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间天糖
配吗?
她根本配不上吧。
“手机……哦,让顾轻轻拿走了。”
白栀仰面望天。
停住步伐。
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粉红的指尖变得苍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停下,但就是怎么也动不了了。
好累。
肺里最后的空气也在抽走,仅剩的气息只够她呼唤他的名字。如果每个人生来都有一句用于求救的咒语,白栀的咒语绝不是“妈妈”,而是——
“阿燃……阿燃……”
身后楼道脚步乱响,追兵将至,要将她带回地狱。
不远处机车的轰鸣由远及近,将冰冷潦倒的窄街炸得支离破碎。银色机身擦着白栀飞驰而过,女孩凌乱枯萎的黑发随风扬起。
他穿着白色机车服,戴着头盔。
宽而柔韧的背斜背一个黑色长条包。
在江燃到达后,四面八方响起机车此起彼伏的刺耳轰鸣。
所有的声音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江燃。
他叫了人。
玩车的朋友、昔日的球队队友……二三十个又高又壮的男生停了车,静静走向他。
江燃拆下背包拿出球棒,握了握,杵在地上,“从这包上去,给我扬了所有三楼追下来的狗。”
第62章 执念
这是华鼎商业楼背面的窄街,入目所见是高低不一的民房、东拉西扯的电线和坑坑洼洼满是泔水和垃圾的街道。
就像人有两张脸一样,一张仁义道德对外,一张贪嗔痴疑对内,窄街便是繁华都市的里子,上不了台面的那张脸——
明目张胆开着粉红街,不动声色藏着吃人不吐骨头的赌场,药店、金店、当铺、丧葬店……各路牛鬼蛇神齐聚此处,更叫人讶异的是,不远处还有红墙黄瓦靠信仰敛钱的庙宇以及上世纪残留的天主教堂。
到底是无间炼狱还是瑶池莲台,简直是分不清的。
一听到干架的动静。
附近影影绰绰的人便钻进屋里,闭门不出,就连不停撞墙的醉鬼都闪进了小巷,有多远跑多远。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本就凄清的街道简直变成了鬼街,没有半个活人,只有一只胖乎乎的狸花猫蹲在墙头,看热闹似的,眯眼瞧着他们。
白栀木讷转身。
所有的神经本来都死了,却在江燃出现的那刻又被牵动,女孩提线木偶般望着他。
就像隔着忘川回望此生最放不下的执念。
“阿燃……”
真是的。
怎么光是叫一声他的名字眼眶就湿了。
江燃戴着头盔望不到脸,白栀无论如何也辨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少年一脚踹开楼道积累的杂物,扭了下脖颈。
从游戏厅追下来的小混混方一冒头,他便举起球棒一棍子打在后脑。
棍棒落下,只余闷响,对方连呻吟都没有便软绵绵趴了。
真正的往死里打,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动作。
江燃不是来打架的。
他是来杀人的。
后面的人一听动静,哪还敢追白栀。
“江燃来了,跑!”
有人在楼道里嚎了一声。
七零八落的脚步声响起,江燃跨步追进去,身后的同伴紧跟其后,很快消失在白栀的视野当中。
两辈子,白栀哪见过这种阵仗,目瞪口呆立在原地,只瞳孔随着声音颤抖。
总高七层的商业楼,渐次传来打斗的声响。
有个混混被打得受不了,从窗户跳了,砰一声落在雨棚,扭来扭去。一般这种情况就不会追了,可江燃不知道跟带来的人说了什么,一个两个死不罢休,玩车的跟玩球的,身体强悍是一方面,胆子最是大,四五个跳出来,顺着房檐过去逮。
那混混直接吓尿了,当场跪下作揖。
灯光闪烁。
电线断开,火花迸射。
江燃好像是追进了游戏厅,三楼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顾客们纷纷跑了,巨大的玻璃窗户上人影慌张攒动。
商业楼的保镖集结起来,又是吹哨又是用对讲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去拦忽然闯进来的二三十个壮小子。
江燃终于逮到了陈辰,在六楼。
顾轻轻还有刚才摸她脸的矮个子混混也在,其他人貌似走散了,只有江燃一个人。
白栀的身体还是冰的。
一走路肚子就抽着痛,腿脚也软。
如果有面镜子,她会看到自己的脸跟白纸一样,根本不像活人。
陈辰和江燃打在一起,矮个子搬凳子砸他,碎玻璃和烂椅子从六楼掉下来,砸到地板,化成齑粉。
三对一。
不行,不行。
这样下去,江燃会死的。
白栀扇了自己两巴掌,控住身体不再颤抖后连滚带爬摸进楼道,天知道她有多害怕,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捏着,紧紧的,没有一丝喘息的余地。
她的胆早就被吓破了。
可是现在不去,江燃万一有个好歹,她也不要活了!
开始没有力气,白栀狠狠摔了两次。
渐渐的,摔出了力气,等跑到四楼她已经能自由支配身体,几乎是箭似的冲进去。
两辈子,女孩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勇气。
浑身的血都在烧。
几乎要烧穿她!
就像是前世江燃在坟前放的熊熊烈火终于烧过了阴阳两界,烧过了歹毒的命运和诡谲的人生,点着了她。
白栀从来没有如此炽热,为了江燃,好像燃成灰也无所谓了。
……
江燃头盔已经被陈辰掀了。
额头流下一股血,染得左眼根本睁不开。
少年狠狠掐着陈辰的脖子,小个子抱着他的腰又踹又打,但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是无用。
他要谁死。
便要谁死。
天王老子来也无用。
“顾轻轻,你他妈看什么戏,刀不是在你那……捅他啊……操,快点!”
陈辰脸色发紫,翻白眼了。
再掐下去,命要没了!
要是出了人命,那动静可就大了,今天参与进来的都捞不着好!他可不想进去!
“顾轻轻,你他妈倒是动手啊!”
顾轻轻摸出弹簧刀,跺脚哭起来,“江燃,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做到这一步……松手啊你……陈辰死了,你的人生也完了,你听到没有,快松手!”
江燃笑起来。
就像地狱来的恶鬼。
不仅没有松,还狞笑着掐得更紧。
陈辰抽搐一下,身体都要僵了。
“啊啊啊……”顾轻轻狂抓脑袋,披头散发,“为了一个女人你不要命了!”
“白栀就是我的命,敢动她,你们他妈就是在跟老子玩命!”
少年大笑道。
顾轻轻歇斯底里哭起来。
天呐。
为什么会这样。
江燃爱的不是她吗?
就因为一次错误,他就不要她了,她从头到尾爱的都是他啊,跟钱杰只是寂寞的时候玩玩,怎么会这样?
“他妈的,关键时候女人果然不中用。”
矮个子混混站起来,打算抢顾轻轻的刀。
没想到顾轻轻被刺激疯了,女人握着刀过来抵住江燃脖子,又哭又笑,痴迷深嗅他的味道,另只手忘情地抚摸少年的胸腹,还摸进裤边往那个地方不要脸地探去。