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间天糖
白栀正准备出门就接到了白露电话,压根不想去。
白露在电话那头哭起来,反反复复就两句话,念得白栀脑壳疼。听出白栀不想搭理自己,干脆破罐破摔,扔下一句,“白栀,我要是出了事,恨你一辈子!”
这年头江城治安不算好,大街上调戏女孩子的小瘪三还挺多。
白栀沉默片刻,问道:“在哪?”
“华鼎游戏城。”
“别乱跑。”
去江燃家的路上要经过华鼎游戏城,白栀想着把白露送上出租再过去也不耽搁,于是便出门了。
她跟门卫大爷借了辆单车,一路上都有人在炸炮仗,过了腊月二十三就是年里,小孩子们玩疯了,擦炮一划拉,见洞就扔。
白栀捂着围巾骑到游戏城,耳朵直嗡嗡。
这片也叫娱乐城,酒吧、KTV、烧烤摊、粉红发廊……五毒俱全。从巷子拐进去,露着白花花大腿的女人们或站或坐,有的在抽烟,有的在吃盒饭,还有的挽着男人的手臂进了发廊后面昏暗的民房。
白栀很少来这片逛,但也不太怕。
前世帮忙攒局,会所里比这玩得花哨多了,什么衣冠楚楚满嘴家国天下仁义道德的禽兽没见过,这里不过是群为了生活奔波的苦命人。
人家只想挣钱,谁有工夫招你,有些人路过都怕沾脏了,实在是有点做作,好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生下来的。
一个穿露脐装的发廊女人买了袋苹果,红色塑料袋破了,苹果掉了一地。
没人帮忙,女人拉着裙子在脏污的水泥地上一个个捡了用纸擦。
白栀绕不开,干脆下车帮忙,囫囵捡完对方非要给个苹果,她也不嫌弃,接过放进帆布包,骑车走了。
女人默默望一会儿,踩着高跟鞋走回发廊。
商场三楼是游戏厅。
进门就是两台吵破天的跳舞机,放着根本听不懂歌词的日韩歌。
白栀走一圈,给白露打电话,对方没接,倒是在骑摩托的机器前面碰到熟人。
“陈辰,你怎么在这?见到我妹妹白露了吗?”
陈辰转头望她一眼,眼神有些凝。
白栀长得很耐看,第一眼美女,第二眼仙女,气质沉静、性格清冷,但那只是对她不来电的人才如此冰山。她在江燃面前要多娇有多娇,声音软得能把人魂都勾没,这种反差,别说陈辰在意得不行,就连他堂哥陈舟都耿耿于怀。
“白露啊,刚还见到。”
“在哪?”
“那边。”陈辰指向角落,撩了下微汗的刘海。
他玩了有一会儿了。
个高。
穿得潮。
长得也不赖。
今天还特意去理发店修了下头。
周围好些女生都在看,陈辰也感觉今天状态不错,确实很帅,但在白栀眼里就被打回原形了,女孩面无表情,说话冷冰冰的,好像他精心打扮还是烂大街的胡萝卜大青菜,没什么特殊。
白栀毫不留恋往拐角去,那是个卫生间,好像刚打扫过满地都是水还有股难以忽视的恶臭。
她屏住呼吸挨个隔间喊。
抓到出来的女生就问:“里面有没有人喝倒了?”
“没有啊。”一个矮个子女生好心说道:“刚有人吐了阿姨才扫过,隔间空荡荡的,没有人,不信你自己去看。”
白栀蹬开门,一间间瞧了,果真没有。
她继续打电话。
白露继续不接。
白栀不免担心,怕白露喝到不省人事让小混混捡了尸。她虽然恨她,恨不得全世界的卡车都来创她,却不愿意白露遭这种破事。
没有一个女孩子应该遭遇这种烂事!
哪怕白露就是活该。
白栀还在杞人忧天担心白露,殊不知自己大祸临头,刚出来就让陈辰截在消防通道。
第60章 噩梦
四楼的KTV 有人正在唱林俊杰的江南,圈圈圆圆圈圈,楼道里也全是深深浅浅的痰渍,圈圈圆圆圈圈。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没装灯,只有墙角有个绿色的【安全通道】标志散发着瘆人绿光。
陈辰伸手挡住她,不准走,还朝白栀的刘海吹了口气,“怎么,没找到你妹妹?”
“劳烦让开。”白栀贴着墙壁,皱眉道。
陈辰逼得更近,温热暧昧的呼吸近在咫尺,身上有股古龙水的闷香,闻着胸窒。
白栀撇过头,伸手挡住男生越靠越近的胸膛,“陈辰,你什么意思?”
“白栀,你跟江燃玩过没有?”
“……你有病是不是?”
“装什么纯,又亲又抱的不知道害臊,怕不是早就被江燃玩透了。”
白栀怔住,而后猛地抬头。
记忆中的陈辰跟他堂哥陈舟差不多,都是学校女生的梦中情人,高富帅、成绩还好,前世白栀跟他没有交集,谈不上了解,但陈辰可是理科(1)班的人啊。
全班都是尖子生,年级前 50大半都是(1)班,吊车尾也没出过前一百。
他说话怎么那么下流?
陈辰盯着她圆而惊惶的眼睛,又靠近一点,“江燃能玩,我玩不得吗?”
白栀嘴唇发麻,用力推了一掌。
陈辰笑了声,在藏污纳垢的楼道里握住女孩冰凉洁净的一缕黑发,缓慢又充满暗示地绞了绞,“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没他好?”
“松手,否则我叫人了。”
“叫吧,大声点。”
楼上是 KTV,旁边是游戏室,回音重重的歌声混着千禧年后流行的电子音乐,就是叫破喉咙,恐怕也叫不来人。
他和顾轻轻精心挑选的地方,她既然进来了,逃得了吗?
陈辰低头凑近,白栀踮脚挣扎。
她狠狠咬了口陈辰的手,好不容易挣脱,刚跑两步结果却被角落蹲守的小瘪三堵住,戴着线帽的矮个男人笑着靠近,还摸了一把白栀苍白倔强的小脸,暗紫色的舌头贪婪地舔过唇。
“真嫩啊。”
白栀都要吐了。
可能是太紧张,腹部绞痛,女孩揉着肚子去推紧急通道的铁门。
一下两下,她拿出吃奶的劲使劲晃。
“开了……救命啊!有人吗?”
门缝骤开,白栀心中升起希望,大声呼喊。
结果却迎来更大的恐惧。
锈迹斑斑的黄漆铁门之后,惨白的闪光灯亮起,刺得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猛地缩紧。
“啊,这就吓哭了,真是搞笑。”
顾轻轻举着黑色相机进来,一脚蹬紧门,先拍一张,发现没拍清楚,靠着门低头捣鼓参数。似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女人淡定得厉害,甚至还接了支别人递的烟,叼在嘴角流里流气吸起来。
“顾轻轻,这是你做的局。”
见到那张精致又嚣张的脸,白栀哪里还不懂,包括白露那个火急火燎的电话,估计都是她们商量好的。
这群贱人。
顾轻轻掀起眼皮,“废话,敢泡老娘的男人就要想好代价。”
咔嚓——
顾轻轻又拍一张,嘴角咧开,“清晰了,你们继续。”
陈辰甩甩被白栀咬伤的手,皱眉道:“别把我的脸拍进去。”
“知道啦,你陈大少爷以后还要回学校做人上人的嘛,跟我们这群社会渣滓不一样。”
陈辰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白栀缩在角落蹲成个球,偷摸拨通了江燃电话。
矮个子眼睛尖,发现了,一把拽起白栀头发夺过手机,“妈的,她敢报警!”
顾轻轻接过手机,一查通话记录笑得花枝乱颤,“报个屁的警,她给江燃打电话。”
顾轻轻关机,踏着细高跟走近,抬手一巴掌扇到白栀脸上。
啪!
几个男人收敛声气。
真狠啊。
不愧是昔日的太妹一姐。
“你他妈还敢给江燃打电话,告诉你,小贱人,惹了老娘,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都救不了你!”
顾轻轻一个凶狠的眼神,小瘪三们心领神会围拢,按手的按手,抓脚的抓脚,给白栀活生生扳直。
陈辰扣住下巴摇了摇,“别反抗了,越反抗越遭罪。”
白栀脸上全是泪,斑驳、破碎,被打过的脸颊迅速肿起来,可是眼神却像钢钩铁尺,直勾勾盯着陈辰,像是要把他的魂魄和良心挖出来。
可陈辰不是陈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