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月年年
“……退休再发力。”
下一秒,他突然抬头,双手握拳道:“快乐快乐,厚积薄发,领退休金,我有后劲儿!”
观众爆发哄笑,舞台一灯亮起!
其余选手同样乐得弯腰,紧张情绪不翼而飞,都被北河的幽默感染。
路帆佩服地鼓掌:“可以的,就用决赛开场,效果还挺不错。”
小葱:“北哥,真正的气氛组高手。”
楚独秀:“开始发力了,增加退休金,北河哥有后劲儿。”
北河无奈道:“没办法,朋友们,主要夺冠有什么用?我那天还跟人讨论,我和路帆第一季掐得你死我活,第二季又被新选手掐得你死我死,足以验证节目的虚名没有用。”
罗钦哭笑不得:“……你死我死?”
“我们获得较高名次,反而被人束缚住了,类似一线城市的打工人,你拿到户口并不是好事,你会很难逃离这个城市。别人想走就走了,但你没办法走啊,心里还会纠结。”
“都有冠军啦,离开多可惜,不然努努力,在节目上买房吧?”他语气迟疑,“当然,内心也会迷茫,但我留下来好像没用?没感觉生活质量提高?”
“这时,别人就会好言相劝‘忍忍,为了孩子教育,你就算掏空全家六个段子来凑首付,都得在节目占个位置啊’!”
“我有一天还跟其他选手吐槽,为什么我们要榨干自身的段子及脑力,呕心沥血在节目上拥有立足之地?演员的好段子本来就不多,何必一次节目全耗费干净?”
“完全可以拿着好段子,找个地方轻松度日,天天混商演就行。”北河双臂环胸,随意地扬下巴,“你说对吧,新人王?”
接着,他面色郑重,语气变真挚:“谁料人家理性地回我,‘北河哥,但我不缺优质的段子,我就缺你的冠军户口’。”
场内笑声大作,第二灯随之亮起,台下都欢闹起来。
众人围着楚独秀起哄:“气人啊,多气人呀,好段子一大堆!”
“真的,入场视频就属她金句多。”
楚独秀失笑,微赧地捂脸:“我没对北河哥说过这话!”
北河:“所以,我公开回应一下,为什么一直混,还赖着不肯走。主要就是为下一代,万一我以后有小孩,孩子想要搞喜剧呢?”
“我就能说‘虽然爸爸没学区房,但以前也拿过冠军,现在就传给你’。”
“小孩一看奖杯,点头道‘嗯,《单口喜剧王》第一季的冠军,要用房市打比方,点评它的含金量,不是老破小,就是远大新,都没建在三环里’。”
北河向右一转,作势就要离开:“算了,我还是进市区,看看独秀老师的豪华别墅吧。”
台下响起笑声。
“最近也在反思,为什么那么混啊,以前不这样的。我发现确实是自己的问题,不应该将爱好当工作的,过去的工作习惯太差,我控制不住自己。”
北河认真道:“我以前的工作是说废话,总要写工作日报,但现在的工作是说笑话,只是偶尔莫名就忘记,我已经换工作了,时不时总会搞混。”
“上班的朋友估计理解,工作干久了,都会有惯性。社会不是大染缸,社会是个大油缸,你在里面泡久了,就像早餐铺师傅。”
“人家天天摊煎饼果子,打鸡蛋再加葱花香菜和香肠,你天天在烹饪老油条,老做些看似有条理的假报告,本质上都一样。”
他摊手:“前者卖路人,后者卖老板,甚至油条还不如煎饼果子充饥呢。”
此话一出,笑声乍起,众人都赞同地拍手,台上第三灯被点亮!
其他选手开怀大笑,忍不住都抚掌赞叹。
“不能忍,这不能忍!”他们笑闹起来,叫道,“老板们,北河给你画饼……炸油条呢!”
“而且你在公司工作久了以后,就能感受到职场人性的丑恶,我以前遇到一些倒霉事儿,我的同事们还会安慰我。”北河道,“哎呀,你好可怜,辛苦了呀,别放在心上。”
“但他们现在不这样了,我前些天写稿压力好大,颓丧地瘫坐在剧场门口,可能是太落魄了,被外卖小哥看见了。他手里还提着一份外卖,突然就走过来,把塑料袋递我,说‘我也没带现金,人家不要了,不然送你吧’。”
“我都懵了,心想我混得有那么惨吗?我好歹上过节目吧?”北河睁大眼,“赶紧婉拒说‘不了,你误会了,其实我……’”
“小哥也很热心,说‘其实你就是手头困难,不用抹不开面儿,吃吧’!”
“……”
北河无语凝噎,扫视一圈观众,崩溃地摇摇头,引发阵阵笑声。
“最可气的是什么?我回来把这事儿,说给同事们听了。”他难以置信道,“他们非但不安慰,说我好惨好可怜,甚至还酸起我来,对我的嫉妒淋漓尽致!”
下一刻,他翻了个白眼,惟妙惟肖地模仿,语气也尖酸刻薄:“呦——你有什么可怜的?这不是得偿所愿,又有段子能写了?”
“北河,我们都羡慕你,这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不吃不行啊!”
高昂语调点燃全场,连祁筠寒都笑得前仰后合,只听一声蓬勃有力的音效,舞台上四灯亮起,带动观众的情绪。
“别人是手头经济困难,我却是手头段子困难!”
“我估计小哥也没料到,他就顺路送个外卖,都能客串一把老天!”
场内笑声无法抑制,观众们如嗡鸣蜂群,都在生动表演中活跃起来。
其他选手共同拍手,为北河增加起声势,脸上同样笑意盈盈。
聂峰:“不错的开场!后面就好演!”
路帆:“感觉他不是想夺冠,是把想说的都说了……”
台上,北河待笑声渐隐,缓缓地讲完尾声。
“混不是敷衍,是自我保护,是细水长流,我依然站在台上,就是想告诉旁人。”
“节目会结束,欢笑没尽头,迈过顶峰后,可以走缓坡,不求烟花般绚烂出众,但求恒星般璀璨长久。”
“祝愿观众们决赛直播看得快乐,也希望能关注我们的线下活动。”
“谢谢大家,我是北河!”
他双臂高呼,在全场呼声中,蹦跳着下台。
第54章
◎放下死板标签,人才能活过来。◎
演播厅内欢声笑语,现场观众抬臂晃手,欣赏完第一场表演,现在都神采奕奕。
弹幕区同样热闹非凡,直播页面观看人数越来越多,兴高采烈地讨论方才的演出。
[公开在段子夹杂广告!北哥不愧是剧场人员!]
[北河发力了?真的吗,我不信,送进擂台赛再来一段(狗头)]
[什么线下活动?]
[欢迎前往闻笑剧场,观看善乐单口喜剧,省钱选开放麦,要质量选商演,想跟演员接触,报名志愿者!]
表演结束,北河前往舞台另一侧,等待第一轮排名公布。他独自坐在席位上,朝对面的演员挥挥手,右腿悠哉地抖动起来,带着如释重负的惬意。
其他选手见状,一时颇感无语,无奈也打不着对方。
路帆:“他还嘚瑟起来了。”
“北河是不是讲的决赛稿子?他不会就一篇吧?”
“把他送进擂台赛,再抖抖别的段子!”
众人哄笑起来,紧张气氛缓解,如今轻松一点。
第一轮自命题赛,唯有前三能晋级四强,代表大部分人都要参加擂台赛。擂台赛是六进一,获胜几率非常小,不少人就将好稿子往前放,以免被提前淘汰,决赛没有机会讲。
北河主动请缨,选择开场表演,其余选手是抽签上场,有条不紊地按序登台。
程俊华照旧坐在前排,专心致志地观看竞演。他总是缩在角落里,座位只有一侧靠人,另一侧是区域栏杆,宛若构建稳固三角形,鲜少掺和选手们闲聊。
楚独秀坐在后排,跟王娜梨、小葱挨着,可谓拆不散的三人组。她一边欣赏台上演出,一边跟好友说笑两句,偶尔接一两句话茬儿,状态如往日般自然。
尽管众人没直言,但都心照不宣,默认排名前三,必然有这两位。
大佬和新人王的上限,明显跟其他人有壁垒。两人是在山顶斗法,其他人在山腰打架,多少隔着一点距离。
唯一拿不准的是,这把谁票数更多。
没过多久,前面的选手演完,轮到重量级人物。
台上响起介绍音:“有请下一位选手——程俊华!”
程俊华不紧不慢地起身,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如打太极的准备动作,接着走向灿烂多彩、光线强烈的舞台。
其他人议论起来:“来了,来了!”
“不知道大佬今天的发挥……”
“我猜该上专场段子,再不演没机会了!”
耳边都是嘈嘈切切,楚独秀不由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静候程俊华首轮表演。
嘉宾区,笑声代表眼看程俊华登场,他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显然熟知程俊华身份,献上热烈而崇高的敬意,倒让对方惭愧地摆摆手。
数道白光对准立式麦克风,照亮舞台中心的程俊华。他慢条斯理地握起话筒,声音仍旧轻柔和缓,却有一种牵动人心的徐徐节奏。
“大家好,我是程俊华。节目播出后,很多网友点评我,说我做人假随和,不跟别的单口喜剧演员接触,今天到了总决赛,我终于能辟谣了。”
“我借这个舞台,在此郑重声明……”他低下头,摸了摸鼻子,说道,“网友们说得对,我是假随和,其实真社恐。”
罗钦和苏欣怡嘴角微弯。
“我知道肯定有人要质疑,拜托,你是单口喜剧演员,怎么会有社交恐惧症?”
程俊华面露窘迫:“那你要不要猜一猜,为什么我是单口喜剧演员,没有演双人漫才,或者搞群口相声?”
台下传来笑声。
“我都能想象,如果有一天,捡到阿拉丁神灯,从中钻出个灯神,一个蓝皮肤大汉,问我‘你有什么想许的愿望吗’?”
“我都会迟疑几秒,接着反问他‘可以扫码点单么?不用对着人那种’?”
“或许,我也会许一个愿,比如‘你能回神灯吗?我社恐’。”
第一灯猛然亮起!
爽脆的笑声在演播厅回荡,如同敲响银铃,一串跟着一串。
北河大感意外,对旁人小声道:“大佬是社恐么?我还以为讨厌我,平时才不搭理我。”
路帆严谨地分析:“社恐和讨厌你也不冲突吧。”
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