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柚一只梨
叶存礼狼狈地回到自己的住处,赵清忆正等在门口。
见他走近,赵清忆迎上来,关切道:“她说什么了?”
叶存礼黑着脸,略过她径自进屋。进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私人领地,他再压抑不住怒火,将桌面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
嘭——
杨诗兰高价买来的古董花瓶就这么碎成渣,叶存礼仿若未闻,见到什么砸什么。
动静太大,把好多人引了过来,赵清忆心里咯噔一声,挡住众人视线,把门关好。
她转身看向盛怒的男生,心里酸涩不已,“她又拒绝了你是吗,你就这么生气?”
赵清忆委屈道:“你就天天上赶着,一点尊严都不要了吗?”
叶存礼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咬牙。
他哪里是气孟年的拒绝,他是因为那个女人。
一想起来自己像垃圾一样被人扔出来,叶存礼就恨得牙痒痒。可他偏偏不敢做什么。
如果他没猜错,孟年屋里的那个漂亮女人就是他小叔请来“监管”孟年的。
顺便也是监管他。
他做的那些事虽然确实能逼迫孟年就范,但他小叔最看不得这些肮脏手腕。
小叔还没罚他,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肆意妄为下去,那一天就不远了。
那个女人就代表小叔的态度,刚刚那样赶走他,就是小叔对他最后的警告。
叶存礼脸色变了又变,心里窝的火更胜,他一把搂过赵清忆的肩膀,眼底阴鸷,“你说的圈子里那些传我闲话的人,联系方式有吗?”
赵清忆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抿唇,“有,你想做什么?”
男生冷笑,往外走,“找人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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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念提早一个小时送来晚饭,看着孟年吃完才离开。
晚上八点刚过,孟年准备回房休息,电话突然震了起来。第一个电话她没敢接,于是男人又打了一遍过来。
孟年深吸了口气,接通。
她谨慎开口:“您好?”
电话那头愣了下,而后轻笑出声。
“怎么,几天不见,孟小姐更客气了。”
孟年握着手机,红了脸。
她羞赧地低头,穿着拖鞋的脚不自觉地蹭了一下地面。
“这也不算太客气吧,”她软声嘟囔,“我还以为您不会再联络我了。”
叶敛站在院里,透过窗户看向室内昏黄的灯晕,扬眉。
夜风吹过他的黑色衬衣,敞开的领口像是被手拨弄了两下,微微摇摆。
“我说过不是玩笑,”他低声道,“我充分尊重你的想法,所以不会催你。”
“三天时间,也不知道够不够?”
孟年蓦地想起来白天来这闹事的叶存礼,鼻子一酸。
叶家也不全是叶存礼那样蛮横霸道鼻孔朝天的人。
叶敛……
他的名字和他的性格一样,温柔内敛,充满绅士风度。
叶敛:“我以为你会理解,我只是在给你时间认真考虑。没想到你竟然在怪我没有来找你。”
孟年耳根发烫,唇瓣动了动,半天才“哦”了声,小声反驳:“我才没有怪你。”
她话音落,半晌没听到动静,除了风声。
突然某个时刻,孟年脑海里灵光一闪,蓦地意识到什么。她站起身,抬手摸向一侧墙壁,然后朝着窗户的望向望去。
她听着电话那头偶尔出现的风声,压低声音,不可置信道:“你那里,是在刮风吗?”
一墙之隔,男人的身影几乎都融入在了夜色里。
叶敛看向大门,勾唇,嗓音低哑:“孟小姐推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
“……”
五分钟后,叶敛再次成功踏入客屋。
孟年拘谨地坐在他对面,身体板正,如临大敌。
叶敛失笑,懒散地靠在沙发里,慢悠悠:“孟小姐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
孟年缓慢地点了下头,脸上明显是不相信的神色,“好。”
“糟糕了,孟同学竟然也学会撒谎了?”
男人调笑的话语叫女孩的颈侧又漫上一层红色,她低下头,支支吾吾,接不上话来。
好在每次他开玩笑都是点到为止,他很懂分寸的把握,并不会给人一种冒犯的感觉。
叶敛的视线牢牢黏在女孩的身上,试图从她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这几天我去了京城出差,”叶敛说,“飞机一落地,我就来找你了。”
白天发生过的事程念都如实告诉了他,他几乎都能想象出她有多无助。
就像那天在楼梯上见到的那一幕,要哭不哭,让人心疼的坚强。
“今天有不开心吗?”
叶敛试探地问了一句。
女孩诧异抬眸,他突然后悔,“算了。”
叶敛怎么会没有掌控欲呢,他有,甚至比叶家的其他人更甚。
但他却不舍得用强迫她回忆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那么亲近,她并不信任他,有些问题的的确确逾距,问出口只会给两个人都徒增烦恼。
就在叶敛打算重新再起一个话题时,女孩犹豫半晌,终于鼓足勇气。
她依旧是怯懦胆小的望着他的方向,轻声:“程念姐姐很厉害,帮我把人赶走了,我知道都是你的嘱托,我其实……”
她声音颤了下,“我其实真的非常感谢你。”
叶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捏了一下似的,酸酸的,微疼,不算太陌生,但这感觉真的叫人很不喜欢。
“白天叶存礼说,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让叶奶奶妥协,他成功了。”孟年语气失落,头又垂了下去,“你说对了,是我太天真。”
叶敛别过头,悄悄呼出胸腔的郁气,冷静道:“叶家世代都是商人,商人趋利,会这么想也是正常的。”
“商人趋利……那你,是为了什么呢?”
女孩的语气很轻柔,仿佛随口一提,话语如蜻蜓掠过湖面,几乎没掀起什么波澜。
叶敛安静注视她良久。
长久的静默叫孟年不安,软软的、怯怯的:“叶先生?”
闻此声,叶敛忽而慢慢勾起了唇。
“我当然也有利可图。”
“我所有的决定一定经过了深思熟虑,所以你不必怀疑我的诚意。而你,恰好也需要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去应付家里人。”
孟年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原本想拒绝,可叶敛把话说得这样明白,反而引起了她的好奇。
“我哪里值得您图谋的呢?”
当然有。
叶敛低头笑笑,心里话还不能说,不过一些说无伤大雅的假话来骗骗小孩子还是可以的。
“简单来说,就是我作为家主,作为集团的负责人,需要一桩稳定的婚姻来稳固人心。”
“我虽然没有很了解你,但经过短暂的相处,发现你很符合我对另一半的要求。”
“容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没有什么前任,更没对哪个女人动过心,这点你可以放心。爱情对我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婚姻不是,它注定是我人生中的必需品,我想,你的情况应该和我一样。”
孟年被他说得意动,尤其是那句“它注定是我人生中的必需品”。
至少在外婆还在世时,她没有办法去过自己期待的独身生活。
外婆是个一根筋的人,丧女的悲痛过往叫她更加执着于给孟年找一个夫家。
叶奶奶总说孟年是个孝顺的孩子,说外婆只有她了,不要叫外婆失望。
孟年总是想起外婆日夜伤心的模样。
于是,她主动被这两个字绑住,终生无法挣脱。
“叶先生,你会觉得我对外婆是愚孝吗?”孟年不确定地问。
听出她话里的迷茫,叶敛又生出心疼的感觉。
她也才二十岁而已。
叶敛没有经历过她的童年,但设想她的处境,想来不会太轻松。
“‘愚’字又是从何谈起呢?”
“你的外婆或许是希望多一个人来照顾你,不想她百年之后,你一个人无依无靠。她的初衷并没有错,是方法和态度出了问题。但这都是别人的错误,与你无关。你只要牢记——”
叶敛嗓音低沉徐缓,温柔引导:“没有人能逼你做出违背意愿的选择,你自己也不行。”
“想就是想,不愿意就要拒绝。”
孟年听得认真专注,突然又听他话锋一转。
“当然,虽然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男人无奈地笑了笑,像是后悔自己说了太多的大道理,又给自己挖了个坑,“但我依旧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提议。”
“请认真考虑和我结婚的事,我无疑是你最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