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永安
他们默默挪远了屁股。
“现在!”稚澄目光灼灼审问他,“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班斐摆出彬彬有礼的被告面孔。
“很荣幸聆听您的神谕。”
稚澄:“……”
花里胡哨。
稚审判长板起面孔,“少跟我套近乎!我不吃这套!被告班某,2024年09月16日,你是否到过中央财经大学?是否还扶了个老奶奶闯红灯?”
让她重新来捋一捋这人渣哥哥顶风作案的时间线!欺骗可是爱情的大忌!
“是,那日我代弟出征。”
“别笑!端庄点!严肃点!”
“好,那哥哥严肃点,嗯,中途遇见个职业乞讨的,哥哥想着与人为善,顺带就把老人家捎带给交警安享晚年了。”
班斐双手叠在腹前,姿态端正,“同时,报告审判长,梁笑寒是条社交咸鱼,大事小事都要亲哥冲锋陷阵,亲哥合理怀疑他性生活不太行,建议审判长将这一条列入判案标准。”
稚澄:“咳咳咳!”
稚澄:“本次庭审,公平公正,流程透明,禁止拉踩!”
“您说得对。”
被告班某微微伏下身腰,手指越过公平公正的界限,轻勾小审判长嘴角的白椰奶渍。
顶了张毛茸茸乖奶脸,但生活质量就跟她那低炮烟嗓似的。
很糙。
身为极端苛刻的完美主义者,班斐难以容忍视野里的不洁净、不明亮、不整齐,她那兔子抱窝般乱糟糟的衣领,耳朵私奔出逃一缕的翘发,又或者是某些零零碎碎的小怪癖,跟一千头波斯小马似的,闹哄哄地跳进他眼底。
每一匹小马的脾性还都不一样,你还得对症下药。
他天生欠缺照顾乖嫩幼崽的兴致,却想把这家伙拖回他那窝里,先舔一舔毛,再舔一舔腚儿。
最好呢,将她身上这些毛毛躁躁的,咋咋呼呼的玩意儿,都给舔顺眼了,捏成光滑圆溜的小面团儿,再也冒不出一根突兀的刺儿。偏这主儿,是个浑身毛刺的小刺猬,拍掉他的手,很不满嚷嚷,“也禁止勾引审判长!”
班斐弄干净了她,心头舒服不少,又坐了回去。
旋即,哥哥似乎想到什么,笑意如春风骀荡,扬起了一根蓬勃漂亮的狐狸尾巴,声音柔得出蜜。
“您单独列出这一条罪状,莫非是对哥哥一见钟情的时间点?”
哥哥手指折落,摆弄着他近旁的一罐杨枝甘露。
粉西柚跟金黄芒果淹没在鲜奶油里,连带着他指尖也覆了一层亮澄澄、粉澎澎的糖纸碎芒。奶茶铺里散射星粒小灯,哥哥一身冰白冲锋衣,修长颈段缠着绷带,颇有几分神坛寥落的美人破碎感,眼底却是切开了水泡梨般的蜜甜水汽,泡过小刺猬的心窝。
“详细说说呗,哥哥爱听。”
稚澄:可恶!他似乎很懂利用他美色!
“不准打岔!在我爱姨眼皮底下塞我小名片的是不是你?”
班斐力求严谨,“哥哥还塞了糖呢,秦邮董糖,维扬特产来着,甜嚒。”
“甜到粘牙!”
“下次再买。”
“昂~!”
稚澄被他带着跑偏,狂瞪他,“没问你的别回答!”
他鼻尖溢出笑。
“好的,sir,我尽量。”
“跟我前男友泡吧后脱衣服露纹身勾引我的是不是你?”
他轻嗯了声,“是哥哥。”
“在柏水酒吧醉酒险些惨遭捡尸幸得爷出手相救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的是不是你?”
“唔,还是哥哥。”
被告哥哥支着脸,拖腔带调地逗弄她,“本来被别人捡走呢,说不定哥哥能享受一番,被您这祖宗捡了,哥哥直接瘸脚,肚子也险些被羊角顶烂了,还得连夜伺候您,比生产队的小公驴还要多灾多难呢。”
乖嫩幼崽阴沉脸,仿佛下一刻就爆毛发飙。
“不给捡!”
动物般的猫瞳似乎切换成危险竖瞳,爆出一种择人欲噬的阴狠,她咬牙切齿,“谁捡尸你,我干翻他全家!”
班斐怔了怔,又挂上温柔似水的面孔,尾指勾了勾她的小指。
“那哥哥只给你捡嚒。”
草原辽阔,偶尔会蹿出一两头小烈马,它们年轻漂亮,性情单纯,刚进入择偶期,也没多少经验,被驯兽师上手一哄,爱意高涨如焰火,但赛道那么多条,天气也不总是晴朗的,等碰了壁,撞了头,习惯了疼,就学会乖了。
年少清澈又愚蠢的情话,高端玩家一笑而过,当真就不礼貌了。
稚澄:“在蕤吉酒店给我穿裙裙的是不是你?”
班斐:“巧了,都是哥哥。”
稚澄:窒息值+1+1+1。
为什么让她怦然心动的都是这个人渣?!
稚澄有心想要为弟弟扳回一局,“那我下课后,送我粉黛乱子草,还跟我激吻30秒的,也是你喽?”
30秒?
班斐凤眼凝着乌光,抽了张纸巾,捻了一捻舌尖,沾出零星的玫瑰血,他冲着审判长斯文微笑,“舍弟区区30秒,让您见笑了,我年长舍弟60秒,能耐也是有一些的,不若让哥哥重新来刷新战绩?”
稚澄:“……”
稚澄在绝美蜜桃兄弟间左右摇摆。
最后哥哥用一招征服了她那颗海草般乱摇乱摆的小心脏。
“笔水弄手上了。”
班斐问店员要了一瓶干净的矿泉水,拧开后沾湿纸巾,轻柔拭擦着稚澄手心里遗留的蓝色油墨。他擦得很仔细,就像是那天冷白佛身躬在哈佛大狗里,也是抽了湿纸巾,雾蒙蒙的光影里,垂着黑丝绒般的睫毛,耐心擦拭她身上的每一块甜腻油彩,连脚趾的小拇指头都没放过。
稚澄没吱声。
班斐似乎也清楚了她的答案,牵她走出嘟嘟嘴奶茶铺时,温声道,“这三天跟梁笑寒分个手,没问题吧?”
稚澄噘嘴,“我考虑考虑。”
“还考虑。”班斐屈指弹她脑袋,“贪心的小鬼,既要还要,怎么不撑死你。”
稚澄得意洋洋昂起脑袋,摇了两圈手指。
“我胃大,撑不死,我奶说这是宰相肚子里能撑一百艘战船!”她说得孩子气又可爱,“哥哥就做我最大的战船!”
学生街,人潮迭起,面孔新潮,两粒晚星泡进了霓虹汽水里。从街头到街尾,空气里混合着刨冰与手打柠檬茶的酸冰气息。
班斐只见这稚甜小鬼左边占了个钵钵鸡摊子,右边是冷锅串串,油烟喷得张牙舞爪,身后更是一串密密麻麻的店铺,奶茶,鲜花,美甲,手机贴膜,清仓减价的大喇叭震得耳膜发颤。她的世界狭长,凌乱,拥挤,热闹,全是鲜辣刺鼻的油香味儿。
蛛网般的黑漆电线胡乱爬向天空,如她野蛮肆意生长的欲望。
我的意中人啊,她生在向阳之地,旗帜绕着她,繁花簇着她,我这种家伙远远看着,都觉得有些刺眼呢。
班斐轻笑,“拭目以待,就看你能不能开得起哥哥这艘战船了。”他还很坏心眼撩拨她,“哥哥顶吃重,但耗油也多,你这小身板可要想清楚了。”
稚澄挺胸。
勇敢喵喵,不怕生活重担!
首先,先跟弟弟分个手。
勇敢喵喵辗转反侧,该怎样体面而不失优雅写上分手致辞呢?
难道跟人说:
“你好,我其实泡的是你哥哥,由于你们是同个厂家,我不小心泡错了,现在重新送回原厂?”
还是说:
“生活所迫,爱情来凑,是兄弟,不要拿刀来砍我!”
稚澄简直快掉光一头茂密短发。
万万没想到,爱情已经让她如此吃苦了,她的事业又迎来了新的榔头!
怎么着的呢?
稚澄作为老稚家的太子女,在勤奋刷新学分的同时,也接手了蜂巢大厦的工程,它是一个快烂了五年的诡楼项目,稚澄准备做成京市CBD里最炸街的崽。起先由法院强制拍卖,本来流程都进入到了拍卖结案,突然破产的开发商跳出来,说他们已经筹措到足够的资金,就不劳大家费心了。
稚澄:?
到嘴的肥肉还能给她飞了?
老稚家也不是吃干饭的,很快查出这里头的猫腻。
哦豁!
原来是高姓富家子为哄女神一笑,斥巨资买通了开发商!比她还败家呢!
稚澄带着律师团去烂尾楼处理事宜,正好撞见这一行人。前头的青年夹克西裤,一副阔气豪少的模样,怀里拥着个绿丝绒裙的美人。
稚澄定睛一看:还是熟人呢!
碧佩珊娇滴滴伏在高燃怀里,拿眼去瞧稚澄,“这片地儿真的是我的吗?不会有阿猫阿狗溜进来胡乱叫唤吧?”
稚澄眯眼,高燃心头直跳,显然回忆起了那晚的不堪回忆,他捏紧了女神的软白胳膊,预备情况不对,带她随时跑路,不过人这么多,料想这祖宗也不敢踢蛋,他正好找回上次的场子,高燃又支棱起来。
“当然,这是我给你的聘礼,哪是个阿猫阿狗能夺走的。”
太子女翘起软唇,“你老子都不敢说我是阿猫阿狗,你倒是比你老子硬骨头,希望你英勇保持,不要求饶。”
高燃:?
这妞什么来头?口气这么装?
20分钟后,高燃就见他那一向稳重威严的老父亲气喘吁吁赶来,领带都歪到了颈后,冲着他呵斥,“逆子!你精虫上脑了是不是!玩女人就回家玩,别带到外面丢人现眼的!”
他又朝着稚澄呵腰,“小九爷别动怒,我儿子是个蠢的,肯定是被人当枪使了,您别记恨我老高家。”
“若我非要记恨呢?”稚澄支着小脸,人畜无害的小甜窝,“贵公子好生猖狂,我看那张嘴怪不讨喜的,当赐一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