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间天糖
陈舟:“白栀,下来一会儿。”
白栀:“下哪?”
陈舟:“你不在京大的团体活动中心吗?”
在倒是在,但他知道的怎么那么清楚啊?简直像在她身上装了定位仪。
白栀出来,只见一辆小型货运车停在路边,两个保安和四五个学校管理人员堵着,要求司机立马出去。
陈舟从副驾驶跳下来,穿着背心,脱了搬货的棉线手套朝她招手。
白栀跑过去,“你在做什么?”
陈舟抬肘抹去额头的汗,“把品牌立牌和赞助饮料送过来啊。”
“之前没说过还要放立牌和送饮料啊……”她小声嘀咕,但望了眼满满当当的汽水,终究是吃人嘴短,金主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白栀一个电话,副会长立马爬出来。
跟管理人员解释过后,瞧着一车的东西,嘴巴微张,像只呆头苍蝇,一直盯着陈舟看,看完陈舟意犹未尽,又朝白栀投来监狱探照灯般的瘆人目光。
白栀都竖汗毛了,对方还不收敛。
陈舟挡到她面前,冲副会长笑笑,温和的眼透出一股威严,“东西有点多,可以叫几个同学来帮忙吗?”
副会长点头,电话也不用,仰头朝楼里喊了一嗓子。
几个男生屁颠屁颠跑步出来。
饮料很重。
陈舟重新戴好手套,一次抱两箱,胳膊鼓出半圆形的肌肉,跟俊逸舒朗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白栀身后传来一声妖娆的“嘶”。
舞蹈社惯爱搞怪的小个子学弟龇牙咧嘴,“这是哪来的哥哥……好生无礼,就这么闯进了伦家的心肝儿~”
身穿国标舞服装的女生们笑着拍他,目光却在陈舟身上流连不去。
气质是种玄学。
若是平时的陈舟,大家才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和表达喜欢,毕竟高山流水,只可仰观。可现在他一身干活的装扮,两条胳膊勤劳地鼓出肌肉,各方面都很美味,觊觎和窥探便产生了。
白栀站到台阶,默默盯着货箱。
没多久,东西搬完。
陈舟握着两瓶饮料站到女孩身边。白栀摇头,说不渴,陈舟喝完,蹲在地上摆弄水瓶。
司机鸣笛,陈舟招招手,告别。
货车驶向正路,白栀傻了眼。
“陈舟,你不跟车一起走么?”
陈舟抿唇,下颌线一紧,从腰后摸出两张舞会门票,目光有青松的疏朗但又有跳跃的光,“刚才你们学校副会长送我的。”
“校外人员不能参加假面舞会。”
“你们检查学生证吗?”
白栀语塞。
陈舟默了默,声音很轻,“鞋带散了。”
白栀没听清,下意识弯腰,松散的马尾一下子散开。清风撩起发丝,送去微汗的夹杂着女生体香和洗发露香味的气息。
陈舟够过来帮忙系,应该是闻到了,后背有片刻僵直。
白栀也僵住。
他没有刻意靠近,但是灼热的鼻息还是扑到白栀小腿,后颈利落的曲线发了点亮晶晶的汗。
手臂的肌肉好像比之前还充血。
“好了。”陈舟顺便捡起掉落的发圈,递给白栀。
白栀不敢接,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她前世确实暗恋过陈舟,可有时候,人暗恋的不过是青春的投射,并非真的是喜欢那个人。
她从未了解过陈舟。
这几年,特别是这几天的接触,让白栀感到害怕。
他如此光明磊落,又如此擅长织造天罗地网,每一步,都埋伏下一步,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早有预谋。
怎么能有人如此擅长算计?
如果是其他小女生早就沦陷了。
白栀活过两世,却只觉得胆战心惊,至少以她过往的经验来看,太聪明的人都不会太善良,聪明人之所以聪明,就是摒弃了大多数人类通用的情感。
白栀飞快思索,盯着发圈说道:“扔了吧,皮筋没弹性了。”
陈舟将发圈收回掌心,站起身时不动声色放进裤包。
白栀轻颤。
不知道他装起来做什么。
他侧身笑:“干嘛露出一副小白兔的表情?”
白栀心一横,冷道:“当然是因为遇到大灰狼,你跟你堂弟陈辰……某些地方蛮像的。”
帅气沉稳的外表下藏着虎狼之性。
陈舟竟没生气,还附和道:“毕竟是亲戚啊,像还是像的,但我不是陈辰。”
白栀闷头进去。
陈舟紧随其后,没入门洞时转身看了一眼对面建筑。
……
团体活动楼对面是一栋重新改造的老建筑,一楼分了几个展厅,供学生自由办展。
机器人、油画、手工艺品……什么都有。
夏天,外间参天的橡树下撑两把遮阳伞,放两副桌椅,便是一处颇受学生欢迎的咖啡厅。
篮球校队队员跟教练开完会在此小聚。
江燃躺在蓝白条纹的沙滩椅,头盖帽子睡觉。
高翰拍他肩膀,“阿燃,张同他们叫去吃饭,你去吗?”
江燃一动不动。
高翰从京大校队队长张同的冰淇淋碗里,挑了颗樱桃,摘掉白色鸭舌帽,送到江燃面前钓他起床。
江燃闻到了甜香,但还是不动。
高翰见他眉头紧皱,腮帮也是紧的,眼角还有些发红,声音便大了点,“阿燃你做噩梦了?”
张同笑起来,“才睡半个小时就能做噩梦吗?”
江燃猛地坐起来,拇指揩过鼻尖,三白眼隐隐充血,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有的人太过深藏不露,而有的人,脸上根本藏不住东西。
在座的都愣住。
大家勉强又聊两句,见江燃面色不好,便提出先走。
张同有校队教练的发的任务,务必要好好招待这位国外回来的大球星,让他以最好的状态上场,磨蹭半天,只得硬着头皮留下。
高翰勾住他肩膀,“怎么了?”
江燃不说话,冷冷看了眼身后的团体活动楼。
高翰随即看向张同。
张同偏过身望一眼,见二楼窗户装饰了气球,还有些奇装异服的人花枝招展地飘来飘去,好笑道:“今晚在办假面舞会吧,学生会和舞蹈社就爱搞这种‘上流’活动,没意思得很,我大一的时候去过,跟男人结对跳舞,脚都被踩肿了。”
高翰笑了声,拍拍江燃肩膀。
“我后天要走了,还没感受过京大的氛围,那边学生挺多的,同哥,怎么,带个路呗?”
张同比两人大一岁,一声“同哥”喊得心花怒放,立马拨通电话。
没多久小学弟骑着单瓶车赶过来送票。
见到江燃嘴巴跟塞了鸡蛋一样,回过神来,磕磕绊绊要签名,没带纸,索性弯腰请他签在后背。
江燃两笔写完,把笔扔回桌子。
帽子一戴,抬脚往团体活动中心去。
走得那叫一个嚣张,方圆两米无人敢接近。
高翰和张同跟在后面,张同一脸不可思议,悄声说道:“兄弟,不瞒你说,我跟他相处也有两天了,从没见 Caesar 主动去哪,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训练……”
就连漂亮学妹过来搭话都一脸棺材铺的死尸表情。
高翰望着江燃的背影,回道:“那里或许有他要见的人。”
“谁啊?”
“白栀,听过这个名字吗?”
“看不起谁?不是我夸张,你就算到隔壁清大随便抓个人问也肯定听过……状元集中营经管学院的院花,说校花都行,教授的最爱,去哪参加活动都爱揣着她,不是校报见就是宣传片见,哎,不是……Caesar 喜欢她啊?”
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要不要这么惊悚。
高翰只是笑笑。
张同的八卦魂熊熊燃烧,兴奋过后,拐弯抹角说了一堆白栀如何如何高贵冷艳,莽撞搭讪,可是要丢脸的。
江燃忍无可忍:“我进来找乐子,不是找白栀,你们捧她当校花……那是你们瞎。”
冗长的队伍尽头是挂满气球的大厅。
主持人已经结束开场词了。
第一个助兴节目正上演,现代舞,男男女女跳得很有力量感。
白栀坐在钢琴后面,手指翻飞,一袭丝质吊带白裙,外搭深灰色无扣短西装,颈间没戴翡翠戒指,而是配了根铂金锁骨链,正中缀颗泪似的海水珍珠,头发绑成松散的斜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