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间天糖
季雨晴和欧阳月伸着脑袋看得目瞪口呆。
这招矛盾转移,好阴啊。
不过也好爽。
两人对视一眼,季雨晴嘶了声,“原来江燃是你的狗啊,指谁咬谁!”
白栀:“嘘。”
欧阳月乐得不行。
等三人出去,江燃和胡旭阳已经完事了,江燃叼着根白色小棍靠在桥头,胡旭阳不停活动肩膀,嘴角有血,一看就是挨了一拳。
季雨晴心急如焚:“你不会打,就交给江燃啊!逞什么强!”
胡旭阳脸挤到一起,恨不得拉紧季雨晴的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我不能打?我打架的时候你还在跳皮筋!”
季雨晴指着他的嘴角,“那这是怎么回事?”
胡旭阳拉拉衣服,“没躲开,江燃揍的。”
江燃握住白色小棍,吐出棒棒糖,笑得眉眼生妖,语音中含着一丝少见的戏谑,“生疏了阳阳。”
胡旭阳哼了声。
他也没想到还能再和江燃一起干架,还以为能把黑历史永远埋葬在初中呢。
真是流年不利犯太岁!
早知道就明天来了,出门不看黄历就是如此折寿!
季雨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继续挑刺,“你这么行,那为什么还要让白栀叫江燃。”
胡旭阳深呼口气,“大姐,我身上才几个钱啊,当然要有人赔医疗费才敢放开手啊。”
白栀,“……”
欧阳月,“……”
季雨晴,“……”
江燃见怪不怪,双肘搭在盘出包浆的铁栏杆,还仰着头乐,雪白的脖颈绷出几条明晰的线,喉结随着笑声抖动。
极致的意气风发。
耀眼、璀璨。
又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性张力。
女生们都不说话。
默默欣赏。
胡旭阳砸吧嘴,摸了把他的脖子,“燃燃,我看你别念书了,去当明星吧,女生不是喜欢买那些死贵死贵的韩流杂志吗?那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啊,信我,你一脱,能把她们全部迷死!”
胡旭阳把女生们不好意思说的都说出来了。
欧阳月和季雨晴疯狂点头。
江燃瞥了胡旭阳一眼,棒棒糖吃完了,就咬着塑料棍,“滚蛋!老子还需要卖肉?”
白栀站过去挨着他,“就是,阿燃要脱也只脱给我看,对吧?”
说完还仰头朝他笑。
江燃刮她鼻子,停顿片刻,宠溺道:“对死了。”
欧阳月和季雨晴瞪大眼睛,回过味儿来,瞬间弯腰笑得獐头鼠目,两人拉拉扯扯,说公车到了,要走了,走的时候还顺便把无敌闪亮的大灯泡胡旭阳抓走。
胡旭阳不让季雨晴拉。
季雨晴非拉。
他又扯不过她,上了公交才发现这不是去他家的那趟。
他说:“一块钱,你浪费了我一块钱!”
季雨晴摸个钢镚儿扔给他,“赔你行了吧?一个男人那么抠门,小心以后找不到媳妇!”
胡旭阳不以为意,“找个富婆吃软饭不就行了。”
欧阳月和季雨晴双双无语。
如此远大的志向,真是闻所未闻。
季雨晴趴在前座的椅背,笑得要死,“胡旭阳,你可真行啊哈哈哈。”
第114章 伤口
报完志愿,白栀松了口气。
白永刚打电话叫她回家,说什么父女一场,不能忘本,又说白露生父终于确认了,检查也匹配,现在陪白露在医院。
刘丽不会再逼她去医院做检查。
白栀不想回去。
她根本不想见他们。
白永刚沉默片刻,又说,学校和街道发的奖学金送到家里,加起来十三万块。
这个年代的十三万足够全款买房,对哪个家庭都不简单。
原来说什么父女感情都是假的,漂亮话一箩筐,不过是想为这十三万的归属做个了结。
钱钱钱。
全是为了钱。
白栀打电话给徐颖。
徐颖冷笑:“肯定要啊,为什么不要,你凭本事挣来的……等着,我叫个人跟你去,要回多少都算你自己的,想怎么花怎么花,我不过问!”
白栀坐在家中枯等。
没多久外面响起车喇叭。
白栀开门一看,惊讶道:“怎么是你?”
徐老九一摸光头,比白栀更惊讶,“怎么是你?你……就是颖姐女儿啊?”
徐老九就是之前白栀跟江燃去台球室见到的光头,会在装满酒水的柜台放 AD钙奶的纹身大汉,还在顾轻轻的事上,帮忙和地头蛇做游说。
“哎,原来是一家人!”
徐老九开的皮卡车,前面就两个位置,后面是货箱,放着几个拉东西的木筐。
下面藏着把长长的生锈柴刀。
他姓徐。
跟徐颖是本家人。
江市是有几个大姓的,苏、陈两家不用说,甚至能在历史课本上找到踪迹,十分显赫。剩下的什么李、赵、徐、马、刘……都是明代就迁来的,经常能碰到。
不过不是每个大姓都能支棱起来,还得看后辈之间是否团结,会不会互相帮衬。
小时候,白栀是不允许跟徐颖去串亲戚的。
就是因为徐家人干的事不太光鲜,放水的嘛,招人恨啊。
现在她长大了,徐颖倒不避讳。
一路上都是徐老九在说。
他说江首富是真的富,身家比新闻报道的数字还吓人,只是江卫东习惯藏富,不显摆,否则就不是在本地排名了。
江燃这小子也是真讨人喜欢。
别看他平均两句话就要让人心肌梗塞一次,当初开台球室,手头紧,还是江燃卖了几辆宝贝机车入股,徐老九这才挺过来。
徐老九有些感慨,“江燃有事是真上,别看是个少爷,做事有胆又义气,从来不怂,当初抱着一书包钱扔给我,一句话没有,给我感动得差点哭了。”
白栀静静听着。
一块块拼图,粘成从未参与过的江燃的少年时光。
小甜羊,长着尖尖的犄角,看起来很会顶人,怎么这么甜啊。
徐老九又说起顾轻轻。
那晚后,粉红街的龙哥关了她一段时间陪酒,用来还债,后来又傍了个香港富商,赎身走了。
现在销声匿迹,没了消息。
车到幸福佳苑,徐老九说道:“侄女,你平常注意点,就算去外地念书也多留个心眼。”
白栀点头。
徐老九又说:“三爷说咱老徐家以前是土夫子,现在是帮人过桥的,往上数十八代也没个正经读书人,好不容易出个状元,要你改姓,录回族谱,你妈跟你说了没?”
白栀摇头。
徐老九点根烟,没说话了。
徐颖一直看不上他们这帮亲戚,估计是不想女儿沾边吧。
时代是真的变了。
以前徐颖考上大学,他还记得家里老辈叔父说女孩子念什么大学,不如把名额让给家里某个男性同辈,那时找点关系就能顶替了……谁曾想,现在大事小事都要问徐颖,还求着她的女儿改姓入族谱呢?
这个时代真好啊。
无论男女,人人都有让自己的名字振聋发聩的机会。
两人进到楼栋,出了电梯,白栀明显慢了下来。
这个家。
就像她的伤口。
放着不管,好像就不疼。
非要揭开,尽是皮肉撕扯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