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柚一只梨
孟年:“……”
孟年红着耳朵往旁边错了错,继续往前走。
在她一只手摸到墙上时,一阵轻浅的笑声传入她耳朵。
叶敛好整以暇打量着她窘迫的背影,在眼睁睁看着白莹莹的耳朵越来越红时,他才大发慈悲地开口:
“孟小姐能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吗?”
孟年尴尬地头皮发麻,她再次后悔,就应该昨天偷偷还了的!
怀里抱着的衣服被她揉成一团,突兀的皱痕在高级面料上尤显突兀。
脚步声停在身前,怀中的衣物忽然被人抽走。
下一刻,手中塞进来一瓶温水。
孟年微怔。
她眼睛不方便倒水喝,于是刘婶新买了个恒温柜放在她门口,里面放满了温水瓶。
所以刚刚他是出去拿水了?
叶敛抬手,隔着衣服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带着她转了方向,推她向前走。
直到孟年摸到门框,叶敛按着她的肩膀稍稍用了下力。
同时冷静的声音响起:
“一个成年人该有她独立的人格,她有权利自己选择未来,自然也可以说不。不该被任何事情束缚手脚,不管是什么原因违背了自己的意愿,都不必妥协。”
手掌抵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前轻轻推了推。
“房间就在前面,去吧,大步向前就好。”
房门在身后合拢。
孟年背对着门板,渐渐湿润了眼眶。
作者有话说:
叶叔叔已经在耐心地教了,所以年年会成长的,放心叭。
第9章 你叔叔会不会是来送孟年的?
——大步向前就好。
这是手术前叶敛跟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直到孟年被推进手术室,她脑海里仍然萦绕这句给她力量的话。
那天分开后,孟年就被王叔和程盼送到了医院。
术前两天要做的检查很多,一直是程盼在旁陪伴。孟年偶尔会听到程盼接通电话,是王裕打来的。
听王裕说他们在她住院那天就飞到京城去了,似乎是有一桩收购案要叶敛亲自去谈。
希望他一切顺利吧。
麻药开始起作用,她的意识一瞬间丢失。
手术室外,王叔和程盼在等着。已经出院的刘婶留在家中,给孟年准备术后的营养餐。
医院外,停车场中,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主驾的人屁股下面像是埋了钉子,怎么坐都坐不踏实。
他偶尔降下车窗,探头遥望不远处那栋住院部大楼。偶尔又合上窗子,掏出手机戳戳点点,像是在和谁发消息。
他张牙舞爪,抓耳挠腮,不经意间瞥向后视镜,却瞧见罪魁祸首沉稳地坐在后排,不动如山。
王裕唰地转身,趴在皮座椅上,冲着后头不服气道:“我说boss大人,是您老人家催着我改签机票往回赶,你这两天压榨我压榨合作方,把两天的行程赶在一天半弄完,怎么现在到地方了反而都不急呢?”
如果是按照正常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在京城飞往北美的飞机上。而不是连觉都没睡,连夜从京城回到这里。
他们挤出来的半天不是这么挥霍的!就在这停车场上干等着?
后排的男人领口微敞,衬衣袖口挽至手臂。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嗓音不疾不徐:“还早。”
王裕焦虑得不行,两条细长眉拧在一起,嘴里碎碎叨叨:“那可是在脑袋里动刀子啊,开瓢啊……”
“开颅。”叶敛纠正。
“太可怕了。”
叶敛睨他一眼,不想接话。他垂下眸,继续处理平板上的公务。
手指在屏幕上滑着,偶尔分出神去,听到王裕的嘟囔:“装得好像不关心似的。”
王裕低声的质问,像是自言自语,压根没想过听到回答,更没注意叶敛有片刻的晃神。
很快,叶敛收了心神,继续投入工作。
在处理完一个棘手的问题后,王裕突然欢呼一声:
“出来了!”
正在签阅文件的男人笔尖一顿,沉默两秒,“如何?”
“等我打个电话!”
一个简短的通话很快结束,程盼说手术很顺利,不过麻药时间还没过,大概要稍微等上一段时间才能醒。
“让程盼……”
王裕笑着打断道:“知道啦,让我老婆盯紧点。”
叶敛抿了下唇,手里的触控笔随手扔在一旁,头靠在颈枕上,闭了下久看屏幕早已酸涩的眼睛。
他悄悄吐一口气,肩膀放松不少。
后排车窗突然被人敲响。
王裕回头,隔着玻璃,看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他小声感慨:“嚯。”
同时又转头看叶敛的表情。
不出所料,在男人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并不太友善的冷笑。王裕抖了抖身子,又把脑袋扭了回去。
“咚咚——”
又是小心翼翼的一声试探。
随后,有对话隐约传了进来:
“你没认错吧?别敲错了车。”
“错不了,你看这车牌号,一定是我小叔的车。”
赵清忆站在车尾,目光从那一串9上扫过,心头也涌起一丝热意。
她赶紧从包里拿出化妆镜,看了看自己精致的妆容。风情眼中媚意盖不过喜悦,突然想起什么,她笑容微凝。
赵清忆把小镜子塞回去,迟疑道:“阿礼,你说,你叔叔的车为什么在这里?”
身穿一身名牌运动装的男生正弯着腰往里看,闻言回头,他张了张嘴,像是没反应过来。
赵清忆咬了咬涂满口红的唇,犹豫道:“他会不会是来送孟年的?”
话音落,男生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哗——”
紧闭的车窗突然降下。
两人惊讶望去,不期然看到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叶存礼一凛,下意识低头,恭敬道:“小叔好。”
“……小、小叔好。”
赵清忆往前迈步,走近男人的视野,红着脸问好。她知道不能放肆,却依旧忍不住偷偷打量这位矜贵持重的当家人。
叶敛审视的目光在二人间一落,眉头很快皱了一下。
目光直刺向叶存礼,语气却淡得仿佛随口一问:“怎么在这?”
叶存礼忙道:“来看病人的,您呢?”
病人。
男人唇角似乎扬了下,将平板倒扣在座椅上,慢悠悠地调整了坐姿。两条腿大喇喇敞着,修长的手指在膝上点了点。
他很放松地道:“来找恩师的主治医师谈点事情。”
叶存礼回头,和赵清忆对视了一眼。
叶存礼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们都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国的?”
“只是回南城公司开会,顺路来一趟医院。”
赵清忆忍不住插嘴:“那您要在这边多留几天吗?”
叶存礼瞪她一眼,责怪她多嘴,转头赶紧跟叶敛解释:“奶奶盼着您能回家看看,您都一年多没回,如果没事的话,跟我们回去吧?”
“不了,北美还有事。”
叶存礼失望地点了下头,他突然想起刚才赵清忆的话,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小叔,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男人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机,佯装不知,“儿童节?”
叶存礼松了口气,“对,就是儿童节。”
这话是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了,不过也让他确定,他小叔的确不清楚孟年做手术的事。
真是他多想,他小叔哪里会将那些小事放在眼里呢?他眼里应该都是几亿几十亿的生意才是。
叶敛抬眸,看了一眼格外拘谨的亲侄子,眼底的冷意更甚,威严分毫不加收敛,又含了几分身居高位独有的游刃有余的倨傲:
“听说你们把我的房子借给别人。”
空气像是骤然凝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