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球酥
余思归:“……”
归归面对他那受伤的神情,不受控制地嗫嚅:
“对、对不起……”
盛少爷冰释前嫌,温和点头,安抚地道:“没有关系。”
“而、而且我上学期是第二哦……”归归含泪道,“不是第一,要不是这破政治我能?被第一那伙计甩半个身位吗?”
盛淅,同情地:“太过分了,怎么会这样??”
他好捧场…… 龟龟忽然很感动,又?觉得盛淅是个好人?,小声问:
“……所以唯物主义怎么了呀?”
“唯物主义呢,”
盛少爷伸手温和地扒拉了一下归归脑袋上的呆毛,把那根头毛往下压,一边压一边说:“唯物主义通常认为世界是可知的,而且否定神的存在,其中著名思想流派包括恩马二人?,罗素和墨子,从你的描述来?看你妈妈这种行事方式更像是其中的一个分支……马克思主义的自然科学观。”
余思归被揪着毛,小声道:“唯物主义者。” 盛淅笑了起来?,更细致地纠正:
“——马克思主义者。”
归归点点头,觉得这个词描述妈妈的确很合适,下一秒忽然回过神来?:“这不是哲学部分的吗?”
“哲学与生活。”转学生好脾气地说。
余思归:“……还没学。”
盛淅笑了起来?:“没学怎么了呢?学了的你也不听呀。”
“……”
龟龟感觉自己是被骂了,却又?没完全被骂,不敢贸然发作。
姓盛的怎么还在揪那根头发玩……怎么这么多?人?都?对这根毛感兴趣,可恶,归归我回头把它?剪了算了……
但?是同桌脾气的确好些了。
余思归感觉自己有义务承受这一切,由着姓盛的把那揪毛揪来?压去,过了会儿盛淅大概和归归头发搏斗失败,非常茫然地开口:
“余思归,你这撮头发怎么回事?”
……怎么每个人?揪过之后都?要问一遍?
思归忍辱负重地讲:“它?从小就?这么长的。”
盛淅听了哈哈大笑,似乎真的被逗乐了,余思归坚决不愿理解这帮人?到底在乐什么,过了会儿归归想了想,终于正儿八经地切入正题,小声问:
“……盛淅,你运动会上到底为什么闹脾气?”
话音刚落。
刚刚还挺高兴的盛大少爷,很淡地看了归归一眼?。
-
客厅外仍在下雨,春雨冲淡夜色。
“闹脾气?”盛大少爷语调有点儿嘲讽,“这词形容我不太合适,你再换一个。”
余思归:“……”
归归忍气吞声:“不……不高兴?”
“再换一个,”盛淅温和地看着她,“我可高兴了。”
思归心想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鬼才信你。
“……心情,”归老师竭力?掩饰自己的鄙夷,“不是很完美。”
这词儿一出,盛同学目光平静温和,毫无波澜地望着自己的同桌,似乎在评估这个短语的真实性。
过了许久,他高贵地开口。
“确实不太完美。”
“……”
归归老师忍着一肚子腹诽,虚心请教:“这种不完美是为什么呢?”
“能?是为什么呢,”盛淅漫不经心道,“我也不太明白?,归老师你能?用排除法算一算吗?”
余思归诚恳地:“我算不出来?,我只知道你突然就?开始针对我了,路上见?到我也不打招呼,我给你送外套你翻我白?眼?……”
“——我翻你白?眼?之前在跑步,”盛淅顿了下,“我跑步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
“没……没给你加油。”
归归终于懂了,心想你怎么能?病成这样?我好同情你……小声回答。
盛淅冷酷道:“那你该说什么?”
余思归含泪心想你真的有病……
“对……对不起。”余思归憋憋屈屈地说。
盛大少爷穷寇猛追:“为什么对不起?”
龟龟恨不能?给他两锤子,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卑微地说:“……因为别的班来?的都?给你加油,我却对你视而不见?。”
“……”
盛淅漠然地望着归归,片刻后冷笑一声,带着下一秒就?要把干啥啥不行烧水都?不会的龟龟切成龟龟刺身的冷酷神色:
“惹是生非,能?得要命,窝里?不横外头横。”
余思归:“……”
“就?他妈会装哭,”盛淅冷冷道,“装哭装可怜倒是能?拿个第一,让你下个挂面都?下不来?——你要吃什么?”
“……下了。”
盛淅完全忍不住要欺负她的心:“什么?大声点,你要吃什么?”
欺负余思归真的会有成就?感,他想。刘佳宁曾说过戳叽她会上瘾,前提是你得戳对地方,这话果然没骗人?。余思归一旦被拿捏住,就?会非常好欺负。
再戳……
“……下……”
龟龟嗫嚅道,“给你下了。”
第二十八章
饭桌上两碗挂面。
归老师和?真正的废物……还是有点距离的, 毕竟是个资深留守儿童,早就练就了一身“糊弄一顿”绝技,归老师趁他去?买东西, 烫了两颗上海青, 还从盛淅家干食柜里翻出来罐六必居。
荷包蛋不敢做, 但她秉持着经济学上的替代品原则,下锅煮了个水煮蛋。
——糊弄, 但能吃。
余思归战战兢兢, 小心瞄了眼?同桌, 心想如果他跟漫画日和?里似的把桌子掀了, 大喊我不吃这种贫民窟的食物……
那我可真得?跟他打一架。
要知道我自己?都没吃过自己?的挂面!
刚刚极其坏脾气的盛大少爷则出乎人意?料地啥都没说,只看着那两碗面条静了静,问:
“余思归, 你知道面放久了会坨吗?”
言下之意?是余思归对不住这两碗面。
归归觉得?他屁都不懂, 祭出万分笃定,说:“泡面才会坨。”
——言外之意?是挂面不配坨。
盛淅看了她一眼?,沉默良久,终于露出受教?神色, 然后取了两双筷子,拉开桌椅, 示意?余思归坐在对面。
餐桌上吊灯柔和?温馨,花瓶中五六枝青白?洋桔梗,枝叶含苞欲放。
盛淅用筷子往碗里一叉, 瞬间整碗面猝不及防地脱离了饭碗……
盛大少爷端详着那整整齐齐一大碗、弧度、重量与弹性势能兼备的面团团,静了良久, 面无表情地陈述:“的确没坨。”
面团团生?产商很长地叹了口?气:“对。我说了吧?”
盛淅:“……”
然后盛大少爷努力忍了半天,终于忍住了说点什么的冲动?, 只取了桌上热水壶,往大面坨上倒了些?,想了想,又给小同桌那碗也添了一点热水。
余思归很熟练地用筷子配热水扒拉开那碗面,问:
“盛淅,你坚决不吃外卖,是怕被下毒吗?”
盛淅漫不经心道,“不是。少看点电视剧。”
“我从来不看电视剧的,”归归认真地告诉他,“都是看电影哦。”
他分开面条,随口?说:“也少看点电影。”
余思归很小地哼了一声?,然后夹了一节六必居酸豆角:“真的不担心下毒?”
盛淅静了静,疑惑道:“为什么我会被下毒?”
思归露出震惊神情:“不会吗?可他们不是……”
他们甚至会大半夜来取你狗命……
盛大少爷神色颇为复杂,夹了筷面,说:“……余思归,这世道真的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归归:“……?”
我都推测你会被下毒了你觉得?我想得?简单?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也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盛淅说。
余思归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