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屿
尚遵低笑,连拍着她掌心,“我们小公主,三个博物馆的嫁妆都有。”
大小姐看着外公笑,但鼻尖又是即将藏不住的酸麻,然后她连忙起身,躲过眼神,“外公,我朋友们好像来了,我去招待一下。”
“去吧。”
见大小姐离开,本坐在最不起眼位置的人也立刻起身,随之消失。
尚禧暖刚走出前厅的回廊,脚下尖锐的痛感便随之而来。
她扶着庭柱,俯腰想要将鞋子脱掉。
结果还没等她缓过那阵痛,就被身后来人打横抱起。
不带丝毫防备的大小姐,捂着嘴才没尖叫出声。
“黎锡然,你又发什么疯?”感受着他迈步向前的步伐,大小姐还是抱住了他脖子以防再摔下来。
“明知道自己不能穿高跟鞋,还逞强。”黎锡然微微皱眉,温润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严肃。
“要你管!”大小姐仰着脖颈,娇气又傲慢,“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尚遵今日必定会好好教训他一顿,为尚家,也为大小姐出气。
“暖暖,我从来不担心自己,我只生怕你不高兴。”他说这话时,看向她的神情都满是真诚,眼波流转间更是溢满爱意。
大小姐冷呵一声,随即便被他抱回了卧室。
黎锡然不止一次来过她卧室,所以个中布置也算轻车熟路。
他先是把尚禧暖放到衣帽间的沙发上,再将她那双尖头细高跟给脱掉。
“想换哪双?”
有人伺候,大小姐只抬了抬手,指向鞋柜最高那一层道:“那双。”
通顶的鞋柜,有将近两三米的高度。
摆明了,就是要为难他。
黎锡然轻笑出声,“大小姐,故意的?”
“我就喜欢那双!”
说喜欢,还被束之高阁。其真实用意,不言而喻。
黎锡然点头,“行,大小姐喜欢最重要。”
说着,他环顾一圈,再抬手摁了下墙上的电子触屏板,通顶的鞋柜开始缓慢旋转。
“你怎么知道开关在哪里。”
大小姐的卧室属于套房格局。
有独立客厅,书房,浴室,衣帽间,乃至门庭花园和健身瑜伽房。
主卧一间,次卧两间,自然也配备了全房智能家居。
衣帽间更是同时兼具了衣柜,首饰柜,以及鞋包柜。
每个季度都有高奢品牌的SA亲自配货上门,过季衣服则会被一件不留地清理出去。
“大小姐,这不难猜吧。”
本想着折腾黎锡然,现在又换成她憋了一口气,十分下不来台阶。
“好了,不气。”黎锡然拿到她指的鞋子,走到沙发边。
那样满身风流矜贵的人,就直接单膝跪在她身前。双手握着她脚踩在他膝上,是绝对的臣服姿态。
“黎锡然!”
她脚掌本是冰凉的,陷在那人腿骨上时,瞬间便被单薄的西裤面料隔绝不住的温度包裹。
“脚这么凉,还穿高跟鞋。”他仰头,像个臣服于神女的教徒,“大小姐,就不能多顾顾自己吗?”
“让你去做助理,也并非和你故意作对。听蕙姨说你现在失眠熬夜特别严重,坐班确实能更好地帮助你调整作息。”
他握着她脚,先是一点点摩挲发热,然后为她穿上平底鞋子。
连就语气,都是温柔低沉的气音。像是在说教她,又像是在怪他自己,没能好好守护住大小姐。
“明知道自己十月份就要去英国留学,你这样过去,让我...让外公如何放心。”
尚禧暖的双脚一点点被暖热,连就刚刚穿骨的痛都削弱了。
“黎锡然,其实这些你不说,我也知道。”
童年在巴黎居住的日子,也给她留下过不小的心理阴影。
“那接下来,可以恼我,折腾我,打骂都随你。但是,不要再难为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大小姐已经换好了鞋子,可双脚还被他抱着,踩在他膝上。
任由她撒气般的胡踢乱踹一番,黎锡然硬是一声不吭地受着。
多时,大小姐似是终于累了,抱臂往沙发靠背上一倚。
她没有将脚拿下,黎锡然就继续这样半跪着,像是无声僵持。
但黎锡然又不满于此,从西装口袋里如变戏法般拿出一枚胸针。
大小姐余光瞥了眼,又是她喜欢的玉兰形制。
“黎锡然,你这样很没意思。”
“大小姐喜欢,就有意思。”
尚禧暖咬唇,“今天是外公生日,你没必要送我礼物,而且我也不是几个礼物就能哄好的人。”
黎锡然点头,但还是将胸针往她面前送,“特殊日子收到的才算礼物,这种出其不意的算是惊喜。”
“我不想其他人有惊喜时,我们大小姐羡慕。”
第27章 银碗盛雪
◎“你的职务是董事长生活助理。”◎
尚禧暖瘪瘪嘴, 垂眸看了眼那支玉兰胸针。
十分精致的白玉兰款式,同她今日的装扮也足够相衬。
但心底那份傲气, 让大小姐下不来这台阶。
她将脚从黎锡然膝上挪下, 抬手便将胸针从他手里打落。
铂金材质的胸针,一路翻滚到沙发下面。
“我才不稀罕。”说完,大小姐撩着裙摆便起身走出了卧室, 也没管仍半跪在地上的人。
等她再走到举办寿宴的小礼堂时,宴会已经开始。
礼堂正前方是个戏台, 戏班正唱着《麻姑献寿》。
她不懂戏曲, 此刻的心也不静, 所以一句词也没听进去。
“暖暖?”蕙姨穿过人群,拍了下她肩, “白小姐找你。”
“白鹊思?”尚禧暖脑海中最先闪过的便只有这个名字。
白鹊思今日是陪黎逾湛来祝寿的,此时坐在礼堂外的小花园里。
盛夏天,她着一条浅绿色印花旗袍, 乌色长发只用一只木簪束了个低发髻。
清新又端庄的气质, 和这中式庭院十分契合。
大小姐提着裙摆,落座在她身侧,“你找我?”
尚禧暖和白鹊思并没有任何交情,甚至就连当初订婚传闻满天飞, 大小姐又坠马时, 两人都没有试图寻过彼此。
“其实我很早就想找你聊天了。”白鹊思落落大方地为她斟茶, “只是一直没有好的契机。”
“我们之间, 有什么好聊的吗?”大小姐对白鹊思半点芥蒂没有,那是假。毕竟作为曾经的假想敌, 她可差点丧命马蹄下。
“之前怕你会误会我找你的目的, 所以一直等到事情尘埃落定, 才来向你解释。”
尚禧暖挑眉,“白小姐,我并不是你的东家,解释这个词,很没必要。”
“尚小姐,你不想知道黎董为何宁肯选择我,也不找你这个近水楼台吗?”
尚禧暖刚想起身,突然又觉口渴,便顺势端起了圆桌上的茶盏。
看似品茶,实则默许白鹊思继续讲下去。
“我和黎董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订婚,不过是我私生女的身份刚好可以牵制黎董,又能让陈女士放松警惕。那天她对着媒体公开宣布我的身份,就连我本人也感到十分突然。”
“没有立即澄清,只是不想和陈女士打无准备之仗。但没想到会害尚小姐受伤,这是我唯一觉得抱歉之处。”
大小姐指腹摩挲着茶盏,淡然道:“过去的事,已经无所谓了。”
她现在不想纠结过去,只想好好过未来的生活,抑或是未来没有黎锡然的生活。
“尚小姐为人单纯,性情直爽。黎董却是个凡事爱藏在心里,分寸感十分强烈的人。喜欢这样的男人,肯定会很辛苦。”
“白小姐如果是来分析我和他的性格,大可不必。”
“尚小姐,可正是因为他强烈的分寸感,所以他才不肯将爱和盟友间的情谊夹杂在一起。他可以让所有人为了他虚与委蛇,但坚持给你干净的爱。”
大小姐放下茶盏,才觉茶汤苦涩,半点回甘都无,“这么隐晦的爱吗?”
“可在我这里,感受不到的爱,就不算爱。”尚禧暖手掌撑在桌面,霍然起身,“我性情直爽,被养得娇气,不想再做任何辛苦的事。”
说完,她已然转身踏上石阶。
白鹊思的声音却没落下,只依旧含着笑意,“您头顶皇冠的粉红宝石,是近些年东方利德拍卖过最漂亮的一颗。”
“很衬尚小姐的气质。”富贵迷人,可堪星月争辉。
尚禧暖只是步伐一顿,然后没有半分犹豫地离开。
早上做造型时她还疑惑,姗姗作为一个化妆师,何时变得那么阔绰大方。
她都以为是便宜的仿款,现在大小姐才算追根溯源。
这个世界,除了尚家对她有求必应外,也就那一个人会为她豪掷千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