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球酥
成泯失笑,温和点头,又和蔼地问?她:“这?个学期的?上课的?感觉怎么样?”
思归想了?想:“您是问?我个人,还是问?我们班上的?想法??”
“我最主要是好奇你个人,”成泯好玩地说:“但也?想听听你们班上对我的?课程的?看法?。”
余思归略一思索,含蓄道:“我们班……大多数人,都认为您这?个课上得很累,作为一个3学分的?课程,却占用了?太?多课余时间,很多人应接不暇。如果不是第一学期开课不多,可能大多数人都撑不下来。”
成老师忍着笑道:“你还挺诚实。那你呢?你怎么看?”
“我和姜骞也?认为,压力很大。”归归抓抓后?脑勺儿,腼腆道:“但我们两个人都认为,我们在过程学到了?很多……如果不是研讨本?身的?话,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学到的?,课本?之外的?知识。”
“我无法?代表姜骞,我只能代表我个人讲——”
“我非常感激这?次机会?,能在今年上您的?研讨课。谢谢成老师。”
成泯温和地看着她。
“而且我觉得姜骞心?里也?是这?样的?想法?。”归归小小声道。
“我不敢替下一届求您再带一年,毕竟认为您的?课程压力大的?人才是大多数。”
然?后?思归认真地看着成泯,说:
“但我希望以后?……等我再长大一些,能和您在某处重新认识一次。”
“您在我眼中是很了?不起的?人。”思归道。
一个无论何时都信任自己判断的?人。
能解决切实存在的?问?题的?人。
呼呼北风中,思归被?冻得瑟缩,说:“虽然?您身上有很多谜团,但我认为‘了?不起’三个字是真实的?……我只希望我以后?能走得足够远,追上您如今的?脚步。”
朔风如刀,成泯模糊道:“脚步……”
思归礼貌且知进退,绝口不问?成老师的?身份,也?不会?要老师的?联系方式,笑了?起来:“谢谢老师,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成泯笑了?笑,道:“你也?是,小余。新年快乐。”
归归笑得很开心?。
成泯似乎被?触动了?心?里的?一个柔软的?角落,又和蔼地对她说:“谢谢你来上我的?课。”
思归笑得眉眼弯弯,又给大衣衣袂飞扬的?成泯指路:
“老师,机械学院要从?那条路走,那边有路标,前面那个是机械工程馆,和机械院不一样的?。”
“谢谢。”成泯温和道。
然?后?他转向秘书,说:“小王,走吧,我发现你是真不认路。”
王秘书哭笑不得,亦步亦趋地跟上成泯的?步伐;两个中年人向路灯亮起的?黑夜走去,冬青树在风里生长。 思归正?要向报告厅走,成泯却忽然?转过头喊道:“小余!”
归归“诶”了?一声。
“或许也?没有那么远。”成泯说。
“下次见。”
成泯温和地一笑。
成老师说完,并不等学生的?回答,同秘书一同转身,走向浓浓黑夜。
思归一怔。
成泯在平日倒也?会?笑,但那笑意多数有点狰狞,像是要吃人,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但,他方才那笑,却是真心?的?。
——成泯真心?笑时,眉眼神态极像盛淅。
-
归归思忖了?许久,下一秒听见兜里手机在震,拿出手机一看,是盛少爷的?电话。
思归一直没回他的?微信,所以少爷挂了?个电话来。
归老师按开通话,那头响起一声‘喂’,盛淅问?:“人在哪呢?”
思归开心?地问?:“你到啦?”
“到了?,”盛大少爷在电话里慢慢道,“你怎么这?么磨蹭?”
归归笑了?起来,挂了?电话后?朝工字厅的?方向奔跑。
她冒着大风向大礼堂的?方向跑去——思归跑过长长的?、冬夜四下无人的?清华路,跑过路灯之上,重重漆黑云杉。
余思归跑过夜空下雪白二校门,穿过漆黑一片的?一教与大礼堂草坪前的?日晷。
日晷上铭刻着1920级毕业生的?铭言:
「行胜于言」。
然?后?归归看见了?在路的?尽头,等人的?盛少爷。
路灯下,盛淅一身黑蓝,身材颀长,靠在万泉河的?桥头,羽绒服拉到顶,一头短发被?漆黑的?风刮得凌乱,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被?冻到关机的?手机。
他看见思归,目光冷冷的?,并不上来迎,非等到归归背着书包跑到跟前,才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生气啦?”归归好奇地问?。
盛淅漠然?看她一眼,并不作答。
余思归知道自己汇报结束后?磨蹭了?半个多小时十分理亏,盛淅都千里迢迢地从?南站赶过来了?,她还和张客舫老师聊天儿,小声解释:“和张老师聊了?会?儿天,耽搁了?……”
盛少爷看着她,并不说话,片刻后?道:
“过来跟我拿个东西。”
归归总觉得少爷这?模样不太?像真的?生气,有点像装的?,他生气的?时候比这?个没素质很多……然?后?思归理亏地缩了?缩,不敢贸然?撞枪口。
盛淅:“王八。”
“…………”
你现在也?够没素质的?,归归恼乎乎地跟他去车边儿。
盛少爷余光瞥她,稍一弯腰,打开了?主驾的?门,从?主驾驶座上提起个大袋子。
车里开着暖气,那袋子很沉重,在黑暗中看得不很分明,似乎很厚。龟龟一看就觉得不好抱在手里,然?而盛淅两手稳稳一提,把那几?乎有半米见方的?袋子放在归归手里。
“拿着。”少爷把重物往她手里一塞,恶劣道,“掉地上你负责。”
归归气坏了?,一周没见,别说小别胜新婚,盛淅带回来的?这?里面搞不好是一筐鸡蛋……她接过那大厚袋子的?第一反应,是沉重。
第二反应是,里面有个东西在动。
那东西在她手心?一踩。
“……啊?!”
归归一惊,眼睛滚圆,下意识地松手。
盛淅预料到了?似的?伸手一阻,将?里面动来动去的?厚袋子接住,双眼稍稍一眯,很坏道:
“掉地上你负责。”
“这?、这?里面是……”思归颤颤地问?,仰头看着少爷。
下一秒,一只小狗从?袋子里伸出脑袋,在龟龟颊上一蹭。
“……”
那是只四五个月大的?小豆柴,脑袋圆圆的?,眼睛明亮,有着小小的?脚爪。
大礼堂旁,幼柴信任又明亮地看着归归,垂下脑袋舔了?舔她的?手指,清澈地‘汪’了?一声。
“你的?了?。”盛少爷说。
龟龟脸都红了?,呆呆地说不出话,和怀里被?袋子缠住的?的?小柴大眼瞪小眼。
小狗似乎察觉到这?是另一名新主人,亲昵地舔小主人的?面颊。
归归心?跳如雷,几?乎跳出胸腔,开心?得鼻尖发酸,仰起头看向比她高许多的?同桌。
少爷不再板脸,哧地一笑,莞尔问?:“是不是挺亲人的??”
归归开心?得几?乎说不出话,拼命点头,又把小豆柴从?比柴大好多的?袋子里救出来,紧紧抱在怀中。
“走吧。”盛少爷好笑道。
然?后?他刻薄地评价:“你今天真够磨蹭的?。”
思归无从?抵赖自己的?磨蹭,带着鼻音“嗯”了?一声,抱着小狗,然?后?被?盛少爷伸手,在头上轻轻揉了?一揉。
“晚上吃什么?”他在夜色下温和地问?。
归归满脑子都扑在小豆柴上,开心?到根本?没空想吃啥,看看怀里的?小狗,又在星空下抬起眼,明亮地看着盛淅。
“想想起个什么名字。”少爷好笑道。
他又问?:“还是我们回去一起想?”
思归抱着小柴,笑眯眯:“我们回去一起想。”
盛大少爷看到龟龟笑,自己似乎也?开心?,嗤地一乐,别开眼,亮出车钥匙,刚想去开车,思归却又在身后?开了?口:
“抱抱我。”
归归在大礼堂旁的?桥头小声讲:“抱抱我。”
姓盛的?觉得不合适:“先上车。外面冻死了?,你还抱着狗呢。”
思归却不听,抱着小柴,有点娇地讲:“抱抱我。”
盛淅看了?归归片刻,终于哧地一笑,展开双臂,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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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狂风席卷的?星空下,思归搂着很亲她的?那只小小柴,踮起脚,闭上眼睛,将?眉眼埋在少爷羽绒服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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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归听见她与盛淅年轻蓬勃的?、雷鸣般的?心?跳。
在拥抱里仿佛有这?个山雪融江,川河震荡的?力量。
如仲春的?雷,花苞,青山尽头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