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纯情 第26章

作者:尽仙 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现代言情

  逢夏不自觉地攥紧几分手里的物件,指节泛出些许白。

  烟灰色的长帘归于平静。

  那阵风却像仍旧留存那般,在这个逼仄如鱼缸的地方掀起跌宕的风浪。

  刚刚她对话的内容。

  他好像,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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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重新沉入黑面,窗帘最后摇摆的弧度也渐渐恢复成平直长线。

  偌大的空间好像在此刻变成用手能丈量出的鱼缸,狭小、逼仄、漆黑。

  安静到连听筒里的声音好像都清清楚楚。

  “喂?狐狸,你怎么了?”

  “你说你和顾泽西真什么了?”

  “……”

  电话里的声音唤得逢夏记起松开力道,回过神来,她轻捂住声筒一侧,急速道:

  “我晚点再打给你。”

  话毕,便快速挂断电话。

  最后一点动静的来源也被掐灭。

  没有再来的猛烈长风,音乐厅已经变成刚进来时那般沉暗。

  只是刚来时觉得地方大得自在,现在却截然相反。

  逢夏没开手电筒照过去,低垂着眼估量着四周,已经看不出对方现在在做什么了。

  暗乎乎的一片,他如果刚才不出声,她是真看不出有人在。

  男人没有在叩着琴盒,过道的距离像天堑隔绝出的两方天地。

  须臾,才听见他清润的音色。

  在漫长的黑色里显得如大提琴般低响起的磁:

  “眼睛。”

  “要开灯了。”

  没有丝毫犹豫,逢夏下意识跟着他的声音做,抬手遮挡住眼睛,手指间的缝隙里看出去。

  男人背对着,端方玉立的身型破开这片暗沉沉的影。

  环绕的半圆形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的迎接光色,亮堂起来。

  她放下手,眨了眨眼睛适应。

  再睁眼时,宋疏迟已然站回自己的琴盒前,实木和丝绒制的琴盒,黑金色的花纹繁复而大气,穹顶亮起的光点都偏爱地流转于他的琴盒面。

  逢夏想起学校里广为流传的那句话。

  宋少爷一曲更胜千金。

  他的琴是斯特拉迪瓦里的古董名琴,他的那把更是在国际上闻名遐迩,木质透出如宝石般沉稳透的红调,音质浑厚也明亮,琴的灵魂就像是最为优雅的绅士。

  想起第一次见他拉《Der Erlkonig》凌冽而耀眼的画面。

  这样顶级得只活在历史见闻上的琴,光是放在那儿都觉得让人不敢相近。

  偏偏在他那双漂亮的手上,清凌凌泻出的每个音符,都让人为之屏息。

  不压音色,不被琴掌控。

  只觉他生来该用这样高雅难得的器乐。

  逢夏只觉遗憾地叹气。

  只有在他的演奏里,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小提琴是天才演奏家玩的游戏”。

  室内片刻静谧。

  女孩儿看过来的目光停在他的手上。

  粉白肤色上那抹热烈的红,微微低着头,乌黑卷起的长发在纤瘦凸起的锁骨间轻摇慢晃。

  宋疏迟余光扫过,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刚才,不想偷听你讲电话。”

  逢夏抬起头看他,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发出声音那件事。

  她眼尾上扬,笑着说谢谢。

  “太暗了,不好看到人。”

  过道的距离。

  男人不疾不徐地关上琴盒,细微的声响消失。

  逢夏想起前两天那个闷热头晕的下午,从随身小包里拿出充电递过去。

  “这个谢谢,那天也谢谢送我去医务室。”

  稍顿。

  察觉到男人声音里带着清浅的笑,问:

  “刚见面就有这么多句谢谢吗。”

  他的笑很轻。

  却像蛊惑那般沉沉浮在耳侧。

  她耳尖泛起点红,好像他都见证了她近来每个窘迫促狭的时段。

  “那谢还是该谢的……我请你吃饭吧。”

  逢夏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太妥当。

  谁不知道宋疏迟是家世最为优越矜贵少爷,隔着如凡尘到银河的这段数也数不清的宇宙长河。

  她这样微薄不足轻重的谢,估计他都不能看入眼的半分。

  而且……好像在搭讪。

  逢夏想着改掉措辞,和刚才隔着一个过道的位置不同。

  宋疏迟太高,即便她是站在比他高一阶台阶的位置,也彻底地被裹挟在他带来的阴影下。

  她仰着头才勉强能的触及他的视线。

  这样的居高临下和角度,她似乎像被轻而易举掌控的小宠物,起伏心绪如何全部不由自主。

  有些局促。

  她正要开口时,对面声线响起。

  天生上扬的桃花眼勾着浅浅弧度,轻描淡写:

  “好。”

  “……”

  逢夏怔愣几秒,如同在回答互相打招呼时“你好”那般客气的语气。

  他礼貌的回答像极成年人之间默契礼仪里的熟知的客套话。

  不等她仔细分辨。

  他的目光已越过她,重新回到琴盒的位置,未再开口。

  淡然到似乎比那阵消逝的风更难以捕捉。

  她神色稍顿。

  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来不及细问,音乐厅的大门吱呀被拓开,逢夏看见常年在宣传册出现的陈彦老师款款迈步而进,中年依旧挺拔身姿,毫无大腹便便,神色威严不可侵。

  身后还跟着位女孩儿慢步走进室内。

  陈彦声音豪迈。

  “阿迟怎么来这么早?”

  等打招呼完,半晌才看到她,和刚才热切的问候声截然不同,锐利的审视和判断打量,威压感直直逼迫:

  “你就是逢夏?”

  逢夏点点头。

  没闪躲,径直迎上陈彦打量的目光。

  他要一直看看,她便一直不闪躲。

  只是姜还是老的辣,那样锐利的视线,如刃高悬,将人剖析得一干二净。

  幸不过几秒,逢夏好像隐约看见前面的人少稍移半步距离。

  视线范围从陈彦老师审慎探究的目光变成男人宽阔的肩颈,白衬衣不染纤尘,仰起头,能看见他后颈冷白的肤色和沉黑的短发。

  线条笔直挺阔,清隽至极。

  “陈老师,谱。”

  他说话的声音总是很温和。

  衬得简单的字眼都浪漫了几分。

  “拿好喽。”陈彦递给他,“你也给人留点面,季老头儿好歹也混了五十几年拉琴的,让你改个曲谱,每次都画得红通通一片,那叫给他憋得呀。”

  逢夏悄悄看着宋疏迟的表情。

  他似乎不大在意,视线侧睇,慢条斯理地问着:

  “可以悠着点改。”

  “那他能不走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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