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斗二娘
5月16号,潘海丽选择裴新录死了以后,才装模作样把谢子诤拉进这个局里。
谢子诤继续说着:“其实直到这个时候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潘海丽给我看了婉柔留下来的优盘,她说那个优盘是郑阿姨从希希送她的玩具熊里拿出来的,而且她让我一定要帮她,因为是她没看住郑阿姨,所以郑阿姨晚上才偷偷溜出去的。”
“溜出去?她从哪儿溜出去的?”
迟夏心里有了个想法:“疗养院除了正门和后门,还有哪里可以出去?”
谢子诤长长地叹了口气:“院里有个侧门,很久不用了,平时那边也没人去,郑阿姨应该是从那儿出去的。”
“所以,你当时就看了那个优盘里的内容,结合郑兰书当时的状态,你很容易就相信了潘海丽的话,你想保护郑兰书,并且希望潘海丽保密,她答应你了,对不对?”
谢子诤神色变了几变,垂头:“是,而且……而且郑阿姨当时手上拿着一小根钢筋,钢筋上有血,是人血。”
迟夏和骆寻同时想到宁弈尸检的情况,裴新录最后被人拿着钢筋报复性地戳了心口。
“钢筋现在在哪里?”迟夏问。
“在……在我家……我藏起来了。”
谢子诤迟疑着说:“或许能帮上你们。”
“那今天呢,事情又是怎么发生的?”迟夏敛神问道。
被人这么耍了一遭,谢子诤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可对方毫不留情地利用了那个可怜的老人,这是谢子诤最无法接受的。
他搓了搓眼皮,深呼一口气:“今天院里有活动,所有老人都会去礼堂,你们来之前潘海丽又找到了我,她说阿姨又不见了,最近阿姨情况是不太好,情绪激动的时候会说什么报仇之类的话,我当时就想到了俞佳。”
事情的脉络一旦清晰,他就越发生气,恼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能冷静点,就那么上了潘海丽的当。
“她告诉我阿姨一定去了俞佳家里,并且给了我一个纸条,上面是阿姨的字迹,写的是俞佳的地址。”
他说到这儿,迟夏忽的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问他:“对了,郑阿姨以前,有没有在东州农林大学工作过?”
她问了这句话,骆寻也忽然意识到什么,看了迟夏一眼。
谢子诤说:“你们可能不清楚,郑阿姨以前是东州农业大学的老师,农大后来分化成农业大学和农林大学这两部分,分别立校,各自独立,但郑阿姨一直是在农业大学上班的。”
“那她以前的同事或者朋友,有没有来探望过她?”迟夏问。
谢子诤点头:“有的,她为人很好,时常有以前的学生和同事来看她。”
骆寻提了口气:“所以农林大学那个楚老师,很有可能跟郑兰书认识。”
要么,是同事是朋友,要么,是她以前的学生。
“那几个学生没说错,他们并非偶然发现尸骨,不管他们是那天来还是改天再来,发现周婉柔的尸体都是必然的事。”
迟夏冷笑一声。
“楚老师什么都不用知道,只要在她来看郑兰书的时候提一句山上有调研价值就够了,甚至这句话都不用郑兰书亲口说。”
骆寻说着,磨了磨后槽牙,真是好大一张网!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意思?”谢子诤满脑子疑惑。
迟夏回他:“没什么,说回今天吧,你意识到郑兰书去了俞佳家里,之后做了什么?”
谢子诤迟疑了一会儿,决定不隐瞒丝毫:“我之前在郑阿姨的枕头底下发现了裴新录的手机,开机过一次,发现俞佳打了很多电话过来,我怕出事,就继续关机了,知道阿姨去了那里,我立马就赶了过去,中间我用裴新录的手机给俞佳打过电话,但她没有接,我就意识到,她可能已经出事了……”
他呼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等我敲响俞佳家里的门时,出来开门的,竟然是阿姨,而且我出来的时候又遇到了你们,所以我害怕你们会查到她身上去……”
骆寻接话:“所以你就把你那个戒指丢在了那里,并且给吴珊珊打了电话,让她把你和周婉柔的照片发给我们,扰乱我们的视线?”
谢子诤愣了愣,点了点头,歉疚的垂下了脑袋。
这就是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迟夏听他说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从头梳理了一遍,挑拣出那些他们至今还无法解释的点。
夕阳的光从远方打过来,透过车窗洒进车里,橙红色的光笼罩着迟夏的脸。
她忽的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清明。
第114章 守护
迟夏和骆寻赶往警局的时候,郊外私宅后园,瞿白自花丛中站起来。
他手上拿着种花的铲子问一旁的阿德:“视频发过去了吧?”
“分别发给专案组的余磊和迟小姐的朋友石天一了,这个时间,迟小姐应该已经看过了。”
瞿白又转过身,弯腰拔掉一颗多余的花苗:“狐狸那边需要我出面吗?”
阿德接过他手里的花苗:“她这次做的莽撞,那位很不高兴,咱们只是将计就计,不会引起怀疑。”
“嗯。”
瞿白填好土,又去修剪旁边的花枝:“如果要查视频的源头,最后会查到哪儿?”
“城南一家网吧,蝎子亲自选的人,信得过,查不出来。”阿德说。
“那个疗养院的护工,叫……”瞿白拧着眉,似乎想不起来了。
“叫潘海丽。”
阿德说:“假身份,假名字,人已经失踪了,狐狸那边安排的。”
瞿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又站起来,把手里的工具都扔进一旁的篮子里:“她也就会这些旁门左道的了。”
夕阳洒在满园的花叶上,花朵随风轻动,他缓缓开口:“迟夏应该会很生气。”
阿德抬头:“狐狸试图引起风浪这件事虽然惹的那位不快,但是先生……”
瞿白转身往回走,他背光而行,说完了阿德没说完的话:“但对于她策划了这一场杀人游戏的行为,那位很赞赏,他不高兴的,只是狐狸试图引起网络风浪这件事。”
阿德跟了上去:“是,而且先生,狐狸说想见你,已经提了三次了。”
“那就让她来吧。”
瞿白的声音听不出情感,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个机器:“别在这儿,脏了我的地儿。”
阿德应了声好,又听他问:“李一鸣怎么样了?”
“还在看守所,过段日子才移交到监狱那边,骆寻那边盯他盯得挺紧的,您看我们是不是……”
“不用。”
瞿白停了下来,他摇头轻嗤:“李一鸣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做,不到非不得已的时候,咱们不必插手,还有蝎子那边,狐狸应该会找他的麻烦,你叫他这段时间稳重点,别被她叼上了。”
“好。”
阿德应着,手机震动,他朝瞿白弯了弯腰,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瞿白继续往前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人递了毛巾过来。
他擦着手,回身去看满园花色,指着一块空出来的地对身边人说:“那一块,就种格桑吧,从这儿辟出一条小道来,两边种上绣球。”
身边人接过毛巾,恭敬应下,阿德走过来挥了挥手,那人很快又退了下去。
“迟小姐的药物检测结果出来了。”
阿德走过来,双手将平板递给了瞿白:“那个药的主要作用是刺激脑部神经,影响人的颞叶,从而激发记忆系统。”
瞿白的脸阴了下来,似乎有些不忍去看报告,他垂下胳膊:“副作用呢?”
阿德有些困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阴沉,声音微低:“加剧病发时的痛苦,对身体某些机能有损耗,而且用药后持续一段时间,身体会很虚弱。”
感受到瞿白的情绪,阿德紧接着又道:“但是先生,这个药物经过改善,降低了损害程度。”
”没那么简单。”瞿白说。
阿德迟疑了几秒:“是,迟小姐使用这个药的前提,必须是记忆中枢已经受到刺激,相当于……”
他想了想,想到一个词语:“相当于以毒攻毒,她在注射药物后,不仅会伴随着巨大的疼痛,而且意识也会出现紊乱,可能……可能会在这种情况下作出一些伤人伤己的行为,除非她有极大的自制力。”
瞿白淡然冷静的眸子里仿佛迸出寒刀来,他抬起胳膊,那薄薄的平板似有千斤重。
他粗略看完整个报告,仿佛被冰霜裹住。
“她有。”瞿白说:“她有这个能力。”
阿德看向他,欲言又止。
“说吧。”瞿白侧头看了过来。
阿德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看他的眼睛:“先生,那位每次检验您的时候,您遭受的一切并不比迟小姐少半分,狐狸那边也总是从中作梗,您……”
纵然感受到他的不悦,阿德有些发憷,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您也要为自己考虑!迟小姐有那么多人保护着,但是您不一样……”
“阿德。”
瞿白忽然撤下了浑身的冰冷:“你有想要为之护佑的人吗?”
“有。”阿德毫不思索,坚定点头。
瞿白笑了一声,招手示意他跟上,两人进了房子。
他说:“你有,蝎子有,我当然也有,何况我跟那位,亦或者我跟狐狸之间的纠葛,跟迟夏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我们仨,是一笔烂账。”
阿德沉默半晌,向后退了半步:“先生,是我越距了。”
“你没错。”
瞿白拍了拍他的肩:“大家都有各自惦念的人,你是心疼我,我感动还来不及。”
阿德怔然地看着他,半晌后咧了咧嘴,跟他魁梧的身材和永远虎着的脸形成极大的反差。
但这个变化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阿德就恢复常态,询问瞿白:“先生,迟小姐用这个药还是有点危险的,我们要不要……”
“不必。”
瞿白摇头,却又有些自豪:“林错拿走那些药,就意味着迟夏已经发现有人动过药了。”
“一旦林错知道了这件事,就不会任由她伤害自己,有人能够理直气壮地管着她,我们就不必横插一脚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别叫狐狸察觉。”
“那迟小姐的记忆……”
阿德顿了顿:“李一鸣跟你的交易前提,是不希望她恢复记忆。”
瞿白笑了,眼里划过轻蔑。
他端起茶碗,慢条斯理地撇着茶叶:“交易?跟他的交易,是可以随时不作数的,他要合作就合作,不合作就拉倒,而且有一点,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什么?”阿德有些好奇。
瞿白抿了一口茶,眉头轻展,声音缓缓:“只有知道真相,她这一辈子才能堂堂正正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