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川川
「她」字咬了重音,这话触到了他的雷区。
“你好不容易有这方面兴趣,我其实也不想扫你的兴。”傅之愚放缓了语气,慢慢道出自己的目的,“……可是,如果她不愿意,你又何必强求她进入婚姻呢?”
“……那蒋家二小姐,你还是可以同步接触,”傅之愚神色自然,“结了婚,把沈小姐养在外边儿,也不是不可以。除了婚姻,你可以把爱都给她,两全其美。”
荒唐。
荒唐到傅予沉连怒火都没有了。
他无波无澜,“您真是个好父亲,教自己儿子出轨。”
“你考虑考虑,”傅之愚泰然自若,“我仔细想过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话,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遍。”傅予沉比他还平静,“你如果敢派人去打扰她,傅之愚,我不会放过你。”
傅之愚站起身,“婚姻不一定是最好的归宿,不结婚,也许你们能更长久一些。”
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他自然是爱自己孩子的,要不然也养不出傅书夏那傻傻的性格,和傅予沉这狂妄的性子。
只不过,不管他如何有权有势,这爱,也只能是出自他自己的方式和经验。
满腔真心,但错洞百出。
搁平时,傅予沉一定又能夹枪带棒损他一顿他失败的婚姻,可此刻,他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傅之愚走到门口,拧开门把手时,听到身后有疾速的破空声迫近,下一秒,沉重的木艺烟灰缸堪堪擦过他耳侧,重重砸在墙上,应声坠落,在地毯上翻滚了几圈。
他深深舒了口气,开门走出去。
门口站着一个神色有几分紧张的小个子男人,看到他,忙颔首,“傅导您好。”
不做导演好多年,但大家尊重他的江湖地位,见面都要叫一声傅导。
“汇报工作?”傅之愚略顿了顿,“现在别进去,他心情不好。”
“啊?”小个子男人笑了笑,“不是的,小少爷要带我去个地方。”
傅之愚也没多问,只说,“在门外等着吧。”
小个子男人是一家小娱乐公司的执行经纪,名叫曾耀,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此前还从没见过傅予沉。
今天突然被业内龙头集团的总裁叫来,诚惶诚恐。
一直到坐上迈巴赫的副驾驶,他还不知道今天要去做什么。
后座傅予沉处理了一会儿工作,抽出空来,问,“曾耀,你现在跟着圣娜?”
曾耀忙侧过身,恭恭敬敬点头,“是的。”
“圣娜脾气很差?”
那岂止是脾气差,辱骂下属是家常便饭,发起疯来还会扇人耳光让人下跪。
圈内这种秘闻不少,但都被经纪公司捂得严严实实。
圣娜能赚钱,那小娱乐公司全靠她活着,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曾耀一时拿不准傅予沉这话的意思,但又不敢不回答,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这儿有个人,人品不太行,”傅予沉淡淡地说,“让她去给圣娜当一阵儿助理。”
圣娜是大花级别,传闻中又极有钱,娄小菲不可能不动心。
迈巴赫开到翠岸别墅区尽头时,娄小菲已经坐在书房沙发上等着了。
沈止初只跟她说有人想跟她谈谈。
她心里一时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任何人过来。
娄小菲走出书房,站在走廊,看到不远处餐厅里,沈止初正站在餐桌旁,戴着园艺手套修剪花枝,桌上放着几个花瓶。
那是她从前院花圃里采的花,水仙、非洲菊、马蹄莲,冬日里也开得很盛。
她穿着件淡咖色的长裙,微卷的长发垂在肩头,就那么垂着脑袋,眼睫也低着,专心侍弄花草,很有岁月静好的模样。
娄小菲顿时又是一阵妒火中烧。
也不过就是长了张漂亮脸蛋儿,所以沈止初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获得这一切。
而她呢,被她晾在这儿,等待不知是什么人的来访。
余光察觉到前院花圃小径中有人影,她转过头,那双眼里的妒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却立时怔住了。
傅予沉。
身穿三件套西服和长大衣,高大俊美,贵气逼人。
他来做什么?
难道要跟她谈谈的人是他?
娄小菲心跳猛然加快,连呼吸也忘了,怔怔地看着傅予沉踏上玄关,那高大的男人,却没有分给她一点眼神,径直往另一侧的餐厅走去。
“您好,娄小菲小姐?”
曾耀喊了三声,娄小菲才回过神,这才察觉到,这个小个子男人其实刚刚一直跟在傅予沉身后。
“娄小菲小姐,我是曾耀,有事想跟您谈谈。”
哦,原来要跟她谈事情的,不是傅予沉。
而是面前这个小个子男人。
其貌不扬,身上一股穷酸气。
娄小菲的心情在一分钟内大起大落,带着怅然失落遥遥望向餐厅。
却见傅予沉背对着这边,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把沈止初抱在身前怀里。
娄小菲一步三回头,和曾耀一起去书房。
那当然不是错觉。
傅予沉从背后将沈止初抱住,慢条斯理地,单手将园艺手套的收口,一褶一褶卷开,而后手探进去。
他骨节修.长的指,从她手背滑过。
饶是手套再有弹性,也禁不住两个人的手同时待在里面,傅予沉一半手背露在外面。
指腹在她手背缓慢地动,中指和食指时而探入指缝边缘,勾缠摩挲。
沈止初被他完全拥着,脊背贴着他灼热的胸膛,那种温暖安全又充满侵略感的怀抱,让她难以呼吸,心脏几乎要跃出。
一垂眼,就能看到他摩挲她手背时,指节一下一下鼓起,而从手套外印出的形状。
明明只是摸了她的手,却好像……
她又开始发抖。
“……别这样……”她已经尽力稳住呼吸了,出口的声音却又颤又软,不像样子。
这声音传导入耳膜,傅予沉脑子嗡得一声。
全身血液立时往一处冲。
他鼻尖埋在她耳侧,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哑声,“还要几天?”
沈止初一时没明白,懵懵地嗯?了声。
傅予沉指.尖猛地一下扣入她的指缝,重重揉摁了一下。
意味明显。
沈止初几乎要惊叫,眼眶湿了,颤声说,“六天。”
搁平时,她一定会嘲讽他一番:尊贵的傅少爷,算数都没学好吗。
可现在,她完全分不出神思去继续对话。
第38章
沈止初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
乍一看是空漠冷淡的,玻璃珠似的,无温度无情感。
可若是定睛仔细分辨,其下其实压着浓重又缥缈的深意。
傅予沉最爱的,却是她此刻眼眶红红的模样。
又瞪着他,又紧紧抓着他的大衣前襟。万种情绪在那脆弱的控诉中化开,让他疼惜欲和施虐欲一齐升起。
她背后,餐桌上,是她刚插好的花瓶,旁边散落着碎枝碎叶,还有零星的水珠。
这场景映着纹路深重的原木桌面,空灵清新,像从森林中截取了雨后的一块地面。
“今天有人送了很多你的衣服和用品过来。”
沈止初说。
“嗯。”
傅予沉拂开她鬓角的头发,吻着她耳侧,漫不经心地回答。
“什么意思?你要搬过来住?”
“嗯。”
“我不允许。”沈止初被那气息弄得心神不稳,伸手推他,“你认真一点。”
“那你搬到嘉木路来。”
“你在说什么梦话。”
“晚饭吃什么。”傅予沉极自然地问。
“……”
“你没听见我说话?”
“明天再说,”傅予沉抬腕看表,“我就是来看你一眼,马上就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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