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暮夕
婚宴举办的前一天,沈述回国了。
虞惜当时在家里核对婚宴邀请名单和酒桌席位名单。虽然这些事儿下面人都帮忙料理了,出于谨慎心理,她还是要过目一遍。
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她才回复谢浦,说好了。
她太累了,核对完居然在沙发里睡着了。
沈述回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幕——
女孩安静地侧躺在那边,白色如浪潮般的裙摆下,一双长腿笔直而纤细,睡颜安详。
他手里的动作放得很轻,将脱下的鞋子轻轻搁在鞋架上,这才慢慢朝她走去。
虞惜睡得很安详,压根没有发觉他的靠近。
沈述在她面前轻俯下身,看着她,忍不住会心一笑。
他在想,她什么时候会发现他回来了?
就这样看了她会儿,她终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揉着眼睛慢慢睁开了。
乍然看到熟悉的俊脸出现在面前,她的眼睛渐渐瞪大。
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
沈述抬手就敲了她脑袋一下:“说你笨蛋还不承认。要是我是坏人,你岂不是被卖了都不知道?”
虞惜不太服气,比划:[是你说这房子的安保措施很好的。你忘了?]
沈述微怔,没想到她在这儿等着他。
果然,她也没那么老实,之前是因为他们不熟,所以她才那么敬畏他。如今知道了他的软肋,知道他对她好,所以无所顾忌了?
“你这个小丫头,现在是上房揭瓦了?吃准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是不是?”他猛地将她拉入怀里,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紧迫。
虞惜被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不太自在,觉得他意有所指,好像在说她“恃宠生娇”似的。
但是转念一想,她觉得有往这方面靠拢的迹象。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她知道他对他好,也就肆无忌惮起来。
她唇角微微上扬,比划:[你还真不能拿我怎么样。]
说完,眼底的笑意更大了,有点得意的意味。
沈述蹙眉望着她:“还真上房揭瓦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扣着她的细白的腕子,将她狠狠压在沙发里。
虞惜这会儿才有点害怕,睁着一双明亮水润的眼睛瞅着他。
沈述高大而挺拔,单腿陷入她裙摆间,这个姿势有点微妙,让她有种城门失守的忐忑感。
她的底气一下子不足了,求饶般望着他。
“知道错了?”他淡淡地望着她。
这个被禁锢的姿势让虞惜无所适从,他贴得她太近,膝盖若有似无顶了顶她的腿心,唇边的笑意有了点狎昵和作弄的意味。
虞惜快崩溃了。他怎么这样啊?
见她委屈得快要哭了,沈述适可而止,起身将她拉了起来:“有没有想我?”
她还生气呢,把头别开,满脸写着“没有”。
“真没有?”他朝她耳畔吹了口热气,含住了她的耳垂。
虞惜微微战栗,推拒他。
沈述见好就收,松开了她:“暂且放过你,明天要早起,早点睡觉吧,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虞惜暗瞪他一眼。什么叫“来日方长”啊?
恐怕是来“日”方长吧?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连忙甩脑袋。
因为第二天要早起,沈述没有为难她。
不过也因为第二天的那场婚宴,虞惜很紧张,折腾到大半夜还没睡着。
沈述微微欠身打开了床头柜的台灯。
暖色的橘光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孔映照得格外温暖。他对她笑了笑,修眉长眼,气质温和。
虞惜这才发现,其实他的长相说凌厉也凌厉,温柔起来又是这样温柔。
沈述对她说:“你是害怕人多的场合吗?”
虞惜想了想,点了点头。
沈述:“都是不相干的人,你把他们都当成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路人就行了。你想一下,你站在路边看到来去的路人,你会紧张吗?”
虞惜微怔,想象了一下,微微摇头。
沈述又笑了:“那就对了。别怕,这真的没有什么。”
虞惜抿着唇点了点头,也对他笑了一下。
她看了下手机,已经晚上12点了,难为他还耐心开导她。想到他舟车劳顿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还要对她笑脸相迎开导她……虞惜心里有点内疚。
尽管其实还是蛮紧张的,她宽慰地对他笑了笑,微微摇头,表示她不紧张了。
沈述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睡觉吧,我抱着你睡。”
沈述的怀抱温暖而坚实,虞惜一颗紧张而躁动的心,逐渐地安定下来。
第二天四点她就起床了,由谢浦载着去了酒店。
到了房间里发现不止化妆师,沈媛也在。
“小嫂子,来这边。”沈媛拉着她坐到座椅里,又招呼人给她倒茶,对化妆师说,“你化吧,给我嫂子化漂亮点。”
化妆师是个年约二十六七的少妇,闻言就笑了:“你嫂子长得这么漂亮,就算我随便化化也是个天仙。不过你放心,我一定认真对待,这是我的职业素养。”
沈媛笑道:“那就好。你用心点,到时候我哥给你发红包,他是大老板,很大方的。”
化妆师:“那就谢谢大小姐和大少爷了。”
沈媛:“好说好说。”
被这个妹妹这么一打岔,虞惜感觉心情也放松了很多。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从红色的小包包里拿出了一个红包,塞给了沈媛。
红包是沈述一早就准备好的,准备了几十个,让她见人就塞,别抠搜。
虞惜本来也打算自己准备,只是没他这么大方,看那一个个鼓囊囊的红包她就有点肉疼。
不过也知道这关乎脸面,也不吝啬。
化妆师也得了一个。
气氛更加融洽。
过了大概两个多小时,虞惜的妆终于化好了,见沈媛呆呆地看着她,她不自在地打字:[哪儿有问题吗?是不是妆太浓了?]
她刚刚对着镜子时就觉得化妆师给她上的妆特别浓,她平时都是不化妆或者只上淡妆的。
“是太漂亮了!”沈媛震惊地无言以表,“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啊,就是那个……那个沉鱼落雁!”
虞惜不好意思地把头垂下,唇角微微扬起。
很快到了拍摄的环节,她穿着嫁衣跪坐在红色的床单上,裙摆被化妆师和沈媛铺开。
随着锣鼓声响起,沈述和几个伴郎模样的男人进来。
虽然沈述还是一身西装,脸上的笑容完全没有平时那种克制内敛的感觉,完完全全是难以克制、发自内心的那种笑意。
几个发小还围在他身边起哄,沈述的表情也有几分无奈:“差不多可以了,别把我老婆吓到了。”
“述儿,做新郎官的感觉怎么样?”一个似乎跟他关系挺不错的男人拍他的肩膀,笑而不语。
沈述无奈地隔开他的手:“这么想知道?你自己去结一个呗。”
“我倒是想啊,可怜的单身狗没有对象。”
闹着闹着终于拍完了,虞惜被他们簇拥着去了婚礼现场。
踏入的那一刻,她挺紧张的,下意识去搜寻沈述的身影,看到人群中的他,心里才安定一些。
沈述似乎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注视,朝这边望来,对她笑了笑,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虞惜也对他笑了笑。
心里想着他那些鼓励的话,一颗心更加安定,在主持人的讲话中上了舞台。
虞沉朝她伸出手,虞惜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父亲,其实从出生起就没有一起生活过。不过,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每次遇到重大的事情杨继兰都会去找他,他都会帮忙。
比如她当年转校,还有她找工作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话,但他也许是关心她的吧。
可能天性使然,他惯常严肃,不止是对她,对沈华娟、虞清、虞越等人也一样冷漠严肃。
虞惜郑重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臂弯里,被他牵引着走向了主台。
“沈述对你好吗?”音乐声中,虞沉问她。
虞惜怔了一下才回过神,这才确定是虞沉在跟她说话。
虞沉又自嘲一笑:“忘记你不会说话了。”
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似乎又碍于什么,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婚礼的仪式很复杂,虞惜一开始还紧张,后面已经不耐烦,但还是得维持着面子上的风度,一直微笑着。
沈述倒是丝毫看不出疲惫之色,她悄悄打量他一眼,心里非常佩服。
好不容易等这场婚宴的仪式结束,她又得去敬酒……
一整天下来,累得几乎脚不沾地。
虞惜洗完澡,换上了丝绸睡衣,躺在酒店的床上抬头望天。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手机,都九点了沈述还没回来。
……
婚宴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