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山山山山山
“再说了, 收了人的礼物,总得做些什么吧。”
凌望今这人就喜欢投其所好送些礼物,虞柠看到金手镯便明白了王梅茹的意思。
其实虞柠还有些疑问。
“冒昧问一句, 我感觉以前凌望今不想我和您见面,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拿你没办法了呗。”王梅茹语调轻快,“他这人可拧巴了。”
虞柠仔细想了想, 她将这段时间观察到的线索归纳总结。
“我觉得他既想控制我, 但好像又会被我牵引心绪, 就像您说得,他害怕被我掌控……”
会害怕, 说明他自己也明白他可能会被我掌控。
虞柠心想。
这种逻辑关系思考起来都觉得绕, 但放到楼鸣生和凌今秋身上,就会发现他有这种拧巴的想法都是有迹可循的。
“因为看到爸爸被妈妈操控, 所以自己想摆脱这个境遇。”王梅茹目光朝向虞柠, “甚至想控制你来证明些什么。”
说到这, 王梅茹顿了顿, 过了几秒才笑着开口。
“指不定, 他还想要爱呢。”
虞柠眉头一跳, “难不成楼鸣生执着于凌今秋爱不爱他?”
“差不多吧,毕竟他后来研究的课题是反社会人格有没有爱。”说着,王梅茹还小小地‘嘶’了一声,露出了牙酸似的神情。
虞柠无语的同时并没有感到很意外,“那他B辈子确实快成功了。”
“不过B辈子的结局说明了他想控制你的这种想法走不太通。”王梅茹叹道。
虞柠发现王梅茹在得知AB辈子的事情后,虽表露出了痛心,但很快抛却了感性,开始和她主动分析起了两辈子的细节。
似乎她在面对凌今秋的案子时,也是理性分析要大于感性。
王梅茹:“凌望今并不是一个很强势的人。”
虞柠已经逐渐感受到了这一点。
“您有凌今秋心理咨询的录音吗?”虞柠问道,她其实也不太确定那个年代心理咨询有没有录音录像的传统。
“当然有。”王梅茹说。
虞柠从王梅茹的手中拿到了磁带。
楼鸣生很有钱,这种有钱体现到那个年代,他都会自掏腰包在心理咨询时录音。
这或许就是他心理医院开不下去的原因之一。
虞柠买了台老式录音机,刷的凌望今的卡。
她毫不掩饰,甚至还有点期待。
之前他还沾沾自喜地把录像带藏在公司仓库里,她的眼皮子底下。
不知道这次他发现这些磁带在她手里,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是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然后各种花言巧语希望迷惑她呢?还是被她关在小黑屋里那样迷茫又惊慌地望着她呢?
虞柠越想越激动,把磁带塞进录音机里,戴上了耳机,嘿嘿笑着听了起来。
刚听了两盘磁带,虞柠便打起了哈欠。
不是所有反社会人在一开始会暴露自己真实目的,显然前几盘磁带都是正常的患者与心理医生谈话。
类似的话,虞柠和不同的心理医生说过很多次。
从很早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身上或许出现了一些问题,被父母推动着也会寻找医生解决问题。
但久而久之,即便不愿承认,可虞柠还是对此产生了厌烦。
她觉得一切都……太没意思了。
这些与她接受的教育截然不同,却是从她大脑深处自然而然产生。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太无聊了。”
凌今秋的话语引起了她的注意。
“而我全身又总是充满了力气,很多时候我都在寻求刺激,可普通人寻常的娱乐已经无法带给我刺激了。”
虞柠手指在腿上放置的病历本复印件上点了点,她翻动病历本对准磁带上的日期寻找着相关记录。
对应她所听这盘磁带的那一页上,除却病情记录,楼鸣生还写下了自己的观感。
【这次对话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等她走后,我竟然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还挺刺激的。】
虞柠看到这句皱紧了眉。
“我有时候会产生一些可怕的想法。”
虞柠听到了磁带里凌今秋的啜泣声,而翻动的病历本停在了新的一页。
【心理疾病就是如此,情绪莫名地起伏,偶尔行动还会难以控制,她可真可怜。】
虞柠‘啧’了一声。
凌今秋:“我不小心伤害了我的家人,我现在该怎么办?”
虽然磁带的录音中,楼鸣生尚且还理智地劝凌今秋寻求警方的帮助,但病历本上的记录已经出卖了他真实心理活动。
【拥有如此原生家庭,也不全是她的错。】
凌今秋:“我今天早上打伤了一个人……对不起,我没控制住情绪。”
【所幸那个人只被敲破了头,没死,后期协商赔钱解决了,我现在明白她说的控制不住什么意思了……不能这样下去了。】
越到后面,楼鸣生关于病情描述的内容越少,相反这种心理活动写的越来越多,不像是病历本,倒像是日记本了。
【有点担心,她有段时间没来了……】
这一页有一大团墨渍,里面混着写了一排字,又是复印件,虞柠费了点心思才看清楚。
【我明白了曾经和她相处时那种颤栗感从何而来了,原来她一直对我充满了恶意,她是想杀我吗?还是想绑架我?】
日期对应的磁带也就此结束了,但病历本并没有结束。
【……她杀人了,问我能不能帮她?】
【我拒绝不了,拒绝不了……】
虞柠还记得当时的判决,楼鸣生因为包庇罪被判了两年。
她对比了凌今秋被捕的日期,又看了眼病历本。
要不是凌今秋被抓得早,楼鸣生这精神状况,恐怕不止判两年。
她从这些磁带和病历本中抓到了头绪,隐约窥探到了凌望今为什么会在她转换对待他的方式后,犹如惊弓之鸟般躲藏起来。
虞柠取下耳机,靠在沙发上连打了几个哈欠。
接着她从衣柜里抽出了一件毛毯,将自己包裹着躺在了沙发上。
有段时间没做梦了,她还有些想念,于是格外珍惜这些睡意。
有了感觉,就立马睡觉。
她迷迷糊糊翻身朝向大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凌望今角色对调,她变成那个时时刻刻关注对方,想方设法地将人引回来的变态人士了。
就这样嘟囔着,她缓缓沉入了梦乡。
“美女,喝一杯吧?”
听到陌生的男声。
虞柠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做梦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涂有云朵和彩虹花纹的拇指指甲。
那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发出了一条微信。
手打柠檬:我好像惹上麻烦了。
接着第一人称的视角转换,转向了身后,那个刚刚出声的男人。
男人手里还提着一瓶啤酒,他脸色通红显然是喝高了。
“来吧美女。”
说着,他抬手靠来。
虞柠听到了一声叹气。
第一视角的画面中伸出了一只手,还是那只做了运动彩虹美甲的手。
虞柠看到这只手抓住了男人手中的酒瓶,猛地向后一拽。
接下来仿佛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酒瓶被拽下,在空中划出了一轮曲线,直直地敲打在男人的头上,鲜血四溅。
而男人瞬间暴怒,虞柠能看到他充血的眼睛。
他扑了过来,还没等他扑到面前,那只云朵美甲的手抓住了他的脸。
他就像只被拎起来的肥猪,发出啊啊的嚎叫声,可身体却被拖动着撞向了墙壁。
——砰砰
肥猪倒在了一侧,不动了。
“你在干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第一人称的画面转动,虞柠看到了凌望今的脸。
这个梦不是凌望今的第一视角吗?
还没等虞柠想通其中关节,她看到凌望今几步走了过来。
他和现实里完全不一样,没有表情,看着还有点凶。
接着她听到了自己的嗓音,从这个第一人称的身体中发出。
“正当防卫啊,他骚扰我,我反击了啊。”
“就是力气好像没控制住,怎么办啊?”虞柠听着这道嗓音说道,“我要是不小心把他弄死了,你会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