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此瓜有毒
李延策抬头看她,睫毛微扇,压着声线继续装:“那你带我出门吗?”
谢知雨:“我还能不带你出去吗?”就算贺女士没提醒,她也计划找时间带李延策逛逛梧城。
李延策闻言眉稍轻扬,两步并作一步跨到她所在的台阶,尾音跟着轻快起来:“那我晚上想去看看你以前常去的地方。”
谢知雨下意识避让位置,楼梯本就狭窄,这下她整个背都贴上墙壁,和李延策的距离瞬息拉近。
视线从俯视变为仰视,谢知雨单手扶上扶手,稍稍后仰:“遛狗要求都没你这么多。”
李延策双手插在衣兜里,继续逼近她,在离她几乎只有咫尺间隔的距离停住:“那你就当是遛狗。”说完还“汪”了一声。
在被李延策灼热的气息包裹得喘不过气来之前,谢知雨伸手推开他,快步走上楼梯:“行了,知道了。我先睡个午觉,等下再说。”
“哦。”李延策回味了下她纤长手指摁在自己胸口的触感,愉悦地迈步上楼。
晚饭后,谢知雨在贺女士三番五次叮嘱的“穿厚点”中领着李延策出门。
天已经暗沉,像湖蓝到墨蓝的分层水墨,只缀着几颗零落的星星。路灯安静矗立,偶尔驶过的汽车寥寥无几,伴随昏黄灯光有种冬夜独有的宁静。
谢知雨家在的这一片不是闹市区,春夏尚且能见悠闲散步的人家,随天气严寒,路上住户和行人都愈发少。
谢知雨在家可没那么注意形象,裹了件长长的白色鹅绒外套,内搭白色堆领毛衣和阔腿牛仔裤,脚下随意踩着双全包拖鞋。中长直发垂在肩前,听贺女士话象征性地戴了副毛绒耳包。
李延策还是今天的外套,加了顶左右缀着两个毛球的狗耳朵造型雷锋帽,黑色口罩挡住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那双深情又凉薄的眼睛。
拿着这顶帽子出门的时候,谢知雨就没少吐槽他:“你不是要装成熟稳重吗,现在是当你三岁吗?”
“不是你说像遛狗吗。”李延策理直气壮:“难道不觉得又man又可爱?你不想捏捏我的耳朵吗。”
谢知雨面无表情:“不想。”
谁料李延策还不干了,非得将头凑到她面前让她捏捏头上的耳朵。谢知雨拗不过他,上手捏两下:“行行,你可爱,有本事回去你在我爸妈面前也这样。”
李延策大概也知道自己脸皮厚,回想了下今天的言行,没忍住笑出声:“我不。”
李延策生活中确实是不喜欢笑的,即便谢知雨是他经纪人,也很少见他笑得这么开心。
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像孤寂宇宙中盛放的星辰,要在蓝色夜晚奔向他唯一的月亮。只需轻轻一个呼吸,世界交汇,星月浩荡。
谢知雨一下就心软了,问他:“今天你很开心?”
李延策承认得也干脆:“开心,叔叔阿姨都很好,看得出他们很爱你。”
他内心其实有些羡慕谢知雨的家庭氛围,因为这是他从未拥有过的幸福。但他更开心,开心她能在父母的爱中长大,他们是她在娱乐圈厮杀的底气。他感谢她有这样的父母,也感谢因为他们,才有了今天的谢知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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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会为你拿满三大奖
李延策语气轻快, 谢知雨心里却轻轻一窒。
此刻安慰的话没有意义,于是她轻轻“嗯”一声,转移话题:“我小学开始就一直在这一片读书, 除了大学就没离开过梧城。”
她伸手指了指前方:“过了这个口再右转就是我高中, 带你去看看?”
李延策点头:“好。”
马路口红绿灯快闪红的时候, 谢知雨领着李延策小步跑过斑马线,来到自己就读的梧城一中。
校门口的路边整齐种植着梧桐树, 明天就是除夕, 此刻大门紧锁着, 能透过双轨伸缩门看见教学楼和广场中地球于书本上转动的雕塑。
“我们都叫这个雕塑读书顶个球。”谢知雨冲李延策招招手, 示意他跟自己走:“我知道有个地方能翻进去。”
不知是不是重回母校有些兴奋, 李延策从谢知雨脸上看见了她平时少有的鲜活感。这样的她,在最初当他经纪人时偶有见过。李延策有些好奇:“你高中还翻墙吗?”
谢知雨反问:“难道你高中好好学习从来不逃课?”
李延策点头:“……嗯。”
谢知雨:“好学生?那你现在怎么这狗脾气?”
李延策:“你逃课, 那你现在怎么对我们跟班主任一样?”
谢知雨:“这两者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李延策:“那你问我?”
谢知雨摆摆手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狗狗祟祟领着李延策到了学校后门小巷一处围墙,指了指:“就是这儿, 这里比其他地方矮,垫点东西就能翻。”
李延策便看着谢知雨左右一番寻找,搬了个废弃椅子过来, 作势就要踩上去往学校内翻。
李延策急忙拉住她的小臂:“等等。”
谢知雨:“?”
李延策卷起袖子:“我先上去,我接你。”
谢知雨想想也对,毕竟李延策运动细胞好。于是往后一退,做了个“您请”的姿势。
谁知李延策根本不用椅子, 取下口罩收好, 原地舒展下手脚。稍微助跑, 脚上用力直接一跃攀上墙头, 冲谢知雨扬了扬下巴, 伸出一只手:“来。”
谢知雨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为了接她,李延策可以直接一跃翻进墙内。
那么多动作戏也是没有白拍,翻个墙都能这么帅。
到谢知雨这茬就显得有些笨拙了,在李延策的拉扯下也费了些功夫才爬上去。两人坐在墙头面面相觑,李延策有些疑惑:“你真的翻过这墙吗?”
“看不起谁呢?”谢知雨将气喘匀,拍拍身上的灰:“我现在年纪大了,身手不如当年是正常的!”
李延策迅速服软:“好好,我下去接你。”说完便轻巧跳下墙头,转身冲谢知雨伸出两只手臂:“跳下来吧。”
明明是以前翻过无数次的墙,此刻谢知雨坐在墙头却有些犹豫。
也许是小时候耐摔,高中从这跳下去可从没人接她,最多双手触地摔个狗爬式,拍拍土又是一条好汉。
但此刻,李延策站在下面。
她现在是个要面子的金牌经纪人,要让她在自己带的艺人面前摔个啃地,那不如让她去死。可如果让李延策接她……万一她太重,把李延策砸出个什么好歹怎么办?而且他的肩关节前段时间脱臼过,不会被她又搞脱位吧?
谢知雨突然想给自己两巴掌,她干嘛要提议翻墙啊?
注意到谢知雨的视线在自己左肩来回,李延策伸手拍拍,安抚她:“好着呢,医生早就说没事了,接住你绰绰有余。”
说着向她靠近两步:“我会接住你的,别怕。”
路灯下他眼中有种少年气的飞扬,她在他眼瞳中看到自己的身影,也看到他扬起的唇角。
大概是被那句“别怕”蛊惑,谢知雨轻轻说了声“我跳了啊”,从墙头跳下。
冬夜微凉的风从耳边短暂呼啸而过,她很快被纳入另一副温暖强劲的身躯。接住她的是李延策有力的手臂和宽阔的胸膛,他牢牢扶助她的双臂,将她护在怀里。温热的呼吸和熟悉的恬淡木质香在这一刻见缝插针,丝丝缕缕将人包裹着缠紧,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看吧,说了会接住你的。”李延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重力的吸引,让人想靠近。
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
谢知雨双手撑在他胸前,触及他目光那刻陡然清醒,快步退开,向自己熟悉的方向走去:“你厉害,走吧,先去教学楼看看。”
李延策低头看自己的手心,有些遗憾她退开得太快。捻了捻,指尖似乎还残留她的触感,李延策脚步跟随转向,问:“你那时候逃课是去干什么?”
“看电影啊。”谢知雨双手揣在外套兜里往前走,内心稍微平息后才敢回头看李延策:“我还挺常逃晚自习去看电影的。”
谢知雨没想到的是,教学楼下加了铁门,几把无情锁阻挡她上去的步伐。于是只能指给李延策看自己以前的班在哪。
“我高三教室外面有棵很大的梧桐树,第九节 课的时候会有夕阳透过梧桐树洒在最后两排的窗檐上,这个时候探出头去往实验楼望,能看到落在顶楼的太阳。”
“操场出来上坡的地方有自动贩卖机,夏天上完体育课我就会买一罐冰的橙汁。那时候可没什么扫脸扫码,都是投币。”
“食堂上午第二节 下课后会卖烤肠,很多人去买,我还挺喜欢吃的,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卖。”
李延策安静听着谢知雨说她的曾经,那时谢知雨的形象似乎从他看到的那张相片里鲜活起来。
和她一起走她走过的路,吹她吹过的风,和她的距离也好似变得更近。
“本来以为这些我都忘了,走在这里却又断断续续想起来。”谢知雨有感而发地叹口气:“不过的确也记得不那么清楚了,有些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事,其实也就这么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忘了。”
李延策停下脚步,去看她的眼睛:“那你有一天会像忘记这些一样忘记我吗?”
“嗯?怎么想到问这个……”
话没说完,李延策突然又向前两步靠近她,认真对她开口:“时间会让人忘记很多东西,但我不想让你忘记我,所以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谢知雨一时卡壳,望着李延策深邃如海的双眸不知如何回答。
几秒后,移开视线,转身背对他:“好啊,只要你愿意,我一直都是你的经纪人。对了,我想起活动中心那边有个许愿墙,带你去看看。”
看着她的反应,李延策在心底叹口气,跟着她走。
梧城一中的活动中心是偏中式风格的建筑群,假期无人,只亮着零星一两盏路灯。谢知雨掏出手机摁开手电,凭记忆绕过花坛和小石板路,钻进一处树枝遮挡的角落。
“就是这里,许愿墙。”
李延策顺着谢知雨手机打的光望去,一面旧墙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颜色的名字和愿望。一个个炽热的、青涩的、属于年少时光的愿望。
“你别看现在这里好像荒芜了,以前不是这样,有个紫藤花长廊,毕业生都喜欢来这里许愿。还有什么传说下雪的时候许愿比较灵。”
“你在这里写过愿望吗?”
“当然了。”谢知雨躬身对着墙角一点点找:“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李延策也拿出手机:“在哪,我帮你找。”
“我记得就在这附近,但我没写名字,你应该找不到……”
李延策弯下腰,就在那一瞬,他不偏不倚,看到了谢知雨写下的愿望。
即便没有名字,字体也和她现在大相径庭,但他知道,那就是她写的。
她只写了两个词,分别是A传和表演,然后画了个星星。除了考上A传,别人可能看不懂她的愿望是什么意思,但李延策知道。
脑海中回想起谢知雨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模样,面容略显稚嫩的女生面带微笑冲他伸出一只手:
“你好,我叫谢知雨,你愿意让我当你的经纪人吗?”
“我的理想是带出最好的演员,让真正好好演戏的人站在闪闪发光的镜头下。”
“我觉得你就是我要找的最好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