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妄想 第293章

作者:鱼不语 标签: 现代言情

  护士前脚一走,付姿下意识抬手擦眼泪,她抬的是打针的右手,抬猛了,滴管扯到手背,瞬间回血。

  不过付姿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无论是过年付家的‘其乐融融’分家,还是几天前在她家厨房里的兵荒马乱,哪个不比现在有看头?

  护士拿了包纸巾快步走进来,抽出几张递给付姿,付姿哑声道谢。

  护士安慰:“别往心里去,我跟我男朋友也总吵架,男人就这样,动不动摔门就走,等下回来时又给你带一大堆吃的。”

  说话间,她瞥见旁边地上的两大袋零食,袋子大到放不到桌上。

  护士:“你看他给你买这么多吃的,别生气了,你还生病呢。”

  付姿擦掉眼泪,哪怕蒋超不在,她也不想白占他便宜,缓了几口气,出声说:“不是我男朋友……他有喜欢的人。”

  护士先是一愣,随即马上看出付姿的‘身份’,气哭和委屈哭是完全不一样的,更何况付姿的眼泪都是隐忍的。

  护士本想说点宽心话,外面有病人,她只能先去工作,付姿重新一个人躺在床上,闭眼,这一次,不会再有人突然出现在她床边了。

  一个半小时后,付姿拔针,此时她隔壁床位已经躺了人,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什么病不确定,但闹地够呛,连哭带喊,妈妈连哄带吓,怎么都说不听,满屋子病号都头疼得不行。

  付姿提起床边的大袋子,放到小男孩面前,男孩妈妈当即侧头向付姿看来。

  付姿哑声说:“我朋友刚给我买的,我嗓子疼吃不下,给小弟弟吧。”

  妈妈连忙摆手说不用,小男孩哭声渐止,因为看到袋子里花花绿绿的零食,付姿顺势把另外一大袋也提起放到小男孩面前,简单客套两句,快步离开。

  男孩有了零食就不哭了,从袋子里往外‘翻宝’的途中,他拿出三个颜色不一样的圆盒,“妈妈,我要吃糖。”

  妈妈一看,三盒都是喉糖。

第552章 付阮射箭,百发百中

  付姿连续请假几天没来上班,关键只有她请假也就算了,蒋超也没来公司,曲靖宵跟付阮认识,付阮以前就跟他打过招呼,叫他帮忙照看点付姿,并且明确表示,她不放心蒋超。

  曲靖宵给付阮打了通电话,告诉她付姿没来上班的事,付阮转手打给付姿,付姿接通,声音嘶哑:“姐。”

  付阮直接问:“在家吗?”

  付姿:“在。”

  付阮:“我半小时到。”

  付阮是很守时的人,说半小时就半小时,家里门铃响,付姿开门,付阮短发,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短款皮衣,又靓又酷;对比之下,付姿扎着凌乱的低丸子头,病容憔悴,本就不胖,现在又瘦了六七斤,睡衣都显得空荡。

  付姿早把拖鞋给付阮准备好了,付阮进门,客厅茶几上放着刚切好的水果,付姿在后面跟着,哑声说:“姐,你今天不忙吗?”

  付阮坐在沙发上,神色如常,不答反问:“你怎么了?”

  付姿搬了个小墩子坐在付阮面前,有问必答:“没事,有点小感冒。”

  付阮:“小感冒病了一个礼拜?”

  付姿心虚,垂目给付阮拿西瓜,付阮接过,出声问:“因为我跟蒋承霖,还是因为蒋超他爸?”

  自打那天诊所翻脸,付姿又有两天没见蒋超,两人也没联系,骤然从付阮口中听到他的名字,付姿本能否认:“没有。”

  付阮不轻不重:“治病还得找病因,要是因为我跟蒋承霖,我带你去医院,要是因为蒋超,你病一个礼拜,他死哪去了?”

  付阮虽没在态度上发火,但内容已经很明显,付姿忙解释:“都不是,我之前有点上火,后来又着凉…”

  她说话太急,声音劈了。

  西瓜不是付阮常吃的品种,她吃了口西瓜尖就放下了,给付姿倒了杯水递过去,付姿仰头往下喝,不敢在付阮面前露出难以下咽的表情。

  付阮毫无预兆的说:“蒋耀辉没事,只要我跟蒋承霖分手就影响不到他。”

  付姿惊讶地水从杯子口溢出来,顾不得擦,她看向付阮问:“为什么?”

  她想问为什么看着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事,会有因果联系,但嗓子撑不起她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付阮淡淡:“有人说我跟蒋承霖拿到南岭,是蒋耀辉在背后推波助澜,付家的发家史又禁不住推敲,他们说蒋耀辉想替付家洗白,只要我还跟蒋承霖在一起,他有几张嘴也说不清楚。”

  付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主要这些大事,都不在她能帮忙的范围之内。

  付阮安慰:“别担心,蒋家背景还是够硬,缓一阵,蒋耀辉该升还是会升。”

  付姿垂下视线,心里特别过意不去,付阮这么忙,还特地跑过来宽她的心,而她病成这样的原因,却不是付阮想的那样。

  付阮见付姿像小时候一样,只要心虚或者犯错,就会低下头。

  付阮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

  付姿鼻子酸到疼,看着睡裤上的小熊道:“姐,谢谢你来看我。”

  付阮声音变低,单刀直入:“谁让你受委屈了?”

  付姿吸了下鼻子,抬起头,眼眶已然通红:“没人让我受委屈,就是自己想通了…”

  她本就声音嘶哑,再配上那张强迫自己不委屈的脸,看得人揪心,付阮根本不做第二人选,黑脸道:“蒋超干了什么?”

  付姿口中的酸涩在一秒内达到顶峰,看着付阮,她眼泪喷涌而出,明明该嚎啕大哭的气口,她声音却压抑到极致:“他遇见喜欢的人了。”

  付姿说了前几天在她家里发生的事,付阮不认识余柠,也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她知道有这个人,蒋承霖说的。

  蒋耀辉曾在冬城任过职,把蒋超从岄州运过去读了一年的高中,本想让他无依无靠,体验一把人生地不熟的苦,想着人吃过苦才会懂事,谁想到蒋超不仅没有收敛,反倒变本加厉,更加的无所欲为,差点儿把人家重点高中的楼顶给掀翻了。

  余柠,就是深受蒋超疯病之苦的女孩子,好在她也不是个好惹的主,竟然能想办法联系上蒋耀辉的助理,把状直接高到蒋耀辉面前。

  付阮抽了纸巾递给付姿,淡定道:“蒋承霖跟我提过,那女孩很有主意,不光知道谁能治蒋超,而且还一点便宜都不占,蒋超之前发疯,给她爸连升几级,用她爸的工作对她威逼利诱,按道理她是受害者,蒋耀辉把蒋超弄走之后,没人会提这事。”

  “但几个月后她爸自己辞职了,蒋耀辉助理还特意去问了什么原因,那女孩考到大学后,还是跟她爸说了前因后果,人家家里气得不行,告诉过蒋家,这辈子不许再接近他女儿,不然就要报警处理。”

  蒋超高中时的狐朋狗友,其中有一个跟付姿是初中同学,她从别人嘴里听说过蒋超在冬城时的战绩,但对方讳莫如深,只是三言两语,更没说蒋超用别人爸爸的工作威逼利诱过。

  付姿静静地听着,人是懵的,眼泪都忘了流。

  付阮换了个葡萄吃,“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对你而言没那么坏,甚至算得上好人的人,在别人眼里也许人都不是,更别说好,那女孩会不会原谅他,会不会看到他现在好的一面,会不会喜欢他,会不会跟他在一起,这些都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

  付阮一眨不眨地看着付姿:“我问你,你跟蒋超认识的年头长,还是他跟那个女孩认识的年头长?喜不喜欢,在不在意这件事,跟时间长短有关吗?”

  百米穿杨,一击即中,付姿甚至觉得这一箭把箭靶射穿了,不然她不会觉不到心痛,只觉得心口那里呼呼的冷风。

  付阮生怕疼不醒付姿,又放一箭:“你见到他仗义英雄的一面,是有些女孩用多年阴影换来的,虽然这些跟你无关,但我问你,你能接受蒋超心里最在意的人不是你吗?”

  付姿缠绵病榻数日,每天浑浑噩噩,劝自己了,又好像没劝动,如今付阮几句话,没有让她心如刀绞,倒是让她兜头一盆冷水。

  梦做太久,是时候要醒了。

  付阮还有更狠更毒的话,没等出声,手机响,丁明打来的。

  付阮接通,“喂。”

  丁明:“四小姐,付兆深出事了。”

  付阮面无表情,心里:【呦呵,蒋承霖动手了?他总能找到让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且合情合理,合人设,合发展,简直正合她意】

第553章 不就是钱嘛

  很多人都只看到付阮的嚣张跋扈,但很少有人注意,或者说,刻意忽略掉她的努力,她毕业于岄大财经专业,是ACCA会员,二十岁进国内三巨头的投行之一,二十二岁进长康。

  也许她出生就在罗马,但她不想被乱花迷眼坠下马。

  付兆深比付阮大三岁,在付阮因为阮心洁的意外而消沉的一年半里,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一边照顾周桢,一边读书,并且顺利以常青藤金融专业第一的成绩,进入美国花旗集团,又在四年后成功拿到花旗幕后老板的资金,单独出来自立门户。

  在付阮想好让付兆深留在国内的那刻,她就让封醒查了付兆深这八年在国外的所有,他的成功在付阮意料之中,从前上学的时候,付兆深就特别优秀,孤儿寡母被赶到国外,不更优秀就是死路一条。

  付兆深做的是投资公司,背靠花旗,名声,实力,再配上他付长康长子的身份,尤其前阵子外面疯传,付阮和蒋承霖闹掰,又跟付兆深旧情重燃,如此一来,哪怕不清楚付兆深的个人能力,也会有大帮人带着大把钞票,挤破门槛儿往他面前送。

  就连付阮都听到坊间这样一句话:“想巴结付阮不容易,她软硬不吃,还是直接去给付兆深送钱简单,里外里也算投其所好了。”

  正常情况下,付阮听到这种话,不是气死就是烦死,但这不特殊时期嘛,这种歪风越盛,越容易吹出一些牛鬼蛇神,所以她什么都没说,静等风大,火旺。

  果然,付阮的沉默被很多人当做默许,一些早就想巴结付阮和付家,苦于没出路的三教九路,闻讯一窝蜂地往付兆深那里涌。

  付兆深此前给付阮打过电话,表示不会接这些人的钱。

  付阮当时就告诉他:“为什么不接?你开门做生意,没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

  付兆深:“他们八百个人,未必存的就是八百个心眼,一些想借我搭上你的,一些得罪过你,想破财免灾的,甚至还有一些付长康的老朋友,平日里应该跟你关系还不错,一出手就是三千万五千万,这种手笔,估计想求你的事还不小。”

  付阮随口问了是哪几个人,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刻在‘记仇本’上,这几个老家伙,果然墙头草,以前说她跟蒋承霖看起来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一转头就敢给蒋承霖上眼药!

  蒋承霖生没生气付阮不知道,她已经提前记恨了。

  付兆深的公司刚刚落户岄州,每天门庭若市,走廊里的花篮从他公司门口摆到别人公司门口,多的走不了路。

  付阮就知道蒋承霖肯定怄坏了,哪怕是假的,估计也恶心地够呛,她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问:“什么事?”

  丁明:“听说蒋承霖把宝康收购了,现在整个宝康大楼都是蒋家的,刚才有人看见蒋家人去宝康里找付兆深,让他搬出去,他公司的人都懵了,法务说他们跟宝康签了五年的租赁合同,就算宝康换人,他们也不能搬,蒋家人直接把三倍违约金带来了,责令他们十二小时内搬空。”

  要不是付姿还坐在对面,付阮真的会笑出来,就像舌尖上的美味,往往采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现实中的商战,往往也没那么多拐弯抹角的设计,要么撕文件,要么偷公章。

  蒋承霖倒干不出那么没品的事,他选择,买下它。

  付姿看到付阮咬牙,明显吸了口气,她以为电话那头出了什么大事,而付阮在隐忍;付阮的确在隐忍,只不过是忍笑而已。

  “知道了。”付阮平静挂断。

  付姿马上问:“出什么事了?”

  付阮一听她的哑声就心疼又生气,出声道:“别操心我,有时间把自己的事想清楚,是人都会遇到不开心的事,大家比的就是谁更快从低谷里跳出来,你跟蒋超认识七年,难过一礼拜差不多了。”

  “憋不住特想哭的时候,想想他为你哭过吗?他为那女孩哭的几率,和为你哭的几率,哪个更大一点?”

  付姿没想到付阮接了个电话,还没忘她的事,在毫无保护措施的状况下,她先是被冷箭射地肝肠寸断,可她不敢哭,也没法哭,因为……蒋超没有为她哭过,以后大概率也不可能发生。

  而且付姿猜,蒋超一定为余柠哭过。

  道理付姿都懂,只是付阮更清醒,更一针见血,没有那些婆婆妈妈的过程,就简单的拉出两个人对比,在这场对比中,付姿完败。

  付阮起身要走,付姿晃了两秒才站起来,她想问付阮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有什么事是她能帮忙的吗?可这种话都不用说出口,付姿很小就明白,虽然她们只差一岁,都姓付,是姐妹,可付阮是做大事的人。

  万语千言,付姿哑声道:“姐,别太累了,照顾好自己。”

  付阮站在门口换鞋,口吻淡淡,却是忽视不了的强大压迫感:“我不用你替我冲锋陷阵,能加油助威就挺好,以前我总拿蒋超吓唬你,这次你自己看着办,喜不欢他都是你自己决定的,跟他没关系,过两天我打给你,你嗓子要是还这样,以后就别喊我姐了。”

  房门打开,丁明站在不远处等着,付姿看着付阮离开的背影,鼻子刚酸,马上想到付阮那句让人清醒的话:“憋不住特想哭的时候,想想他为你哭过吗?他为那女孩哭的几率,和为你哭的几率,哪个更大一点?”

  如果暗恋得不到的苦是一种慢性病,那亲眼看见自己喜欢的人有多喜欢别人,绝对是专病专治的特效药。

  付姿瞬间就不想哭了,她不是故意要跟余柠比,她从来没觉得余柠的出现有什么不好,她也从来没怪过蒋超,这几天浑浑噩噩,从上火到生病,她不停地自我安慰,医生说人身体里的细胞全部更换一次,正好是七年。

  也许,这次的事只是给她提个醒,她不能再当七年前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