温攀升又落下,她像是被迫离开水域又回归的鱼,尽管思绪浑浊,但指尾冰凉的禁锢感让她不能再清醒。
贺敛已经下车了。
她却仍低着头,戒指反射光泽有些耀眼,她脑海中循环贺敛临走前的话,久久未回神。
“安心等我回来,不许走,我也不会再放你走,他们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这是承诺。”
Leo这次没有和贺敛同行,送走贺敛又回到车上,司机也没问具体的地址,默认徐青野今晚还是回半山。
等车子启动,Leo又和徐青野确认了一次。
“徐小姐,从机场开到半山大概要一个小时,您中途还准备去其他地方吗?”
徐青野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车子会开向哪里,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手上的这枚戒指上。
车内光线昏暗,她只能通过触觉去感知那块圆环上的纹路,于是随口应了句:“不用。”
只是说完这句,她突然坐正了些。
Leo也听到了徐青野的动静,于是问了句:“徐小姐还有其他的事吗?”
徐青野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贺敛他……什么时候订的戒指。”
Leo的回答很官方:“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您可以问贺总,他现在应该还没上飞机。”
“嗯,我只是随便问问。”
Leo见徐青野真的不打算多问,想了想多说了句:“徐小姐,贺总对您很用心,这次订的是下午的航班,贺总已经到机场又临时取消了。”
Leo点到为止,徐青野闻言也是一愣。
从慕小蝶那离开前,她说贺敛能去是托她的福,她当时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她话中的含义。
所以贺敛是为了见她一面才把航班改到这么晚吗?
她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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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零点的半山别墅书房仍然亮着灯,银白色的保险柜没上锁,从她第一次搬到半山,里面就都装着她的东西。
没人会碰,贺敛也不会。
放在最上面牛皮纸袋上细闻还残留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搬出来有一小摞,她一张张地翻过去看。
一部分是新的,另外一部分有些已经破损了被压在最下面。
她数了数,自己前二十几年的人生好像都可以用这些纸张来概括。
以前这些对她来说是不可说的隐痛,如今……她突然想毫无保留地将自己袒露在贺敛的面前。
贺敛已经上飞机了,徐青野不知道贺敛什么时候能看见,但她时隔良久终于又鼓起勇气在他与贺敛的对话框里打出了一段字:“贺敛,等你回来,我有事情和你说。”
贺敛没回。
后面的几天他也始终没回复过这条消息,徐青野以为自己要为这件事忐忑很久。
但意外一桩一件地来,她很快就无暇顾及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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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小雯死讯的那天是一个昏沉沉的周末。
隔一天就是清明节,徐青野驱车去陵园的一路上总能看见地上零落着的纸钱。
她的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见了梁殊的第一句,她声线有颤音,但更多的是不解:“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没错,小雯是三天宣布死亡的,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在做什么,应该是在律所加班,手机满电没静音没关机,期间却没有收到过任何电话。
梁殊眼底一片乌青,回身看了眼参见葬礼的人没有留意到这边,撑着伞带徐青野走到另一边。
“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小雯她……去世的那晚和沈川澜住在乡下的农场,沈川澜的那个妹妹,放了一把火。”
梁殊的表情讳莫如深。
徐青野表情是之前没有过的严肃:“所以小雯……”
“应该不是,所以就是这么赶巧,沈家当晚就来人把那个小魔女搞走了,这几天也一直在协商这件事,我和老徐也是觉得防火这事对你比较敏感就没说,小雯的最后一面谁也没见到,所以事情处理好了才叫你来的。”
徐青野眉头动了动,跳过远处阻隔视线的一众墓碑,在人群中找到沈川澜的身影。
他挺拔的脊背像是在一夜间彻底被压弯了。
来人,人人都着黑色,可只有他的周身萦绕着压抑的苦痛。
她好像还看到了沈川澜的养父母。
是看错了吗?
她疑惑她们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梁殊嗤笑:“没看错,就是沈家的那对夫妇,过来做样子被,毕竟他们的亲女儿扎扎实实地放了一把火,小雯没了,如果想追究,这么多人看着,他们沈家也不至于真的能只手遮天。”
徐青野收回视线不再去看,有些场景即便不看单凭想象,她也可以感同身受。
葬礼就这般进行着,人来人又去,淅淅沥沥的雨下着,周围起了雾,黑压压的雨伞在画面最远处一个叠着一个,偶尔会有一两声低低的哭声,倒也分不清是谁的声音。
徐青野很久都没哭过了,也不想哭,只是离着远远的看着那边的仪式进行到最后。
送走参加葬礼的人。
沈川澜踩着四周泥泞的土地,沿着最近的那条路走了过来,显然是已经看到始终站在台阶最上面的徐青野和梁殊。
梁殊:“小雯名下的产业都转到了福利院名下,放进了福利院孩子名下的教育成长基金。”
徐青野望着这阴霾天:“今天的场合不适合提这个,下次让老徐感谢吧,福利院里也有一些小雯的遗物,如果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让他再过去拿,他大概也想要那些东西。”
两个人肩并肩走下台阶,还没等走到沈川澜面前,就见边上小跑着窜出来一道人影。
突兀的绿色衣服,没打伞,不知道在边上站了多久,头发丝已经淋透了,湿漉漉的始终在往下滴水。
“那是?”梁殊觉得人有些眼熟,就站在原地没动,打量着那个女生。
徐青野没见过沈川溪,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就是沈川澜的养母的女儿。
梁殊还想过去,但徐青野硬是拉着人没动:“我们在这里等等,她应该有话想对沈川澜说。”
于是他们就保持着一个不算近,但能听到他们谈话的距离,听完了她们一整个对话。
曾经出现在传闻中的禁忌情感搬到台面上说,又是在这种地方,故事的走向逐渐开始变得诡异。
尤其是这期间还掺杂着过去的往事,和一场蓄意的人为纵火。
徐青野沉默着听完豪门世家这些见不得人的爱恨情仇,直到沈川溪哭着跑开,徐青野才终于回过神。
妹妹坦言喜欢上父母收养的哥哥,因为爱而不得纵火。
哥哥坦言不是为了寻找自己的亲妹妹,当年甚至不会接受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