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叫我山大王
贺莹吹干他的头发,大概是他的头发看起来实在太过蓬松,她一时忘了他的身份,习惯性地在他头顶上揉了一把。
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嘴角的笑意顿时凝固住。
随即假装无事发生地拔下吹风机插头,随手把线卷起来,并没有察觉到裴邵被她揉那一下以后的僵硬。
·
贺莹在浴室吹干了头发,推门出去,裴邵还没睡,正坐在病床上看书,见她出来,抬眼看过来。
贺莹衣着整齐,只是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她越发白皙莹润,大概是因为刚洗过热水澡,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温热柔软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
病房里很安静,贺莹也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音,显得格外温柔。
“好。”裴邵“听话”的合上正在看的书。
“那我关灯了?”
“嗯。”
病房的灯关了。
只有仪器的指示灯发出微弱的光亮。
贺莹躺下来,病房里很安静。
刚躺下一会儿,手机嗡地震动一下,紧接着屏幕骤然亮了起来,弹出来一条微信提醒。
突然出现的光亮在漆黑的病房里格外刺眼。
裴邵感觉到了光源,微微偏头看过来,就看见贺莹拿着手机钻进了被子里。
贺莹把手机藏进被子里,人也钻进去,看到是顾宴发来的微信。
【睡了吗?】
贺莹缩在被子里回:【刚躺下,怎么了?】
顾宴:【没事。】
贺莹:【哦。】
她看到聊天页面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顾宴发来的信息。
好一会儿,手机再度亮起来。
一连进来好几条微信。
【我睡不着。】
【想跟你说话。】
【想听你的声音。】
【……】
贺莹无声地弯了弯嘴角,几乎能够想象得到顾宴躺在床上发出这几条微信时的表情。
【林宙他们都走了吗?】
她走的时候,林宙和乔静书他们都还在陪着顾宴的,今天是顾宴生日,他心情很好,兴致很高,又是难得聚一次,她原本以为他们会待到很晚。
顾宴回她:【早就走了。】
知道贺莹去了医院,他就没心情跟林宙他们玩了,早早的就说自己累了,把他们都打发走了。
贺莹安抚他:【晚一点如果再睡不着,我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你哥刚躺下,等他睡着。】
顾宴:【他怎么那么晚还没睡?你们干嘛了?】
贺莹看了一眼时间,10:38分,并不算太晚。
【就下了一会儿棋。】
顾宴:【……】
他发了一个撅着嘴的小猫表情过来。
贺莹忍不住轻轻笑了声。
裴邵盯着她被子缝隙透出来的那一线光亮,捕捉到她细微的笑声,胸口忽然无缘无故地滞闷起来。
他知道她在和顾宴聊天。
之前顾宴在电话里提起她的时候态度也黏黏糊糊的。
裴邵原本称得上愉悦的心情忽然变得沉闷,甚至有些厌烦,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只是心底的某个角落,嫉妒正在黑暗中扭曲滋长。
贺莹等了十几分钟,一直留心听着裴邵那边的动静,估摸着他睡着了,才小心翼翼地掀被坐起来,拿上手机,准备出去跟顾宴打电话。
然而她的腿刚放到地上,就听到病床上传来一道冷冷地声音。
“你去哪儿?”
贺莹一瞬间汗毛都竖了起来,惊愕地看向病床上的裴邵。
她干咽了一口口水,干巴巴地问:“你还没睡着啊?”
裴邵声音沉冷:“等我睡着了,你想去哪儿?”
带着莫名其妙的质问语气。
贺莹哪敢说实话,语气微弱:“我上个洗手间……”
裴邵沉默。
贺莹默默穿鞋,轻手轻脚地进了洗手间。
关上洗手间的门后才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差点被裴邵吓得心脏骤停,缓了缓才给顾宴发微信。
【打不了电话了,你哥还没睡。】
顾宴:【……】
【你管他睡没睡,你不在病房里给我打不就行了。】
贺莹心想,裴邵本来就盯她盯得紧,她哪敢这么明目张胆,正准备回消息,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顾宴直接打了语音过来。
贺莹惊了一惊,下意识挂断。
顾宴:【???】
紧接着又打过来。
贺莹无奈,只能接了。
电话那头的顾宴很不高兴:“你挂我电话?”
贺莹:“……”
顾宴躺在床上,手机贴在耳朵上,有点闷闷不乐:“你现在在哪儿?”
贺莹压低了声音:“我在洗手间呢。”
顾宴更不高兴了:“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
贺莹心想,她的确是个贼,裴邵正在防着她把他的宝贝弟弟给偷走了。
“让你哥知道了不好。”
顾宴反问她:“有什么不好的?”顿了顿,他闷闷地说:“今天可是我的生日……”
本来他跟林宙他们玩的挺开心的,谁知道忽然发现她不见了,问了玲姨才知道贺莹去了医院。
他不知道裴邵是怎么想的,他只是不高兴,今天可是他的生日,可她却不能陪他过完这一天。
他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对她的依赖性,知道她去了医院以后,他整个人就跟灵魂抽离了一样,林宙他们叫他干什么他都提不起兴趣,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慌和焦灼。
贺莹轻声说:“对不起。”
电话那头的顾宴声音也低下来:“不关你的事。”又嘟囔一句,“真不知道我哥怎么想的。”
贺莹放柔了声音: “没关系的,我们明天就见到了。”
话音落地,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骨节叩门,发出冷硬的脆响。
紧接着,是裴邵同样冷硬的嗓音:“好了吗?我要用洗手间。”
贺莹:“……”
·
贺莹拉开门出去,就看见裴邵就站在洗手间门口,高大的身体犹如阴影一般笼罩下来,面容冰冷阴郁。
“我好了,你用吧。”贺莹说着就要从他身边溜走。
冷不丁被抓住了手腕。
她惊地抬头。
裴邵攥着她的手腕,冷峻的脸转过来,深浓的眉眼一半隐没在暗处,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贺莹被他盯的面皮发麻,只是面上却强作镇定,露出疑惑的神情。
半晌,裴邵冷冷开口:“贺莹,我希望你和顾宴保持距离,维持护工和病人之间的关系不要越界。”
贺莹因为这段时间和裴邵的相处,对他已经大为改观,甚至于站在一个客观的立场上来看,对一个处心积虑觊觎他弟弟的人,他的“警告”绝对称得上客气了。
贺莹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换做是她在他的位置上,大概是不会这么“平心静气”地对待如她一样的人的。
明明谎话和借口对她而言都是张口就来的东西,可是被裴邵那双仿佛能够洞悉她所有谎言的眼睛紧盯着,本应该说出口的借口却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明明谎话和借口对她而言都是张口就来的东西,可是被裴邵那双仿佛能够洞悉她所有谎言的眼睛紧盯着,本应该说出口的借口却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裴邵依旧攥着她的手腕没有松开,反而随着她的沉默越来越紧,似乎一定要从她的嘴里听到保证。
贺莹感受到手腕上渐渐加重的力道,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她忽然抬起眼,看着裴邵,然后认真的说:“抱歉,我做不到。”
手腕上的力道蓦地加重,几乎让她感受到疼痛,裴邵眼神的温度骤降了好几度,冷的吓人。
但贺莹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退缩,依旧直视着裴邵越发冷凝阴沉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抱歉,我做不到你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