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惘若
她这么想着,心里跳出就有一道声音,微弱地反驳,亲一下又没关系,他那么会接吻,好?像也不吃亏吧。而且他是你丈夫欸。
但理智的那个小人立马板起脸:什么叫没关系?今天忍不住和他接吻,明?天就?会想滚床单,后天为他哐哐撞大墙,直到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怨妇。
周晋辰在离她不足一步的地方?停下,俊雅的脸俯低下来,平稳的呼吸洒溢在她的嘴唇上,引来简静一阵震颤。
他又忽然停住,只是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很晚了,我?先上楼洗个澡。”
简静只剩微张着嘴,拼命喘气?的份。
听着脚步声远了,她才拔腿跑到中岛台,双手撑着桌沿,大口大口的呼吸。
简静感觉自己像是刚刚经?过一场海难,她漂浮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终于抓住了一块救命的浮木,苟且偷生着。
她拿出手机给章伯宁发微信。
金融流水线女工:【章儿,我?可能要疯,就?快得精神病了。】
章伯宁:【你不早确诊了吗?还事事儿的,非得搞个将来时。】
金融流水线女工:【我怀疑周晋辰在钓我,章儿你觉得呢?】
章伯宁:【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发完疯早点睡。】
金融流水线女工:【......】
简静回衣帽间取睡衣,看见周晋辰已经擦着头发走出来,浴袍的领口微敞着,系带松松地搭在腰间,隐约可见紧实的小腹。
她低下眼眸,只顾专心看地面,“你洗完了?”
“嗯。”
等?简静也洗完爬上床,她才觉得今晚这场硬仗才刚开始。
周晋辰睡得很中间,哪怕简静已经很小心的,只占了边沿一点床位,也离得他很近。
她翻过身,背对着他闭上眼,幅度尽可能轻的,做着深呼吸。
可在周晋辰的手伸过来的一瞬间,简静背上蹿起一股电流,她浑身一麻,本就?非常靠近床边,这么一来,眼看就要滚落到地板上。
周晋辰长臂一伸,眼疾手快地揽住她那把腰,将人往怀里带。
简静被铺天盖地的、强烈的荷尔蒙笼罩。快要不能呼吸。
“怎么吓成这样?我不过是要关个灯。”
周晋辰仍旧伸出手,摁灭了床头的台灯。
看不见彼此的黑夜里,简静才慢慢找回自己心跳的节奏。
“嗯,我?也是想给你让位置,谁知道这床会这么窄。”
简静闭着眼睛胡编乱造。
她被他裹进怀里以后,才发现自己那么贪恋这种感觉,晕眩也害怕。
像突然被命运光顾。
周晋辰低哑的嗓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几分谑笑,“是窄了点儿。我们旁边也就只够躺四个人的。”
“......”
简静却笑不出来,手在发着抖。
车小小真没说错她。就?一张嘴厉害,不管有理没理的事情,从她这儿出来,都成了她的理。歪理。
等?真刀真枪上了阵,她脖子?一缩,比谁都要先投降。又软又怂。
“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你不想和我讲话吗?”
周晋辰不适应这份安静。很讨厌。
在广州的酒店里,他一个人,在宽敞空旷的套房里走动,从书桌前起身,一杯水反复倒上几次,途中站在落地窗前,来回欣赏几番广州塔的美景。可看多了,也就?这个味道。
太静了。一切都太静了。
怎么这个世界一下子安静成这样了?
他又坐回来翻书,翻得心浮气躁。让服务生送笔墨上来,起了兴致写几个字。
周晋辰擅书草隶,而晋帖之中,他最推崇庾征西的笔法。他写《故吏帖》,刚写个开头就?揉掉,连自己也不愿看,随手丢进垃圾桶。点画不均,字不成字的,都写了些?什么鬼画符?
简静嗫嚅着说,“想啊。但你出差之前,我?不是......”
“你以为我生气了?”
“难道没有吗?”简静的劲头上来几分,快从他怀里挣出来,“你都气?到去睡沙发了。”
周晋辰把她的小脑袋压回胸口,手指绕上她的头发。黑暗中简静看不清,他嘴角浮起的,自嘲而难以言喻的笑意,“我怎么舍得?”
听了这句话,简静的小身板又是一抖,指尖颤巍巍。
耳边又传来周晋辰的解释。
他柔缓了语调,“我?会去睡沙发,是因?为简大小姐喝多以后的睡相,实在让人伺候不起。光上半夜你就踢醒了我?五次。”
简静喔了一声。把头埋在他怀里傻笑。
原来不是要和她分床睡。
但是......她在高兴什么?应该难过才对!
“那我?下次不喝了。本来这一次我也没想要喝的,我?都没打算去和他们?仨吃饭。于祗说她饿了,拉着我一块儿上车。你不是一直教我?,再要好?的朋友在一起,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也不能事事依着自己的心意,偶尔也要给别人一点面子。我都是想到你的话才去的。”
“于祗又点那么一瓶白兰地,我?本来就?不爱读书,毕业以后除了写那些?全是行话,中文里夹几个英文单词,净会装逼格的狗屁报告,也没认真看过几个字,好?不容易有知道名儿的酒,还是被重?磅推荐过的,不得尝一尝?可坏不就?坏在这一尝了吗?酒是真不能乱喝。”
简静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堆。
周晋辰听得高兴,“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
“我也没有全怪你,就?占一半责任吧。”
简静说累了,靠在他身上犯困,声音也低下去。
周晋辰一下下摸着她的头,“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倦意涌上来的时候,简静难得善解人意了一回,她撑着眼皮问,“老周?”
“嗯。”
“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简静想起他被打断的话头。
周晋辰点头,“有,但下次说。”
简静觉得奇怪,“为什么是下次?今晚不能说吗?”
“不能。”
周晋辰暗道,跟女孩子表白的话,哪有在床上说的?
既不正式,也不正经?。
“以后我们就黑着灯说话吧。”
周晋辰抱着她,快睡着的时候,又听见简静说。
他问,“为什么?”
“黑灯瞎火的,我?胆子?壮。”
“......”
很快她听见周晋辰笑,“壮到什么地步?”
周晋辰是临时起意,赶到机场,搭乘傍晚的航班飞回来的,到家?时简静还在外面,他独自收拾了半天行李,整理了一大半会议记录,到这会儿已经倦怠透了。
但是抱着简静,和她说话,让他觉得解乏。说多少句,他都有话往下接,耐心好?像用不完。
和在广州时,大力撕着泾县宣纸的,不是一个人了。
“壮到不怎么要脸的地步。”
“......”
本来嘛。嘴里说着喜欢人家?,左一个提醒右一句警告,让周晋辰不要越界。结果自己赖在他身上睡觉。
得什么脸皮才能干出来这事儿!
简静,你丫就?继续这么拧巴又矛盾地活下去,离真发疯也就?一步之遥了,真是瞧不上你这口是心非的死德行!
她睡着前,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隔天是周五。简静坐在会议室里,开年前最后一次工作总结会。每年都绕不开的话题,无非节假日期间不要酒驾,各部门安排好春节值班工作。
她滑开手机,就?看章伯宁在群里吆喝,让大伙儿晚上到会所吃饭。
他们?有提前吃年夜饭的约定。
因?为正月里各人难免有各自的安排,想凑齐不是易事。他们?就?说好?,年前一定空出一个晚上,大家?吃顿饭。
简静的办公桌上,还放着陈晼从瑞士给她带来的那块男表。
大年初一章伯宁生日,简元让今年心血来潮,张罗着要回老家?祭祖,她未必能到。预备提前把礼物送他手里。
一散会简静就开车往会所去。
她到的还算早,坐着和谭斐妮听了一段陈晼的哭诉。
陈总酒刚喝了两口,就?不住地抱怨她婆婆,怎么霸道不讲理,统揽家?里的一切,别人半句嘴都不能插。
简静想到即将到来的叶襄君。
从前听她说这些?,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竟不寒而栗。生出一种物伤其类的悲悯。
不晓得叶女士会是个什么性子。但应该不是好相与的,简静虽没见过她,听也听得够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叶老爷子?的独生女,脾气?还能好?得了?
谭斐妮还没有这些烦恼。听陈晼说完以后,她突然冒出一句,“你睫毛膏真防水,哭了这么久,妆一点都没有花。”
“.......”
简静给陈晼递张纸巾,她说,“老周他妈也要回来了。”
“你俩结婚她都没回来,”陈晼擦了擦泪眼,“怎么这时候说要回来?”
谭斐妮的注意力又被她吸引,“你还会怕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