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酒
剩下的一点活血化瘀散倒入高度白酒中, 放到炉子上煮沸后晾凉,等药粉全部沉淀下去后,取上面清澈橙红的酒液倒入滚珠瓶内。
滚珠在皮肤上的淤血位置按压滚过,皮肤先是感觉到了一阵凉意,很快就有感觉到丝丝缕缕的温热,好像有热毛巾敷着一样。
谢芸盯着胳膊上的那片淤血看了一会儿,没看到什么明显变化,索性去忙别的了。
等周胜从药材公司折返回来时,谢芸才想到自己胳膊上还有片淤青,撩起袖子来一看,原先发青发紫的淤青已经变淡了许多。
“这效果……”
谢芸把那些装满橙红药酒的滚珠瓶装进了一个西药纸盒里,用油性笔在上面写了五个字——跌打损伤酒,也摆在了药柜上。
孟秋菊从院子里薅了一把豆角走进来,问周胜和谢芸,“今年你们买的是什么品种的豆角?咋长得这么快?我昨儿个看才吊上了一些,还不到食指长呢,今天就长满了,太繁盛了。胜子,晚上-你炒点豆角?妈已经熬上粥了。”
谢芸知道自家院子里的豆角为什么长得快,一是有恶蛟气血精华养着,二是有长岛国的国运滋养,怎么可能长得不快?就算是灵芝仙草,估计都能蹭蹭往上涨。
“就买到那个豆角一号啊,可能是农科院新研发的品种?”谢芸揣着明白装糊涂,金手指的事是万万不能说的。
孟秋菊信以为真,“要不人家是专家呢,这豆角长势也太喜人了些。咱家根本吃不完,我才摘了三分之一架子不到,就能装一篓子了,够吃三天的。还有那么多没摘的,吃不完就都老了。要不咱超市里也卖菜吧,哪怕不从菜市场上进货,就自家院子里的菜卖一卖也成。”
“行,您看着来,反正院子里的地都是您和爸在张罗,咱家吃不完的都能卖,反正国-家放开私人交易了,这也不算投机倒把。”谢芸道。
孟秋菊把摘下来的豆角给周胜怀里一塞,“你去炒吧,你的手艺是咱家最好的。”
周胜:“……妈,你变了!原先你都不让我做饭的!”
孟秋菊表情微妙中带着些许复杂,说出来的话比三九天的水还要让周胜心凉,“哎,是妈原先思想古板了。妈反思过,你这超市开着,单看占地挺大的,同芸芸诊所的收入根本不能比,做饭的事情可不得你来?而且你手艺好,委屈你一个,全家都吃的开心。”
谢芸差点没绷住笑,她原先还在遐想,孟秋菊到底会怎么敲打周胜?没想到是在这儿等着周胜呢!
看一眼周胜脸上那一言难尽的表情,谢芸拍了拍周胜的腰,学着孟秋菊的语气说,“你手艺好,委屈你一个,全家都吃的开心!咱妈说的有道理,去做饭吧!”
周胜:“……好像之前哪顿不是我做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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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菊把长成熟的豆角都摘了下来,原先打算找个纸箱子装,可是家里的纸箱子都是谢芸装过西药的,闻着一股子药味,孟秋菊索性回家跑了一趟,把压箱底的两个大箩筐拿了过来。
放在水管下洗洗刷刷一通,把新鲜的豆角都装进了箩筐里,摆在超市的门口。
那翠意盎然的绿,只要是路过的人,都无法忽视。
有患者家属从医院出来,打算回家做好饭带过来,心里还盘算着去菜市场买菜的事儿呢,突然就看到医院对面的通泰超市卖起了豆角。
那催催嫩-嫩的绿色,看一眼就叫人生出了不小的食欲。
“老板娘,这豆角咋卖?”
来人对通泰超市和通泰堂不熟,只看超市门口坐这个摘菜的老太太,还以为是老板娘,直接就称呼上了。
孟秋菊常年买菜,怎么会不知道豆角的市场价?
她没打算当黑心商人,报出来的价格同往年的价格相差无几,甚至还因为是自家地头长的,比市场价还要略低一些。
“豆角五毛一斤,我不是老板娘,老板娘在诊所里坐诊呢!”孟秋菊隔着玻璃一指谢芸,又同那买菜的客人说,“我是老板的亲娘!”
通泰堂里研磨药粉的谢芸又没憋住笑,险些把刚磨好的药粉给吹飞了。
豆角一般都是五毛或五毛五一斤,刚从地头长出来的时候,因为还带着新鲜劲儿,有时候能卖到六毛。
孟秋菊这五毛一斤的价格实在不算贵,简直就是良心商家,那客人直接称了四斤。
称重用的还是周胜斥巨资购买的电子秤。
周德义频频往门口看,见来买豆角的人不少,他十分主动地进了院子,把那些还没来得及摘的成熟豆角全都摘了下来,给孟秋菊及时补货。
等医院下班的时候,聚在通泰超市门口买豆角的人都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圈儿。
谢芸种的豆角虽然繁盛,可也经不住这么多人买,不到个把小时,成熟豆角就都卖完了,周德义赶忙给院子里的蔬菜又浇了一遍水,盼着那些还未成熟的豆角能够快些长大。
等周胜做好饭,周德义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胜子,芸芸,把手头还有些钱……”
饭桌上的另外三人全都齐齐抬起了头。
孟秋菊:“!!!”
周胜:“???”
谢芸:“????”
周德义说,“爸做了一辈子的老实人,原先总觉得投机倒把不光荣,今儿个却发现,票子一张一张往口袋里进的感觉,比在厂子里上班要舒坦。爸也没想到自个儿这么会种地,随便种种菜,长得就那么好……”
他的老脸上居然还有一些不好意思,以及隐隐约约透露出了些许的自豪与光荣。
周德义继续说,“爸打算也买点地皮,专门用来种菜卖菜,你们觉得怎么样?”
周胜:“……”
谢芸:“……”
孟秋菊却觉得周德义这想法挺好,她也十分意动,同谢芸和周胜说,“我支持你爸的想法,反正我俩都退休了,也没事儿干,种菜也不算累,还能活动活动身上的筋骨,避免哪天就把这一身老胳膊老腿给锈死了。”
谢芸心里叹了一口气,不忍心打击野心勃勃的公婆,同周胜说,“那你就帮咱爸寻摸寻摸?咱家院子后边不就有空地?可以打听打听,是私人的还是公家的?买下来稍微翻一翻,连水都不用重新走管线,直接从咱院子里扯根水管接过去就成。”
这是重点。
没有恶蛟血气精华滋养的蔬菜,怕是会让老两口心里的梦想幻灭。
恶蛟是灾祸的根源之一,它一旦养足了精气神,起了兴风作浪的心思,便是一场地龙翻身的灾难,指不定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多种点菜,多汲取一些恶蛟的气血精华,便能让恶蛟多沉眠一阵子,最好是直接一睡不醒,永绝后患。
它醒了,养足精神了,地面上的人就该倒霉了。
而且“众星欺月阵”已经成型,能够源源不断地窃夺长岛国的国运,眼下如同泰山抽丝一般,但如果“众星欺月阵”中的有灵之物数量多了,对长岛国国运的动摇能力自然就增强了。
不管是恶蛟还是长岛国,谢芸都不存在什么仁慈恻忍之心,她是阴差,又不是圣母。
清明节就在眼前,等到她的那些同僚们动手作法的时候,指不定长岛国会出什么乱子……
根据泰山小印中的记载,有阴差擅长的是阴风,能吹乱人的心智,轻则引得家破人亡,动则造成社会动荡。
还有阴差擅长驭妖之术,会豢养一些山精水怪来为自己做事。
若是遇到恶人向山中走去,活阴差打算索那恶人的命,根本无需自己动手,山精便能轻而易举地了结那恶人;
若是遇到恶人在江河湖海中,水怪便派上了用场,轻则兴风作浪,重则覆海翻天,能送恶人一个尸骨无存。
还有阴差擅长养云气,借助绵软的云气催生出雷电风霜,千里之外都能降一道天雷或是下一场倾盆暴雨。
只不过这些术法都很考验活阴差的修为道行。
谢芸深知自己没多少道行,也只能选这种窃夺国运的温吞术法了。
她手中的天地银行大票子不多了,再攒一攒,谢芸打算买下进阶版的咒术,看能不能给“众星欺月阵”升个级,扩大一下范围,好更高效、更快速、更便捷地窃夺长岛国的国运。
她不争这次三花会的排名高低,争的是长岛国的国运。
欠华夏的累累血债,长岛国需用影响万万生民的国运来还。
第25章 煤校闹妖怪?
◎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你的功德有多么高呢?◎
胡六姐在泰山大殿中说的那些话, 时不时地就在谢芸耳朵旁萦绕。
她原本以为浩大的阴司掌管着天地间所有的阴灵,没想到阴司也是有界域之分的。阴司是受华夏供奉的,自然站在了华夏立场, 虽说不会对外来的洋人有什么恶感, 但如果洋人作恶,阴司定然是站在华夏这边的。
再参考一下阴司三花会的主题——“蒸蛮头”,听着人畜无害,实则鲜血淋漓,杀气腾腾。
谢芸恍惚间都想到了语文课上背过的那一句诗——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她生在华夏,长在华夏, 还依托于华夏大地上的阴司谋生,自然与华夏同一立场、同仇敌忾, 对长岛国的国运动手, 根本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也没见长岛国因为当年犯下的累累血债道歉?更何况,就算道歉了,能弥补那道横亘在历史中的万丈血痕吗?
当年丧生在长岛国刺刀枪炮下的华夏人民, 现如今多半还挤在阴司里没有轮回呢!长岛国可曾听过那些人在阴司的哭声?可曾感受过那些人含恨而终的怨气?
她身为活阴差,没有任何立场对长岛国心慈手软。
阴司亦赋予了她新的责任, 送长岛国那些军国主义的后代去阴司忏悔, 去十八层地狱赎罪。
谢芸一边洗碗一边琢磨这些, 越琢磨越气, 恨不得立马就把众星欺月阵给升级到最高等级, 直接将长岛国的国运吸-干,让长岛国变成-人间炼狱。
可惜这不可能, 一国之地绵延千百年, 国运何其庞大?根本不是滋养那几颗果树蔬菜能蚕食完全的。
谢芸深知, 自己只是在长岛国运上开了一道涓涓细流的口子,主打的还是来日方长,总有将长岛国国运抽干的那天。
可是现在的她,有些不满意这涓涓细流的速度了。
谢芸脑海中突然冒出一道念头——有没有什么特别消耗国运滋养的宝药?
火速把碗给洗完,谢芸借着午休的空挡,躺在床上,心神沉浸在泰山坊里找了一圈儿,还真被她找到一种名叫《千岁茶》的植物。
千岁茶这是一种只能在灵山大川中生长的茶树,对天地灵气极为敏-感。一株幼年的千岁茶就能抽干整座山头的地利之气,因此,出现千岁茶的地方,经常是荒芜一片,寸草不生。
按照泰山坊的介绍,在浩瀚漫长的人族历史中,千岁茶曾不止出现过一次,每次都掀起了滔天大劫,次次都是用辉煌文明的灰烬才能将千岁茶埋葬。
曾经有胡族向中原王朝进贡了数片千岁茶叶,以及一株快要长成的千岁茶,中原王朝的帝王泡了一杯千岁茶,感觉身轻体健,沉疴尽去,对千岁茶树爱不释手,直接封为国树,还将这株千岁茶种在了自己的寝宫中。
往后不到十年的时间里,王朝覆灭,胡人入主中原,帝王被胡人捆绑在千岁茶树上,连人带树付之一炬,化为了历史中的一捧灰烬。
谢芸看得眼睛越来越亮,如果把千岁茶养在“众星欺月阵”中,再用恶蛟气血日日浇灌,她是不是就能走个捷径?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千岁茶树的价格有点贵,她一时半会儿买不起。
要是真想买,得办一个天地银行的贷款,日后每月都得还本金和利息,要是还不起,就拿寿命来抵。
这可让谢芸为难了,她在泰山坊里赚的钱是不确定的,这个月多一些那个月少一些,万一还不上,还得折寿?这风险有点大,她还不想英年早逝突然暴毙。
可是想想那千岁茶树的能耐,一片茶叶就能叫人间帝王沉疴尽去,她用千岁茶树窃夺长岛国的国运……说不定真能在三花会上争一争排名。
马上就是清明节了……想要买托梦香和望乡镜的鬼魂儿应当不在少数吧!
谢芸略作犹豫,把手头所有的钱都拿到泰山坊里,批发成托梦香和望乡镜,摆在了自己的小摊上。
在泰山小印上点一点,直接把召集令扩大到自己的整个辖区,谢芸开始召集辖区内所有等待往生的魂魄。
送鬼魂投胎赚的钱不多,谢芸自打从太平间出来之后,就没怎么赚过这种钱,主要是日常里也不缺钱……谢芸深深反省了一下自己,谴责了一下自己的懈怠与不上进。
通泰堂诊所里的气温突然下降了几度,谢芸眯着眼趴在药柜上打着盹,灵魂已经给那些受召前来的鬼魂发起了《阴间落户通知书》。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眼神懵懵懂懂的,进来之后四下打量一眼,见谢芸盯着他看,问,“你,你是?俺这么到这儿来了?”
谢芸用泰山小印查了这年轻男人生前的信息,“你是煤校的学生?”
那年轻男人眼神里闪过片刻的茫然,“是,我是煤校的学生,可,可,我怎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