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城以西
“小许来了啊。”林居明正在跟时雨聊天,闻声笑着回头,眼尾笑出褶皱,“快过来。”
他早就想介绍她们俩认识。
林居明拄着拐杖站起来,笑道:“你们年轻人讲话,我一个老家伙就不插手了,小李。”
“林老先生……”
助理扶着他往外走,路过许奈奈时,林居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砰。
办公室门关上,安静的室内只剩一站一坐的两个女人。
时雨先站起来伸出手,打破僵局:“许小姐你好,我叫时雨。”
许奈奈弯腰将怀中的文件夹放到桌上,回握:“你好,我是许奈奈。”
时雨微笑:“我知道你的名字,林爷爷经常提起你,你的履历在业内非常出名。”
许奈奈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仍然维持端庄得体:“时小姐过奖了。”
“你不用这么客气地叫我。”时雨很自然地给她拉开凳子,轻问,“我可以叫你奈奈吗?”
许奈奈颔首:“可以。”
林居明办公室的金鱼缸里养了三条价值一千五百万的红龙鱼。
水藻在鱼缸里因为几条红紫交映的金鱼来回晃动。
时雨注意到她的视线:“漂亮吗?”
许奈奈:“嗯。”
时雨轻声说:“龙鱼一共分为三个品种,分别叫金龙鱼、红龙鱼和青龙鱼,这三条是我20年从新加坡拍卖回来的,林爷爷很喜欢,它们是红龙鱼中的贵族,叫紫艳红龙。”
许奈奈收回视线:“时小姐家里很有钱。”
时雨笑了笑:“不是我家有钱,是林家。”
她又补充:“我的父母很久之前就离世了,我在林家长大。”
许奈奈垂在膝盖上的手指缓缓收拢。
时雨为她斟了杯茶:“你和阿云......”
“恕我冒昧。”许奈奈没心思听她慢条斯理,“请问时小姐今天是来宣誓主权的吗?”
时雨得体地将茶杯落到许奈奈面前。
“奈奈,我今年三十四岁。”
许奈奈一愣。
眼前的女人容颜姣好,紫色修身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看上去最多二十五岁。
时雨笑:“不信?”
许奈奈摇头。
“你可以放心,他是你的。”时雨双腿交叠,细嫩的指尖优雅地捻着茶碗。
“我也有一个非常非常喜欢的人。”时雨目光远眺,仿佛陷入回忆,温柔的眉眼中蕴含散不开的苦涩。
“奈奈,你想听阿云小时候的事情吗?”
........
*
许奈奈下楼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微信弹了好几条消息。
17:38
【FY.】:晚上一起吃饭?
18:45
【FY.】:还在加班?
19:39
【FY.】:[未接通]
【FY.】:许副总不来接我了吗?
那天车祸,宾利当场宣布报废,许奈奈的车竟然是其中受损最小的,后备箱被撞凹陷,保险公司理赔保修。
许奈奈心里很过意不去,林汀云则提出下班让她去接他回家,并说暂时没有经费周转买车。
许奈奈当然不信,但也没有戳穿。
【Nacia】:今天见了客户,有些忙,现在就过来
对方秒回。
【FY.】:我在你们公司门口等你。
许奈奈正在园区的便利店买酸奶,闻言一怔,赶紧往外看。
收银台前面是一对情侣,他们相互打掩护地从口香糖货架旁拿了一盒跟口香糖包装很像的盒子。
“美女,还有别的东西吗?”收银员拿着扫描机问。
许奈奈回神,随手拿了两盒,耳朵有点红:“加上这个,谢谢。”
.......
盛夏晚风温热湿腻,中部城市的夏夜温度仍然不低。
男人身姿挺拔,他穿着最常搭配的白衬衫和西装裤,见到她来,清冷的容颜化开淡淡的笑意。
许奈奈隔远望着,想到方才时雨的话,突然眼眶发酸。
许奈奈不想开车,出神地坐在副驾迎着晚风吹。
“我今天见了时雨。”
男人稍有沉默,声线依旧平稳:“见她做什么?”
许奈奈望着他镇定的侧颜,额角没入发际线的地方还有没有恢复的疤痕。
“你不问我怎么认识她的吗?”
“……”
她勉强扯唇:“你不准备给我介绍一下她是谁吗?”
白色比亚迪开进地下停车位。
引擎熄灭,空旷的车库只剩两人静谧的呼吸声。
林汀云呼吸沉缓,约莫猜到了什么:“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许奈奈垂眸轻声:“她说她跟你们一起长大——你妈妈是不是很希望你和她在一起?”
林汀云握住方向盘的骨指收拢,有些急切:“她是她,我是我,奈奈我不管你听到什么.......”
“林汀云。”她出声打断。
许奈奈故作轻松道:“我的家庭情况你应该都知道,可是你好像从来都没有跟我讲过你的家庭。”
林汀云倏然停顿。
他竟然没有勇气继续往下解释。
他沉默,她便继续。
“你知道吗?我家里人从小到大一直都在跟我强调找另一半需要门当户对,差距太大的两个人在一起很难幸福,但其实我们是不匹配的。”
许奈奈后靠椅背,声音很轻。
“你可以说带就带我坐直升机去私人岛屿看蓝眼泪,你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安抚好张娜未来的学习道路,还有,我今天见了你爷爷办公室的红龙鱼,时雨说,那是她专程在新加坡花了大价钱为了哄你爷爷开心才拍卖下来的,每一条都是我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价格........”
“.......也很抱歉,上次在医院不小心听到了你和你家人的谈话,但我很快就走了——”
“奈奈。”林汀云不敢看她,也不敢往下听。
有过之前被拒绝的经历,她说到这里的话实在太过熟悉。
林汀云隐藏在黑暗里的身体隐忍发颤:“你......也要扔下我了么?”
如果人生有选择,林汀云在很长一段的年岁中都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家庭的孩子。
他可以带着父母最纯粹的期盼和爱降临在这个世界,他可以单纯且快乐地在光明中长大。
他挣扎过,又因为绝对的强权被彻底湮灭,后来他终于有了独立的能力,将那段不愿提及的往事永远尘封在坟墓里。
忽然,林汀云听到身边一阵压抑的啜泣,在死寂的车厢中尤为清晰。
他红着眼尾侧眸——
“林汀云........”许奈奈死死捂住胸口,眼泪成串地打湿大片衣襟,“怎么办?......我的心好疼啊.......”
他说‘也’。
他第一反应甚至不是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
回淮宜与他再见面的那天,他现在缝针的同一个位置也有一块渗血的伤疤。
她忽然想到少年时,他最常的装扮也是黑与白,像被世界隔绝在外的囚徒,与所有人的关联寡淡。
许奈奈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样歇斯底里的哭泣是什么时候。
她以为自己拥有了足够的能力稳定情绪,却从未想过,当一切决堤之时,任何强忍克制都是徒劳。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不喜欢你是假的,不记得高中时候的你也是假的.......少年时期的喜欢根本没有那么寡淡,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五月天……”
“跨年夜真心话大冒险的那次我没有多买牛奶,是故意给你的,你耳机里的那首《盛夏光年》是我第一次听到流行音乐.........我想跟你考上同一个班,我太想、太想追上你了,可你怎么走了.......?”
许奈奈不断哽噎,双手无助地捂住脸,泪水却从指缝流出。
她闷哑着重复:“........可你怎么走了,我明明都已经考上年级第一——”
话音未落,她猛地落入男人炙热的怀抱,坚实的胸膛里快速的跳动一下一下鼓槌着她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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