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似水夏夜
“嗯，我知道。”
知道？？？
这几年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听话，卫如瑛有些不习惯，“真的？”
眼底印出母亲头上的白发，何歆瑶鼻子一酸，也真心实意觉得母亲是为了她好。
“嗯，您说的对，我年纪不小了，也该定下来了。”
停顿了一下，她喉头有些发哽，“而且这些年是我太不懂事，让您操心了。”
卫如瑛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女儿，下一秒，瘦削的脸颊浮上了兴奋的笑容，她摸了摸何歆瑶的头。
“傻闺女，妈只要你过得好。”
母亲眼中的惊喜让何歆瑶心头一阵酸涩。
所以她这样做，是对的吧？
—
“想好了？”
夜色寂静，衬地手机那头的男声越发低沉。
何歆瑶轻点了下头，声音坚定，“是。”
陆临珹抬手松了松领带，缓缓靠向身后座椅。
“为什么是我？”
何歆瑶被他问得一愣，想起母亲那些对他赞赏的话语，有些尴尬地咬了下唇，“因为……你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而且又是我舅舅的朋友，我妈觉得嫁给你不会被欺负……”
清脆的女声，真是坦诚的……让人想打屁股。
陆临珹薄唇一扯，“第一次见面就打算给相亲对象过肩摔的人……令堂的担心……未免有些杞人忧天？”
这人真是记仇，何歆瑶脸上掠过几丝窘迫，小声辩解，“那不是没摔成嘛？”
而且有了这次教训，以后再也不会自不量力了。
她在心底偷偷补了一句。
她的腹诽陆临珹自然听不见。
夜渐渐深了，绷了一下午的神经终于在这刻放松下来，陆临珹拿下眼镜，“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明明看似十分高冷的一个人，打趣起人却十分不含糊。
何歆瑶红了红脸，“我不是说了……你有条件也可以提。”
呵~
陆临珹揉了揉山根，几乎都快气没脾气了。
协议婚姻？亏小妮子想得出。
何歆瑶等了会儿不见回应。
转头有些疑惑地看了下手机。
就在她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翻过时，听筒里传来了男人清冽冷静的声音。
“三年之内，不可以离婚。”
“三年？”何歆瑶一怔。
“嗯。”
陆临珹视线掠过偌大的落地窗，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夜色下的都市夜景尽收眼底……他眼中缓缓染起一丝坚毅。
三年的时间，应该能捂热一颗心吧？
而电话这头何歆瑶想的却是，自己果然猜得没错！
算了，要是三年后他如愿等到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或者遇到其他心仪的对象，到时候两人再离婚也可以。
最主要的是，三年后母亲的身体应该也恢复地差不多了吧。
想到这，她握紧手机，“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何歆瑶咬了咬牙，“咱俩的协议，不要让我妈知道。”
陆临珹眸光微漾：“当然。”
何歆瑶终于不再犹豫，“成交！”
……
两天后，陆家书房内。
书桌后的陆临海接过弟弟递过来的一叠材料，粗略扫了几眼，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陆临珹:“樑城检察院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了。”
陆临海视线落在材料上，随即赞许地点了下头，“你那同学办事效率还挺快的。”
陆临珹没接话，一手插袋，将另外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
“这是阳光的人事变动正式方案，您过目下。”
陆临海接过文件，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握笔大名一签，“没什么好看的，你办事我放心，就按你的意思去办。”
陆临珹没说什么，抬手接过他签好的文件。
陆临海看着面前不苟言笑的弟弟，突然想起另一个令他头疼的臭小子，“陆昇那小子最近怎么样？跟着你安分些没？”
“嗯。”陆临珹:“比之前好。”
陆临海冷哼了一声，“叫他离那些小明星网红之类的远点，玩也要有个限度。”
叔侄年龄才差几岁，二人简直天壤之别。一个不近女色，一个又是身边女人不断，天天上花边新闻。
想当初弟弟在这个年纪早就跟着他出来创业了，如今更是沉稳能干，成为他身边最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哪像自己那臭小子，整天不务正业，典型的纨绔子弟，就知道玩车玩女人。
想到这，陆临海长叹了口气，“都是让他妈宠的，但凡他有你一半出息，我也不用这么操心了。”
侄子的私生活，陆临珹不予置评，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微抬了镜框，他抬眸看向书桌后的大哥。
“有件事，还没告诉您。”
“哦？”陆临海抬头，“你说。”
“我……”陆临珹清了清嗓子，“准备结婚了。”
语气平淡，如同讨论今日天气。
陆临海：“……”
面上掠过一丝惊讶，“哪家的女孩？”
放下笔，他缓缓靠向座椅，手指在花梨木桌上敲了敲，“正远欧董的女儿？还是隆盛刘董的妹妹……”
印象中，这两位似乎都挺中意他这位弟弟的，两个生意场的老伙伴更是明里暗里从他这打探了他好几回临珹的意思，可惜他家这位老幺一心只想着奋斗事业，对感情和婚姻似乎兴趣不大。而他自己虽不排斥商业联姻，却更尊重弟弟自己的意思，不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单身到现在。
难得听他主动提起，之前也没印象他和哪个女孩交往，陆临海十分好奇，“什么时候谈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陆临珹含糊嗯了一声，语调不变，“一个朋友的亲戚。”
“朋友的亲戚？”
陆临海笑得意味深长，“该不会…是那天开会给你打电话的小姑娘吧？”
闻言，陆临珹不置可否地抿了下薄唇。
镜片后的眸光却微微一漾，像平静水面突然被投下了小石子，荡起几不可见的涟漪。
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陆临海端起面前的茶啜了一口，眼角笑纹更深，“听声音还挺年轻的。”
“嗯。”不知想起什么，陆临珹薄唇轻牵，“小我八岁。”
杯盖碰到瓷碗发出碰的一声轻响，陆临海面带惊讶地望向神色淡定的弟弟，“这么多？”
陆临珹嗯了一声，嘴角扬起些微弧度，“是小了点。”
陆临海将他脸上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有些感叹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孩，才能让自己这位从来不喜形于色的弟弟动心……
转念一想，反正这个弟弟一直都有自己的主意，他做的决定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池，陆临海摆了摆手，“只要你管得住就行。”
陆临珹对此却并不苟同，“为什么要管？”
陆临海:“？”
就见面前神情冷峻的弟弟面不改色地说，“老婆娶回来，是用来宠的。”
陆临海：“……”
怔愣过后，不由摇头失笑，“这可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
陆临珹表情巍然不动，任由亲哥打趣。
陆临海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感叹道，“要是妈知道你要结婚了，肯定很高兴。”
听他提起母亲，陆临珹镜片后的眼神微微一黯，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从前的一件旧事。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陆临海笑道，“你这性格，强扭的瓜也不甜。”
陆临珹微扯了下嘴角当做回应，又望向自家大哥，“我会尽快带她回来和你们见面，后面的事，还要拜托您和嫂子。”
“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
陆临海看了眼桌上台历，“想什么时候定下来？”
陆临珹转头望向院子外面，虽然是深秋，墙角一片三角梅却开得十分旺盛。
他想了一下，“就下个月吧。”
“这么急？”陆临海看向他的眸光顿时深了几分，“该不会……”
跟在他身后做事这么多年，揶揄的意思陆临珹一下子听出来，微抿了下唇，冷峻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