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茫的夜中私奔 第29章

作者:二川川 标签: 甜文 现代言情

  傅予沉松了手劲儿,沈止初还是软了一下,抓住他的手臂稳了稳身形,这才勉强站住了。

  他却没有马上出去,而是看着她,眸色是不一样的深,“我出门一趟,很快回来,”他顿了顿,强调一般,“在这儿等我,不许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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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海会所客房区域的装修很与众不同——

  走廊灯光极昏暗,勉强可辨认房门号的程度。

  据说,是为了防止某些影星夫妇,晨起在走廊上迎面碰到、认出对方而尴尬。

  从Fu酒店走过来这短短的、五分钟的路程中,傅予沉单手插着兜,另一手一直机械地将打火机盖子揿开又合上。

  那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恶魔临近的脚步声。

  他站定在门框之下,背后是晦暗的走廊光,面前是客房内暧.昧旖旎的昏黄光线。

  盛安双手一左一右被两位安保组成员反剪着,站在距离他约有五米远的地方。

  傅予沉盯着他,没什么表情,走近两步,站定了。

  客房门被外面的安保组关上。

  姜煊被他的样子吓住了。

  心想,完蛋,今晚不会要出人命吧。

  傅予沉模样懒散,简直像从酒宴上离席,去露台抽根烟。

  他略偏了偏头,口吻平淡,“放开他。”

  安保组成员松了手,还未来得及完全撤开,傅予沉就随手抄起了旁边的沙发椅。

  ……

  *

  沈止初洗完澡出来时,傅书夏和任延明已经离开。

  会客厅里放了辆小餐车,其上整整齐齐码着各色甜品:红丝绒蛋糕、红豆派、柠檬芝士蛋糕……

  枝形装饰物上卡着一张小卡片。

  沈止初裹着浴袍,俯视了片刻这预料之外出现的小小物件。

  一张小卡片。

  上面写了几行字。

  这类卡片,通常都是用来表达叮嘱或祝福的,也即,是表述心情的。

  可她抗拒窥见任何人的真心或假意。

  沈止初垂眼看着,眸光微动了几次,最终,还是伸手拿起来。

  卡片上的字龙飞凤舞,字体锋利,字里行间都带着攻击性。

  但很好看。

  落笔笔触很稳,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

  「挑你喜欢的吃

  好好睡一觉

  等我回来」

  她活了二十多年,也只写过一封这样的卡片。

  那是上小学时,她有一阵喜欢看三毛的书。

  由此爱上了文字。

  某一天父亲生日,她思来想去,不知父亲缺什么,家里过得也算是富有,能用钱买来的东西都没什么价值。

  最终,她给父亲写了封生日贺卡。

  不长,内容也无非是祝他生日快乐,希望他工作之余照顾好身体等等。但那都是她真心实意的话语。

  放学后,特意让司机载着她在城区逛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家卖火漆印的店。

  仔仔细细将生日贺卡放入精挑细选的信封,用火漆印封好,放在父亲书房的办公桌上。

  父亲生日当天,她跟他说生日快乐,告知他她写了封生日贺卡,在书房里。

  父亲跟她说谢谢。

  第二天一早,她满怀期待地去书房,想看父亲是否有将她送的贺卡收纳起来。

  刚站定在办公桌前,她就看到了。

  水蓝色的信封躺在垃圾桶里。

  火漆印都没打开。

  从那以后,她没有再试图向任何人表达过自己的心意。

  她也不想知道任何人的心意。

  可是。

  傅予沉这样的性格,竟也会给人留这种卡片。

  沈止初却丝毫不觉得意外。

  在港文酒店休息室里的初见,他便看到她落泪。

  若真是没心没肺的混不吝二世祖,见美女落泪,定会上前调笑两句,夸她梨花带雨,说她让人心疼。

  而不是像傅予沉那样,站在她面前,专注地看着她,问,「谁让你委屈了?」

  就这么一句话。

  她好像窥见了他的灵魂。

  这当然让她抗拒。

  可傅予沉也必然是在种种相处中,识别出了她对外展示的层层虚伪面具,识别出了面具偶然露出的裂缝。

  若她一直在不经意间表露出这种缝隙,此后,傅予沉大概率还会以各种她想象得到、想象不到的方式,继续入侵她的生活。

  试图去触碰厚厚的冰层下脆弱的浮冰。

  沈止初敛了眸光。

  从餐车里拿出一块柠檬芝士蛋糕,坐在沙发上,用叉子,专心将甜甜的软绵绵的东西送入口中。

  吃完了一整块,她去洗手间重新清洁了口腔。

  而后回到了卧室。

  客房服务已经换了床单,床尾叠放着几件崭新的男士西装和女士长裙。

  一室静谧,全无此前的暧.昧气息。

  沈止初定了个四十分钟的闹钟,安稳地在床上躺下。

  一觉无梦。

  闹钟响起,她重新起床,穿上崭新的白裙。

  已是深夜。

  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夜风很凉,这里是顶层,隐约能望到几颗星。

  她没有过多停留,径直往玄关走,刚步到穿衣镜前,就听到房卡刷开房门的声响。

  门把手被转动,傅予沉推门而入。

  他看到她一幅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模样,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他面无表情看她,“……要走?”

  沈止初没有回答。

  只静静地看着他。

  他穿着之前那套白衬衫黑西裤,袖筒挽在肘处,领带不见了,双手插着裤兜,神态是倦懒的。

  傅予沉垂了眸,将门重新打开,门板嗒的一声贴上门吸。

  他头也不回往房内走,淡声,“您请便。”

  擦身而过的那一瞬,沈止初闻到一股明显的血腥味,抬目望去,门把手上也沾染着点滴猩红。

  走出不远,傅予沉就听到了关门声。

  干脆利索的咔嗒。

  他内心极平静。

  套房的会客厅宽大空旷,暗着,只有通往卧室和书房的走廊顶灯,施舍进来一丁点光线。

  两面落地窗,窗帘全部被拉开,只有一扇窗向内开着,隐有夜风吹入。

  傅予沉将自己摔进沙发里,双腿大敞,后脑勺枕着靠背,双臂也懒懒地张开,架在椅背上。

  他阖上眼。

  心想,她确实不欠他了。

  虽然客观上,他今晚算是救了她,但后来,被心里的怒火推着,他还是折辱了她。

  她那样的性格,清醒过来之后,想到他曾经在她有情.欲时,不帮她泄.欲,却用手指塞入她口中,估计会痛恨得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他。

  真的两清了。

  当面跟她说了“不许跑”,也留了卡片给她“等我回来”,但她长了腿,想离开便可离开。

  这空旷的会客厅,像是被世界遗忘了。

  他清空思绪。

  脑海中却不期然浮现沈止初的眼睛。

  她的眼睛实在特别,那么明亮寒冷,无尘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