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斗二娘
听完这番话,骆寻余光瞥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平静,似乎在讲一件无关的事情。
“按照我们对梁如清的了解,她的自卑,已经演化成了自负,是不是?”骆寻问。
迟夏轻轻一笑:“是,所以究其根本,她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人。”
“但是,到底谁才是最想杀了她的那个人呢?”
迟夏很快又提出了新的问题:“我仔细观察过了,聂芊羽和孙向博的父母,她们所表现出来的行为,都让我排除了对她们的怀疑,如果事先我还怀疑孙向博反其道而行的话,我现在反而打消了对他的怀疑,一个人会演戏,总不会全家都是高手吧,如果这样的话,孙向博不会到今天都不知道财产都被她转移了大半。”
“孙向博的脑子,的确不像是能策划催眠杀人的人。”
骆寻也说:“而且他家里,没有任何涉及到催眠方面的书籍或线索。”
“再者,从梁如清的手机里,我们并没有发现她那两天跟谁联系过。”
迟夏继续道:“孙向博既然没有发现她转移财产,那就意味着梁如清没有对他的两个家庭造成什么影响,我们也从聂芊羽身上看出来了,她其实已经接受了现在这种局面。”
“但咱们今天至少是有收获的。”骆寻说:“这两封信,足以证明梁如清近期没有自杀倾向。”
这倒也是,能够证明她没有自杀倾向,至少他们的工作就还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两个人赶到学校,刚停好车,就看到曹斌可怜兮兮地蹲在车边吃盒饭。
看到他们,曹斌三两下把饭都扒拉进了嘴里:“老大,你们可算是来了!”
“怎么了?”骆寻看他快要噎死的样子,大发善心地给他拧了瓶水递了过去。
曹斌感激涕零的把堵在嗓子眼的米饭顺了下去,激动道:“你们猜,你们猜那个吴鹏!是什么玩意儿!”
“那不是个人吗?”骆寻说:“怎么,变异了?”
迟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曹斌拿着瓶子在手心重重一击:“嘿,这小子,怪不得当时那么不配合呢,老林搞了半天,才发现这小子暗恋梁如清!”
“吴鹏暗恋梁如清?”迟夏问:“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说梁如清曾抢了他升职的机会,他本人却不在意的原因?”
“可不嘛!”曹斌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不妥妥的恋爱脑吗他!”
迟夏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有点失笑,顺着他点了点头:“那个姜晓呢,现在在哪儿?”
说到姜晓,曹斌又变得愁眉苦眼了起来:“自从知道梁如清死了,那姑娘就一言不发,跟魔怔了似的,老林和卷毛轮番上阵,她就是一句话不说,这不,我实在耗不下去了,出来扒口饭。”
“带我们去看看。”骆寻说着就往前教学楼走:“田曹芸那边呢,怎么样了?”
曹斌从后面追上来:“反正老林说了,除了一开始那个陈子刚误会田曹芸搞的那一出,他没发现这个小炮仗哪里有问题。”
“那其他方面呢?”骆寻刚要一步跨个仨台阶,一瞬间又收了腿,跨了俩:“关于梁如清非自杀的证据。”
“还真有。”曹斌说着,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老大,你是不腿疼啊?”
骆寻深吸了一口气,余光看到迟夏幸灾乐祸的脸。
“你才腿疼!”他拍了曹斌脑袋一巴掌:“说正事!”
第59章 姜晓
曹斌带着迟夏和骆寻去找林文觉和卷毛,发现这两人在一间教室外面站着。
看到骆寻他们,林文觉抬了抬手:“你们来了。”
骆寻发现他眉宇间散不开的愁容,这对骆寻来说不太多见。
“有困难?”他问。
卷毛先叹了口气:“是啊老大,好不容易把吴鹏的嘴巴撬开了,结果这个姜晓是比吴鹏还要难搞啊,自从我们跟她交涉,她要么就是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的样子,要么就是沉默无言,我们多问两句吧,她还跟我们生气,看着文文静静的小姑娘,脾气可大了,可她发完脾气吧,又好久不说话,这不急死人嘛……”
林文觉也道:“现在是田曹芸在里面陪着她呢,我刚看着情况似乎稍微好了点,她应该身体不舒服,等等吧,等等我再进去试试。”
骆寻点了点头,又问:“怎么不在办公室?”
“本来是在办公室的,结果这个姜晓就跟喘不上气似的,后来我们就换了间教室,她才好了点。”曹斌说。
迟夏听着他们的话,眉头拧着,忽的开口:“骆队,你那天拿着的那个心理诊所名片,是姜晓给田曹芸的吧?”
“是啊。”骆寻下意识答完,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
果然,迟夏说:“那么姜晓很大程度上就有抑郁症,你们刚才说她会有喘不过气来的现象,而且有时候跟听不到你们说话一样,是不是?”
“对。”林文觉眼眸一亮:“所以,这是抑郁症的症状?”
“可能是。”迟夏从教室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了看,只看到田曹芸,姜晓被她给挡住了。
“我进去试试吧。”迟夏说:“进去太多人可能会更刺激到她。”
骆寻当机立断:“行,那就迟夏进去,老林,你跟我说说吴鹏和郑娜那边的情况。”
一行人往远处走了走,骆寻又回头跟迟夏说:“迟夏,我们就在这里,有什么情况随时叫我们。”
迟夏点了点头:“好。”
她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表情,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田曹芸的回应才推门进去。
迟夏将门轻轻掩上的时候,姜晓也向她看了过去。
只是这么第一眼,迟夏就发现,这个姜老师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跟聂芊羽很像。
都是长相温婉,文艺气质。
那么,当梁如清得知孙向博的出轨对象身份的时候,当她暗中观察过那个女人的时候,当她在学校见到一个和聂芊羽有那么几分相似的年轻老师的时候,她会怎么想?
那个结果已经在迟夏心里呼之欲出,她笑了笑,朝着田曹芸和姜晓走了过去。
“迟警官。”田曹芸朝她笑了笑,她握着姜晓的手:“姜老师,这位是专案组的迟警官,她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你不要害怕。”
虽然如此,迟夏还是看到姜晓的手抖着,她的手指看起来伸不直,四肢都有些轻轻的颤抖。
迟夏看得出她想要跟自己说句话或者笑一笑,但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偏了一下脑袋,仿佛耳朵里有什么声音在困扰着她。
手抖,四肢肌肉痉挛,刚刚她偏头,应该是耳鸣,再加上卷毛刚才说的,忽然的暴躁发脾气……
迟夏走上去,关切地问她:“姜老师,你是不是……是不是抑郁症发作了?”
姜晓一愣,双目空洞地看着迟夏,下一瞬,她的眼里忽然蓄满了泪水。
田曹芸惊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晓,又茫然地看了看迟夏。
“你的药呢,在哪里?”迟夏温柔地问她:“你是不是怕大家知道,没有吃药?”
姜晓只是流眼泪,说不出话来。
田曹芸恍然大悟:“你……你是怕我知道,所以不敢吃药是不是,你的包呢,药是不是在包里?”
她着急忙慌地找到姜晓的包,从里面找到几种药,一股脑全部推到了迟夏跟前:“迟警官,这咋吃啊,我不知道量啊……可别吃坏人了啊……”
“田老师,麻烦你去帮她找点水吧。”迟夏说。
田曹芸连连点头,匆匆地跑出了教室。
走廊内,林文觉他们和骆寻正说着事儿呢,就见有人急匆匆地跑了出来,骆寻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林文觉话还没说完呢,人已经跑出去了。
“里面怎么了?”骆寻抓住田曹芸。
田曹芸被他这冷凝的脸色吓了一跳,磕磕巴巴道:“就……就姜老师她……她抑郁症,得吃药,迟警官……迟警官让我去找水!”
她说完这话一甩胳膊挣开骆寻:“你拽着我干啥呀!我忙着呢骆警官!”
骆寻松了一口气,松开了田曹芸,往前走了走,探身往教室看了看,看到迟夏正轻声跟姜晓说着话,姜晓低着头,拉着迟夏的手。
他又重新走了回去:“老林,刚才说哪儿了,你继续。”
林文觉失笑不已:“你刚干啥呢?跟家里着火了似的。”
“我担心组员安全还有错了?”骆寻眉头一挑:“这队长给你当好不好?”
“这福气还是给你吧。”林文觉嘿的一笑:“我可不要。”
“得了吧你。”骆寻呲了他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林文觉一脸温煦的笑:“我真没什么意思。”
他还特意加了个:“骆队。”
骆寻自己把自己搞的,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起来了。
“行了,说说这个郑娜吧。”林文觉扳回一城,心情上佳。
***
那边,姜晓吃了药,慢慢地稳定了下来,但整个人还是萎靡不振提不起力气,迟夏看得出来,她身上散发着的,属于抑郁症人群的那无助和孤独。
“你早就该跟我说啊,你怕我知道是不是?你每次请假,都是去看这个是不是?”田曹芸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又不会笑话你!”
“还有,你总是让我也看看,是不是怕我也……”田曹芸叹息一声:“就我这暴脾气,你操心什么啊!”
“我怕教不了课。”
姜晓声音轻轻的:“也怕人多口杂的,说着说着就不成样子了,所以谁都没告诉,其实……其实也没有太严重,只是偶尔……”
“我才不信。”田曹芸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忽然脸色一变:“是不是因为梁……梁老师?”
姜晓没答,只是脑袋低了低。
“梁老师跳楼了,你知道吧?”迟夏问她。
“知道,刚知道不久。”她说。
田曹芸不好意思地看了迟夏一眼:“迟警官,是我告诉她的,就她早上来学校的时候……”
“我记得你的病假还有一天,怎么今天就来了?”迟夏又问。
姜晓声音如蚊蝇:“我怕请假时间太久……校……校长会批评我。”
“不是校长,而是梁如清吧?”
迟夏看出她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有点言不由衷:“你是梁如清带领的语文小组的组员,一个老师请三天假,其实算长了,所以你担心她批评你才提前来上班,是不是?”
姜晓咬了咬下唇,迟疑后点了点头。
“我们了解过,这个学校很多老师都跟梁如清有矛盾,你跟她的矛盾,能跟我说说吗?”
迟夏看她双手颤抖,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用自己手心的热量向她冰凉的手指传递着温度。
田曹芸也在思考,她皱着眉:“姜老师脾气很好的,虽然梁老师经常批评她,给她派很多本职工作之外的工作,但我从没见姜老师跟她吵过闹过啊,哪像我……”
“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