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球酥
余思归听了大受打击, 问他不是真难过吗?可谈恋爱不是挺正经?的事?儿么? 那时刘佳宁想了想, 说,其实?不是。
——初中的时候,有人谈恋爱是因为好面子,有人则是怕寂寞, 有人只是想炫耀,有人只是纯粹地向往一段关系;有人好色, 有人贪婪,有人傲慢,稚嫩的七宗罪突兀地构成那年纪的男女羁绊。
「他会是那些人其中之一么?」
余思归茫然地想。
或许姓盛的会更真诚一些……?毕竟他不好面子。
余思归心里一个个掰着指头?算, 毕竟盛淅长得不错,能力?也很强, 性格可能坏了点,但面上至少是乐于助人的……看上去一身少爷习性, 估计家?里……算了有没有钱这个不晓得,总之肯定会有女孩喜欢的吧。
有人觉得他太?贵气,但好盛淅这口的女孩儿绝对是有的。
下一秒,一个念头?忽然敲中余思归的心:如果?有女生对他表白,姓盛的会答应还是……?
不对……怎么不考虑另一个情况?也许他是喜欢人的那一方呢?
余思归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姓盛的出现在一中之前,应该有过一个非常完整的人际关系——毕竟他在上海出生长大,也一路在本地升学,犹如每个最普通的十几岁的少年一般,一路走来,经?历过许多爱恨,结识许多朋友。
走过一段很长的路。
而?那是一个余思归所没见过的、另一个盛淅。
余思归迟钝地看向起?跑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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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径比赛几乎都集中在上午,盛淅正在起?跑线处活动关节,做热身运动。
换了运动装束的他身形瘦削锐利,外套下现出削薄流畅的肌肉,身前别着印高一(十)班字样的号码纸,太?阳轻薄地披于他身上。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高挑女孩正抱着个板子与他说话,应是赛事?人员。
那一刹那,余思归脑袋上冒出个火红的“!”,火速抓起?刘佳宁放在一旁的眼镜,倒捏着镜腿,顶在了自己鼻梁上。
佳宁近视度数近三百,余思归只有一百多,镜片令归老师晕晕乎乎的,但归老师终究不是个服输的人,竭力?朝那方向看去。
天上云被风吹着,起?跑线处人挺多,阳光金黄而?公平地洒在跑道上。
那个女孩马尾辫又长又顺,抱着写字板笑的花枝乱颤。
——盛淅与那女孩有说有笑。
余思归毫无情绪地眯起?眼睛……片刻后盛淅礼貌点头?道别,走向第三跑道,似乎已经?做好了第一个项目的准备。
“……”
毫无情绪的归老师手中眼镜,不堪重负地发出不祥的咯嘣声……
“高一男子400米选手请集合,”主席台上喊道,“各就位——”
各就各位个屁,不要省略读音啊!余思归看什?么都不顺眼,愤怒地对世界开炮,不守男德的东西,穿得这么暴……哦裹得还挺严实?的,不算暴露……穿得这么紧身给谁看!
下一秒,刚上完厕所的刘佳宁好奇的声音响起?: “你在看什?么?”
余思归纹丝不动,语气多年冷似铁,说:“看不守妇道的人。”
刘佳宁:“……????”
“眼镜拿回来,”刘佳宁冷酷道,“能不能对我这破眼镜好点?”
余思归仍沉浸在愤怒之中,气鼓鼓地把眼镜还给刘佳宁,宁仔则对余思归嘴里的妇道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将缠了好几道胶带的眼镜在校服上随意擦了擦。
“开始比啥了?”刘佳宁把眼镜架在鼻梁上,问道。
余思归瞬间想起?盛淅和另一个马尾又长又顺的高个女孩交谈的场景,心情狗屎度直线上升,答道:
“高一男子四百。”
“哦哟!”刘佳宁立刻打起?了精神:“这不是有你同桌的比赛吗!”
“……”
归归心想这还用你讲,她想起?盛淅在那跟人女孩子说话就烦,语气冷酷无情:“但凡和高一男子沾边他都参与了。”
刘佳宁:“……倒也是。”
过了会儿,刘佳宁又问:“但是他为啥这么劳模?我总觉得天塌下来他都能躲一边儿去……”
余思归气呼呼地说:“我怎么会知道!”
下一秒,发令枪“叭”地响起?!
场上运动员那一刹那冲了出去! 高一整个场地瞬间炸了。
各班喊着同学名字的,尖叫的,呐喊加油的,李浩宇还变了个小鼓出来,咚咚地敲着大喊“盛淅加油”——归归老师感觉自己很是高傲,不愿意跟着一起?叫“淅哥”,但是还是眯起?眼睛去找盛淅的影子。
「他运动神经?怎样?」
盛淅参与了那么多项目他不会有事?吧……余思归忽然冒出一个小念头?,心想他跑得不快也没关系,他愿意报名参与这么多场,已经?是这班上最强大的人了。
这世上,失败永远不是决定性的。
——真正起?到决定作用的,是你究竟敢不敢站在那场上。
无论?成绩好坏,无论?胜利与否,是不是被打倒了……只要那个人仍敢于站出来,他怀里就永远抱着胜利女神的祝福。
下一秒,陈冉激动地大喊:
“看——!!!”
余思归抬起?眼。
“他是第一!!!”陈冉在阳光下吼道:“盛淅!淅哥——!淅哥加油——!!!”
十班所有人都炸了。
第一。
十班的小鼓敲得震天响,余思归这才看见领跑的身影。
刺目阳光下,盛淅每一步都裹挟着风与火的力?量,每一脚都跃在塑胶跑道上,浓密短发被运动头?带一拦,跑姿矫健地穿过第一个弯道。
——四百米这项目是需要分配体?力?的。
距离决定了运动员不可能从头?冲刺到尾,但跑道上的盛淅甚至不屑于藏半分。
“……”
归归震惊地睁大双眼。
耳边加油声几乎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谁都没想到转学来的淅哥会是这种程度的黑马,躺平许久的先修班头?一回热血沸腾,胜负不再与他们无关。
那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连刘佳宁都受了气氛的感染,站起?来为盛淅呐喊。
他穿过十班的看台时老贺咚咚咚地敲着鼓,笑着大喊加油,姓盛的笑着冲班上挥了挥手,余思归被掩在人群里,只看见他矫健冲刺的背影。
连弯道跑都流畅而?自然,仿佛这人到世上来一遭,就是为了迎接鲜花与掌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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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次是——
“——金牌!”
老贺激动道,“第一名啊同学们,盛同学跑了第一名!甩了第二名足足七秒……不!八秒!!八秒八秒……”
十班一班书?呆子人声鼎沸,七嘴八舌地交流这块从天上砸下来的金牌,
本班书?呆子之首余思归心情复杂地看着颁奖台的方向,还挺远的,但能看清,盛淅站在最高的那层台阶,微一欠身,裁判将金牌挂在他的脖子上。
“……他一开始还拒绝报名,”老贺亢奋地对同学们讲,“多亏了我洞悉人心……”
洞悉了个什?么,余思归心烦意乱地想。
连个胜负欲都没有……明明就是个假人,但是偏偏会出去跟人说话……
陈冉忽然坐了过来,逗龟龟:“归归哥怎么这么安静?”
余思归耳根一红,瞎扯:“饿的。”
“饿的话我有带的零食哟,”陈冉开始对归归老师上下其rua,托着归归的脸开心地搓了搓,问:“老师怎么不高兴呀?”
余思归被rua得眼睛冒星星:“……没有!”
“你一副玩具被抢了的样子,”陈冉笑眯眯地揉来揉去,“谁这么big胆,还敢抢我们归归的玩具了?”
余思归吱吱求饶:“陈冉你能不能统一一下对我的称呼……别搓……”
“我、就、不。”陈冉豪横地道:“我就是要向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别学我说话……”
余思归话音未落——
“陈冉。”
一个声音很漠然地唤道。
“?”
陈冉及受害者皆是一愣,余思归艰难地拽下陈冉不规矩的爪子,向下看去。
盛淅回来了。
这人额上一层运动后的薄汗,面色相当淡漠,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余思归的脸——以及揉她脸的手,安静地找了下台词,漠然开口:
“陈冉,别学她说话。”
陈冉:“……”
余思归崩溃心想,你他妈真的有病啊啊啊啊!
然而?盛淅那时完全不像个好惹的,余思归不敢开口造次……他没甚表情地看着一头?雾水的陈冉,然后开口找茬:“余思归。”
余思归:“……?”
……你是要揍我吗?
然后盛淅平淡道:“帮我拿着外套。”
陈冉:“……”
余思归:“啊?啊啊?好、好的吧……”
盛淅面无表情,把自己的外套脱了,远远抛过来,余思归手忙脚乱地接了。运动外套掂起?来还挺敦实?,兜里似乎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