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间天糖
求不得——
这三个字,向来使人发疯。
杨星野反手揪住陈舟衣领,声嘶力竭道:“我们这辈子唯一能碰她的机会就是现在!”
陈舟握拳猛击。
情绪激动的杨星野终于安静,昏倒在地。
陈舟擦掉手上的血,转身,白栀已然陷入昏迷,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即便睡着也不曾舒展。
眉皱着,嘴角收紧。
眼角还有凝住的泪。
陈舟抹去泪珠,垂眸放到指尖尝了尝。
又苦又咸。
“白栀,你何必呢?”
只要肯放手就能脱离苦海,他来做她渡海的舟,就这么难以接受吗?
陈舟一生没有败仗,唯一的苦头就是白栀。
一开始注意她,并没有喜欢的意思,毕竟他已经习惯了被别人崇拜,从不知道有些人还需要去争取。后来白栀跟江燃在一起,震惊归震惊,陈舟还是觉得,只要他想,就还有机会。
上天待他太好了。
以致于,失去了最想要的东西,上天也不舍让他看清。
但人总会清醒。
陈舟抱起白栀,送进车里,他知道她在酒吧街到处打工,就是为了再见江燃一面。
他没有立场阻止,只能等在附近确保她安全回家。
毕竟太漂亮的女孩,身边到处都是陷阱。
……
到家了。
陈舟抱她送进卧室。
这是一间单人公寓,附近住的除了北漂就是实习的大学生。
地方不算大,但该有的都有。
一间卧室,一个客厅,卫生间带淋浴,还有个能看到远处公园的阳台。
陈舟在阳台用瓷盆养了睡莲,这个季节并蒂莲开到奢靡,送来幽香,但花瓣已经开始下垂,花期没有两天了。
但想到她醒来就能看到,陈舟已经很开心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心,让女孩子看自己精心栽培的花,这种爱好像个老爷爷一样,明明一点也不浪漫啊。
床只有一张。
陈舟打开空调,蹲在床边默默盯着白栀。
高中时还是含苞待放的稚嫩模样,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
个子长高许多。
胸也是……
女孩细腻的皮肤在床头灯下有着丝绒的光泽,脑袋陷在麻灰色枕头,脸颊嘟嘟的,睡得好沉。
隔得这样近。
陈舟脑海中难免响起白栀对江燃说想给他生宝宝的声音。
外表那么清纯。
私底下……不,她只对江燃这么骚。
陈舟舔舔唇,埋在床沿,握住女孩的一缕青丝,手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杨星野说得对。
这是唯一的机会。
尝过他的好,也许江燃就不那么好了。
只要吻下去,只要吻下去……
魔鬼在天之骄子耳畔窃窃低语,用他最爱的饵料,循循引他入魔。
但陈舟到底是陈舟。
他帮白栀拉好被子,关灯,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第二天醒来,白栀立马检查衣服。
中了药后就像手术打麻醉,人不是睡着,而是像死了,无知无觉根本记不住昨晚发生的事。
她去摸衣服。
衣领扣子开了两粒,除此之外,贴身衣物都是整整齐齐的,没有解开过。
她还是担心,开门打算去卫生间仔细检查。
出来才发现,她待的不是酒店套房,而是陈舟的家。
男人穿着家居服站在灶台前面煮早餐,背很直,腿很长,脖颈和头之间有清爽利落的曲线,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
他有条不紊下面,还能兼顾另一个灶上的煎锅。
煎鸡蛋滋滋响,香气扑鼻。
白栀愣住。
陈舟没有转身,淡淡说道:“洗澡水烧好了,水管是左冷右热,你小心别烫到自己。”
白栀站了站,进到卫生间。
地面只有一双塑胶男士拖鞋,她不想穿陈舟的鞋,光脚站到地板。
洗完出来,面已经煮好。
两碗。
陈舟放好筷子,唤道:“吃了再走吧。”
白栀头发滴滴答答,因为不肯用他的毛巾,水都滴到肩膀淋湿一片。
陈舟顿了顿,不动声色看了她几秒,翻出全新的毛巾默默递过去。
白栀没接。
陈舟把毛巾放到靠近白栀的柜子,“面都坨了,先吃吧。”
白栀记得昨晚,杨星野尾随她出来想要干坏事,她在停车场最后一面见到的就是陈舟。
她握住筷子,欲言又止。
陈舟却早已从女孩的表情读出一切,夹个荷包蛋到她碗里,他轻声说道:“我没碰你。”
白栀咬唇,圆眼迸出恼怒。
多久没看过她如此生动的表情了?
江燃离开后,白栀好像就是会动的木偶。
陈舟收回目光,又说:“但我很想碰……下次或许就忍不住了。白栀,你不要再去酒吧街兼职了。”
白栀斩钉截铁,“不行。”
陈舟就等着她犯倔,“那把我的号码从黑名单放出来,我来接你。”
白栀还是摇头。
对他,白栀好像只会摇头。
陈舟目光黯淡,吃完面,就叫白栀来阳台。
他说:“就是想请你看看我养的花,没别的意思……这也不行吗?”
白栀没出声,随他走到阳台。
瓷盆里哪有花?
昨夜陈舟生怕白栀睡不好,开了一夜空调,空调外机就架在阳台,莲花正对排气口吹了一夜,一片花瓣都不剩,只有莲蓬干瘪地耷拉脑袋。
陈舟的心一下就碎了。
他好像总是这样。
明明是要待她好,哄她开心,却总是鬼使神差做错。
陈舟蹲下去捞花瓣,放在掌心,沙哑道:“对不起啊,都谢了还叫你来看。”
白栀喉咙忽然堵住。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道:“陈舟,你不要这样,你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看着掌心湿漉漉的花瓣,笑起来,“我无法改变你的心意,就像你无法改变我的心意,没关系的,白栀,时间是我的,爱怎么浪费都是我乐意。”
白栀走出房门。
无力感骑在肩头,耀武扬威。
她可以对杨星野不假辞色,可是面对陈舟,却很难。
他的礼貌克制令人无法撕破脸皮。
他的坦然和真诚,也叫她自惭形秽。
当一个人在你面前摘下面具,你又该如何继续戴着面具演戏?
时间的长河不断冲刷江燃的身影,而她就是海洋中不小心挂着渔网前行的美人鱼,越往前,身后的渔网网住的东西越多。
也许总有一天,她会被拖垮吧。
可在沉入深海之前,还是想再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她的少年,何以能忍心离开她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