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迦乐
要说中国的国企是从苏联老大哥那里学来了大型国企独立城镇化的做法,苏联老大哥又未尝不是从美国企业学来的,好时镇的经验是切实可行的。
好时夫妇没有子女,好时先生去世后留下遗嘱,好时公司由董事会管理,好时镇之前几十年由好时公用事业公司管理,前几年好时镇改组,由居民选举的专门委员会管理。
好时公司的一位执行董事带张文雅和肯尼思议员参观了巧克力工厂。这次王室婚礼好时没能打赢玛氏和福斯特糖果,错失大好宣传机会,美国国内份额先不说,在中国的巧克力零食市场的份额再次下跌。
不过好时也早早申请了王室授权,目前正在排期等待正式授权。
*
好时镇有巧克力喷泉吗?
有的。
刚进小镇,便看见路灯的灯罩全都是好时小豆的造型,极具好时特色。小镇有两条主干道,巧克力大道和可可街,整个小镇就是一个大型主题公园,随处可见好时造型的物品,两条主干道交叉的路口有一座巧克力博物馆,博物馆免费对外开放,大厅里有一个极大的巧克力喷泉,节日会打开喷泉,流出热乎乎甜丝丝的液体巧克力,孩子们和游客们可以随时品尝。
今天,巧克力喷泉也打开了。
对于美国人的换着花样吃,张文雅也是要佩服的。好时执行董事请他俩品尝巧克力喷泉,用水果最好,饼干也可以。
草莓裹着巧克力,入口有草莓的清甜和巧克力的丝滑甜蜜。
蜜瓜裹着巧克力,蜜瓜的青与甜恰到好处的中和了巧克力的甜蜜,爽口又甘美。
饼干裹着巧克力也不错,总之巧克力几乎可以配任何甜食和水果。
好时镇群众有上千人来围观他俩,博物馆大厅里几乎挤满了人。群众是真的兴奋,也是真的喜欢他俩,到处都是激动的喊着他俩名字的人群,热切的伸出手想要跟他俩握手。
好时公司还送了一大堆巧克力礼盒,他们想为庆祝陛下的生日生产一款纪念礼盒,听闻陛下喜欢吃青龙苹果,于是他们生产出了苹果味的软心巧克力。
不得不说这一波自我推销打动了陛下的心,张文雅矜持的表示,授权的事情有专门的委员会认证,只要品牌没有什么大问题,获得授权就没什么问题。
*
上车返回哈里斯堡。
“你喜欢吗?”
张文雅点点头:好时小镇简直是美国梦样板,街道干净,店铺众多,人民生活富足,小镇自治程度相当高,据说小镇警局最严重的案件不过是酒驾和斗殴,连车祸都很少,更别说什么谋杀之类的案件了。
“今天时间不够,不能去好时乐园,好时乐园很好玩。”
“你去玩过吗?”
“小时候去过。以后会有机会的。你喜欢游乐园吗?”
谁会不喜欢呢?
“喜欢。”
“过山车呢?怕不怕?”
“怕。”
“坐过吗?”
算是坐过了?但已经太久,早已忘了。
“没有。”
肯尼思很意外,“你居然连过山车都没有坐过?”
很奇怪吗?
“没有机会。”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她没有机会坐过山车,是没有什么机会出去玩,到了美国……也没机会,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她来美国七年,一直在上学,他带她去旅游,去过夏威夷,去过棕榈岛,去过巴塞罗那和罗马,唯独没有带她去过什么游乐园。
他心里对她只有怜爱,怪可怜的,居然从来没有去过乐园玩。
握着她的手,打定主意一定要为她弥补这一份缺憾。
*
周一,乔治开车到张文雅家接她。
管家来开门。
乔治愣了一下,“我来接肯尼思太太。”
“请问你是——”管家当然知道他是谁,沃伦先生早就把陛下的同事们全都调查了一遍。
“我是ACLU的乔治·惠斯特,我是肯尼思太太的同事。”
管家彬彬有礼,“请稍等,陛下一会儿就下来。”
肯尼思送了妻子出门。
朗先生下了车,迎上来,“你好,肯尼思议员。”
“你好,朗先生。”两人轻轻握手。
“今天我们要去埃尔克顿见当事人,不出意外的话,中午返回。”
“好的。”肯尼思微笑。又对妻子说:“要是回来的比较早,你到国会大厦去找我,我们一起午餐。”
张文雅点点头。
*
埃尔克顿之行有点压抑。
翠西一审败诉,因而被羁押在埃尔克顿的看守所里,朗先生带着她和乔治去看守所会见翠西。
“待会儿我先跟翠西介绍一下ACLU是做什么的、要怎么帮助她,其他的你来跟她谈。”
张文雅惊讶,“我来谈?”
“对。这个案子是你判断可以接的,除了庭审之外,都由你来主导。而且你是女人,你跟女当事人谈会比男人谈更好。”
这肯定也是特殊待遇,没听说第二年实习生就可以主导案件的准备工作。
不过他说的不错,她来跟翠西谈可能更好一点。
翠西是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人,一脸的孩子气,看着就是个大女孩,根本无法想象已经生了孩子。
朗先生先自我介绍是ACLU华盛顿分部的律师,接着介绍了助理律师乔治,助理张文雅。
翠西一开始还不敢确定,听到她的名字才确定了,原本一脸木然,此时有些动容,“是你吗,肯尼思太太?或者我应该叫你陛下。”
“是我。”张文雅微笑,“朗先生和乔治是你的律师,我负责其他工作。”
“你不能当我的律师吗?”翠西充满期冀的问。
张文雅摇头:“抱歉,不能。我还不是律师,我没有毕业,也没有律师执照。”
翠西失望,“这样……”
“别担心,ACLU代理了你的案件,是全免费的,不会为你们增加经济负担。”
翠西心不在焉,“谢谢。”
张文雅看了一眼朗先生,朗先生示意她继续。
“你怎么样?”
“怎么样?每天都在后悔,肯尼思太太,我的孩子没了,死了,我的宝贝,我的心肝,因为我——”翠西热泪盈眶,“我真的很糟糕,不是吗?我连自己的孩子都忘了。”
“你不能这么想。你爱他吗?小安德鲁。”
“我爱他,那是我的孩子!”
“是否是个好母亲不是别人来定义的。你将他抚养的很好,他十个月大了从来没有生过病,这很不容易,谁也不能否认你作为母亲的付出,DA也不能。”接手该案的ADA力证翠西是个不合格的母亲,陪审团也接受了这一观点,这才是翠西一审败诉的最大原因。
“你不能陷入自我惩罚,这不是你的错。”
翠西茫然,“那是谁的错呢?”
张文雅想说,是安德鲁的错。但安德鲁有错吗?他为了维持这个家要打两份工,勤勤恳恳,对母子俩很好,没有什么怨言,除了穷真的没有毛病。虽然下班回家倒头就睡,但周末白天休息的时候,他也能尽量带孩子去公园玩儿。移动房车宿营地的邻居们都说安德鲁是个好男人,他俩也不吵架,翠西没有抱怨过安德鲁挣钱太少,安德鲁也没有抱怨过打两份工太辛苦。小安德鲁死了,小两口都伤心欲绝,安德鲁还要到处为妻子奔走,为此两份工作都丢了,现在靠打零工过日子。
或者穷人就不该生孩子?但这个观念太“法西斯”了,谁敢说贫困人口不配生孩子?这才是妥妥“剥夺人权”的政治不正确的观念。
*
从看守所出来,又去找了安德鲁。
安德鲁原本在一家木材厂工作。只有高中文凭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这份工作原本勉强够小两口生活,不敢生病;有了孩子后开支大涨,除了两家父母偶尔给点钱,他必须再找一份工作,不然养活不了妻子儿子。
木材厂包一顿午餐,酒吧包一顿晚餐,他只需要自备早餐。
丢了木材厂和酒吧的工作,他找不到稳定工作,只能打零工,一周有一半的时间必须去领救济所的免费食物。
张文雅想,这也太惨了!
刚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过早的被生活毒打,一脸憔悴。
安德鲁也是爱尔兰后裔,一头红发,肤色很白,鼻翼附近有大量雀斑。
他很感谢ACLU能接这个案子,他不能放弃,翠西很可怜,她自责得不得了,每次去看她,她都哭得一塌糊涂。
他伤感的说:“孩子死了,她已经非常难过,我怎么能扔下她不管呢?我爱孩子,更爱她。我没法责怪她,我更责怪我自己,我没有办法帮她。”
朗先生温和的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责怪谁也没有用。ACLU代理了翠西,你们不用为律师费发愁,ACLU不收任何费用。”
他拿出钱包,抽出几张二十元纸币,“去买点吃的,打起精神,我们会尽快申请二审,二审会在安纳波利斯开庭,你应该提前去安纳波利斯,那儿比较好找工作。”安纳波利斯是马里兰州首府。
安德鲁愣了,“不,我不要你的钱。”
张文雅开口了,“拿着。这不是施舍,算是募捐,吃好一点,别总是沮丧。二审还没有开庭,你要相信ACLU的能力,相信翠西是无辜的。我们可能会需要你出庭作证,你要打起精神。”
“肯尼思太太,”安德鲁面带愧色,“多谢你的善良。”
*
返回华盛顿的路上,乔治问:“我们真的有把握赢吗?”
“为什么不?”朗先生反问。
乔治摇头,“翠西似乎已经将孩子的死亡全都揽在身上,她自己都觉得是她的错。安德鲁……也很糟糕,他现在这幅模样能上庭作证吗?”
“翠西被一审的ADA弄糊涂了,人人都会疏忽,作为母亲,她肯定不是主观故意扔下孩子在车里等死。”
朗先生问:“你跟翠西谈了,感觉怎么样?她会是故意的吗?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也许她终于觉得抚养孩子费心费力,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孩子死了,她就不需要半夜起床,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张文雅皱眉,“要让我们的调查员去调查他俩吗?”
“调查员已经在调查了。”
她想了一会儿,“不会,带孩子最难的是前六个月,婴儿睡的短、吃得多,一时一刻都离不开人。小安德鲁已经十个月,十个月的孩子晚上能睡六个小时,翠西晚上也能睡至少五个小时,不算太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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